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钟德贵带领着段三胖,来到了白哲家中。
段三胖穿着一件道袍,头戴偃月冠,肩挂黄布袋,脚上是一双平底布鞋,走起路来的架式,还真有几分高人风范。
此外,他还特意在脸上画了妆,贴了白胡子和白眉毛,以凸显自身仙风道骨的形象。
见到白哲,段三胖停下脚步,先是抬手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接着口中念道:“阿弥陀佛!”
“???”白哲一脑门的问号,感觉有些凌乱。
身穿道袍、胸口画十字、嘴里念阿弥陀佛……
该说不说,这位大师……呸,这江湖骗子的成分有点复杂啊。
钟德贵嘴角不自觉微微抽搐两下,对于段三胖的操作,也是感到迷惑。
不过,他并每有表现出大惊小怪,而是很淡定的说道:“段道长除了道术精湛,对于别的教派也有很深的涉猎。”
段三胖点了点头,捻着末端垂在脖子下面的胡须,微笑道:“活到老,学到老,贫道也是博采众家之所长,才有了今天的道行。”
白哲微微颔首,客气道:“段道长,不瞒你说……”
话没说完,就见段三胖突然看向厕所的方向,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作剑指状道:“呔!大胆妖孽,居然敢在我段三……咳,居然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言毕,把手伸进身前的布袋里,拿出一张黄色的长方形符纸,两手捏着一抖。
“轰!”
符纸燃烧起来,很快变成灰烬,随风飘散。
段三胖做完这一切,紧锁着眉头道:“这房子,啧……有点不太平啊。”
白哲装出一副大受震惊的表情,说道:“段道长,您平时抽烟吗?”
“呃……”段三胖愕然,不理解白哲这么问的意思,但还是点头道:“偶尔也抽。”
“那你教教我这一手吧。”白哲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道:“您刚刚那一手要是用来点烟,可比用火柴、火机看起来潇洒多了。”
“……”段三胖。
用来点烟像话吗?
而且,你这小赤佬脑子没毛病吧?
家里都闹鬼了,还有闲心扯这个淡?
“咳咳。”钟德贵干咳两声,皱眉道:“白哲,段道长轻易不出山,还是抓紧时间说正事吧。”
他也觉得,白哲这小赤佬的心有点大,而且脑回路清奇。
就段三胖刚刚那一手,一般人见了不应该是表现出崇敬吗?
可白哲的反应,显然跟崇敬不沾边。
白哲调整一下表情,把中午对钟德贵的说辞,复述了一遍。
段三胖听完之后,装模作样地曲指掐算起来,时而皱眉、时而咧嘴、时而倒吸凉气,让人感觉事情很严重一样。
白哲也很配合的随着段三胖的表情变化,适当表现出惊恐焦虑的样子。
等到段三胖停下掐算,他立即问道:“段道长,具体什么情况?”
“麻烦,很麻烦呐!”段三胖长吁短叹,眉头皱成了“川”字。
白哲则转来转去,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段三胖也不说话,心态就像是老练的钓鱼佬,打好了窝,坐等鱼儿咬钩。
在他看来,白哲肯定会在慌乱之下哭着喊着求他帮忙,而他则可以趁机索要一笔斩妖除魔的钱。
然而。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依然没有等到白哲开口。
段三胖有些不能忍了,这个小赤佬,到底什么情况?
同样耐心耗尽的钟德贵,见白哲还是不肯开口说话,只好打破沉默道:“段道长,您看我侄子家这种情况,您能解决吗?”
段三胖点点头,接着面现为难之色:“可以是可以,但需要费的力气太大了,需要开坛作法,这不光需要浪费我苦修来的道行,还需要使用很多东西,花销可是不少。”
钟德贵看了一眼白哲,然后顺着话茬问道:“段道长,具体要花多少钱呢?”
“钟教授,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只收开坛需要用的东西的成本价,一百块钱。”段三胖说道。
在来之前,钟德贵跟他有过约定。
从白哲身上捞到的钱,两个人对半平分。
而一百块钱这个价钱,也是钟德贵定的。
他请段三胖帮忙装神弄鬼,承诺给五十块钱。
要是白哲拿出一百块钱,他能分到五十,刚好把成本给抵消掉。
此刻,两人默契地停下谈话,目光看向白哲。
就见白哲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一般,说道:“钟叔,段道长,辛苦你们跑一趟了,天也不早了,请回吧。”
“……”
段三胖和钟德贵双双愣住,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白哲,你是不相信段道长的实力?”钟德贵问道。
白哲摇头回道:“不是不相信段道长的实力,是我出不起那一百块钱,我现在没工作,媳妇儿马上要生孩子了,没有多余的钱可以花销。”
妈的,你个小赤佬,真是要钱不要命!
钟德贵心中暗骂,面上却是一副轻松的样子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要是担心钱的话,这钱你钟叔给你出了。”
“钟叔!”白哲一脸感动,正色道:“钱算我借的,等我手头宽裕了,马上就还您。”
想从老子手里坑钱,老梆子你算是想瞎了心!
钟德贵强忍着想要骂街的冲动,笑着说道:“你这小子啊,叔都说了多少次了,你还是跟叔客气。”
说完,扭头冲段三胖说道:“段道长,您准备做法事吧,钱由我来出。”
花了五十块钱,要说不心疼,自然是假的。
但想到如果花五十块钱,能套出白家那件流传至少一百六十年以上的传家宝在哪,甚至直接搞到手,内心顿时平衡了不少。
不过,段三胖明显不这么想。
他当然清楚,钟德贵不可能真的给他一百块钱。
所以,想要多赚钱,还是得让白哲出钱。
哪怕只出十块钱,他也能分到五块钱,不赚白不赚!
就在段三胖想着,往下再降一降价钱,让白哲能出钱时。
钟德贵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开口说话。
没办法,段三胖也只能强忍着郁闷,把肩上的布袋放到院中的桌子上,从中一样样把准备好的道具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