袁牧之所以会感到不爽，倒也不仅仅是因为白哲遭到质疑。
而是因为在他说出白哲是他学生的情况下，齐荣光仍然发出质疑。
这样一来，遭到质疑的就不光是白哲了，等同于他本人也遭到质疑。
“都这把年纪了，别动气。”齐荣光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袁牧坐下，然后递过去一支烟，笑着说道：
“既然是好苗子，自然要倾注心血，大力培养……你刚刚也说了，白哲是通过第二次工业大摸底发掘出来的，你敢说知根知底吗？”
“敢！”袁牧重重点头，郎声道：“培养一个好苗子，耗费的不仅仅只是我个人的心力，还有国家倾注的资源，没有一定的把握，我不可能急功近利到让国家承担风险。”
齐荣光了然点头，起身亲自帮袁牧把烟点上，说道：“你如果因为这个原因生气，那我跟你道歉，我不该质疑你。”
袁牧摆了摆手，说道：“副所长，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白哲的情况，详细跟你说一下。”
“你说。”齐荣光颔首道。
袁牧稍稍组织一下语言，开口讲述起来。
从受到白哲的投稿开始讲起，包括被人顶替加入研发小组，后来进入研发小组后，做出了哪些事情，事无巨细讲述一遍。
说到最后，顺便还提到了白哲的父母，在常一鸣的研发小组里工作。
齐荣光恍然道：“原来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难怪这小子没念过大学，却能在设计方面有较高天分。”
虽说英雄不问出处，但不可否认的现实是，父母的文化程度高，的确对下面的子女有很大益处。
“副所长，就在我来找您之前，白哲跟我通过电话，他说后续的设计方案已经有了，目前正在紧急绘制图纸。”袁牧说道。
“哦？”齐荣光首次表现出动容，讶异道：“这小子能耐不小啊！”
袁牧含蓄一笑，弹了弹烟灰，道：“要是能耐差，我也不会这么器重他。”
“有点意思，我还真有点期待了，那就等他把后面的图纸送过来，我看完了再说。”齐荣光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你抽空把白哲的档案给我拿过来。”
作为研究所的二把手，他考虑问题需要站在一个宏观的角度，从大局出发。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需要更全面，从集体的角度出发，而不是只看重个体。
哪怕个体的表现很突出，能一个顶十个，但只要跟集体利益发生冲突，也必须要做出让步。
也正是基于这一准则，齐荣光尽管也认为白哲很优秀，可却也不敢贸然下决定，是否要倾注较大资源去培养。
“档案我会尽快送过来，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袁牧起身说道。
齐荣光提醒道：“捡了个能力强，潜力大的学生，这是好事不假，可你也适当收敛点，别到处炫耀了……那帮老伙计要是受到刺激，全都来找我闹，我可顶不住。”
“行吧，我尽量。”袁牧随口敷衍，明显不怎么放在心上。
以前那帮老家伙是怎么气他的，他可没忘记，眼下报仇雪恨的机会就在面前，他可不甘心就这么错过。
齐荣光听出袁牧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不由得摇头失笑道：“你们这些老家伙啊……”
说着，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两包烟丢了过去：“接着！”
袁牧下一意识伸手接住，低头一看，顿时讶异道：“好家伙，档次不低啊，真够下本儿的。”
“要是不下点本儿，你能把我话听进去吗？”
“副所长，你这是勾引我犯错误啊。”
“你当我给你行贿呢？”齐荣光没什么好气道：“你要不愿意要，趁早把烟还我。”
“要！我凭什么不要？”袁牧理直气壮，接着妥协道：“行吧，看在这两包烟的份上，我就不再跟那帮家伙提我学生了。”
言毕，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然而，没等齐荣光松一口气，就听袁牧的声音传进来：
“老东西们，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好烟可是副所长奖励给我的。”
“……”齐荣光。
这特么！
不让你炫耀学生，你就炫耀好烟？
一时间，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感觉血压飙升。
三分钟后。
常一鸣等人蜂拥而来，集合到齐荣光的办公桌前。
“副所长，都是俩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袁牧那老东西也不比我们多点啥，凭什么好烟只给他？”
“就是啊！袁牧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
“副所长，你得一碗水端平，偏心可不行啊！”
“……”齐荣光脸色黑如锅底，怀疑这帮家伙是不是提前跟袁牧串通好了，目的就是要搜刮他的好烟。
……
“袁老先生啊，您可算是回电话了！”钟德贵一副激动到快要哭出来的语气道。
袁牧云淡风轻道：“别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现在不急不行啊，我让黄明亮给检举了。”钟德贵焦急说道：“袁老先生，您是跟黄明亮家里谈崩了吗？”
“谈判的过程，的确是有点不愉快。”袁牧宽慰道：“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替你处理好。”
听到这话，钟德贵稍稍安心一些，忙不迭道谢，同时送上一连串的马屁。
袁牧随即问道：“小钟啊，老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这么怕黄明亮检举你，是因为黄明亮检举你的内容属实吗？”
“这……”钟德贵有点想骂人了。
这老东西，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要是内容不属实，老子至于担惊受怕，至于连着几次给你送礼？
“袁老先生，不瞒您说，有部分内容属实，但大部分都是假的。”钟德贵干咳两声道。
袁牧“啧”了一声，叹一口气道：“要是属实的话，还真得费点劲，毕竟让谁帮忙，也不能让人不帮不是？”
妈的！没完了是吗？
钟德贵简直有种要吐血的冲动，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袁牧这口风，明显是又想让他继续给好处。
虽然还有些家底，继续给也给的起，但他开的是茶楼，又不是银行，架不住这么隔三岔五就往外放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