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早已被焦急等待的家长们围得水泄不通。
沈知禾一出来，立刻就成了焦点。
“哎，那是提前交卷的考生吗？”
“孩子，题难不难啊？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家长们哗地一下围了上来。
一道高大的身影挤开人群，快步走到她面前。
战霆舟手里拿着一个军用水壶，递过来的时候，指尖都有些发颤。
“怎么样？”
沈知禾接过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听力比周老平时放的录音要慢一些。”
战霆舟松了口气，“那就好，题目都做完了吧？”
沈知禾笑着点头，“题目都写完了，很简单……”
话音未落，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哭着从校门里冲了出来。
是战静姝。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着，正在和战霆舟说话的沈知禾。
“沈知禾，你竟然提前交卷了？”
“我看是怕错得太多，不敢在里面待着丢人现眼吧！”
话落，周围的家长和考生投来好奇的视线。
沈知禾晃了晃手里的军用水壶，不紧不慢地开口。
“大姐，那看来你是全做对了？”
战霆舟向前迈了一步，将沈知禾半挡在身后，隔开了那些探究的目光。
“知禾外语能看原版《飘》。”
“去年外交部借调她翻译资料，就连部长都夸赞她，大姐……你说知禾能不能看得懂英语卷子？”
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叹声。
能被外交部借调去做翻译，这是什么水平？
战静姝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摇摇欲坠。
“你们……你们早就计划好了！”
沈知禾从战霆舟身后探出头，她走近了一步，凑到战静姝的耳边。
“计划什么？”
“难不成我还能计划出，你看不懂题目？”
战卫国疲惫的声音打破了这场闹剧。
“回家。”
他拉开车门，看都没再看自己那个丢尽了脸面的女儿。
吉普车里死一般寂静，战静姝把自己缩在副驾驶的车门边，死死地盯着窗外。
后排，战明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安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车子在战家小院门口停稳。
车门刚一打开，战静姝就抢先跳了下去，她绕过车头，一把拽住了刚下车的苏婉的衣袖。
“妈，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的！”
苏婉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别过脸，不敢看女儿那张涕泪交加的脸。
“静姝，回你租的房子收拾收拾吧。”
战静姝愣住了，她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您不帮我续租了？”
“租什么租！”战卫国锁上车门，“脸都丢尽了！”
院门外，林致远拎着他的公文包，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此刻才走上前来。
“静姝，别闹了。”
战静姝看着自己的丈夫，又看看自己的父母。
他们一个个从她身边走过，鱼贯而入，没有人回头看她一眼。
只有战明玥在进门前，偷偷跑了回来，飞快地往她手心里塞了什么东西。
是一块水果糖。
“大姐，你先回吧。”
小姑娘说完，便匆匆跑进了院子。
院子里，周老先生正拉着沈知禾的手，一脸急切。
“丫头，快跟我说说，最后那道翻译题，那个特区，你是怎么译的？”
沈知禾不知道低声回了句什么。
只见周老先生激动地一拍大腿。
“好！好啊！”
“这个译法，既贴合了咱们的政策，又通俗易懂，这下阅卷老师肯定要眼前一亮！”
战霆舟端着一杯早就晾好的凉茶递了过去。
“作文写满了吗？”
沈知禾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
“写超了，最后一段只好密密麻麻挤在边框的缝里。”
门外，战静姝扒着门框，听着里面其乐融融的对话，一股邪火从心底直冲头顶。
她猛地推开院门冲了进去。
“我看你是吹牛！”
“你一个从乡下来的女人，懂什么翻译！写满作文？你别是把卷子都画花了吧！”
正屋的门帘被掀开，战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静姝，滚回你屋去。”
闻言，战静姝冷笑一声，看向沈知禾的眼中带着怨毒，“屋？我哪有屋？我租的房子还有一个星期就到期了，你们这是要我睡大街吗？”
苏婉红着眼圈，“静姝……妈给你买火车票，回乡下老宅住一阵子吧。”
“那破房子都多少年没人住了！”
战静姝尖叫起来，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亲妈嘴里说出的话。
一直沉默的林致远，在这时突然开了口。
“我这两天住宿舍。”
闻言，战静姝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却见他只是别过脸，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你什么意思？林致远，你真要跟我离婚？别忘了，你可是入赘到我们战家的，离婚？你怎么敢！”
院子里，周老先生清了清嗓子，把话题引向了沈知禾。
“知禾啊，快跟老师说说，自己估分大概能上多少？有没有三百八？”
沈知禾正低头喝着战霆舟递来的凉茶，闻言，她放下杯子，认真地掰着手指头。
“政治选择题要是没错的话，应该在三百八十五分左右。”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英语作文可能会扣几分，不太好说。”
“三百八十五！”
战明玥激动地一下蹦了起来，抓着沈知禾的胳膊直晃。
“嫂子！这个分数肯定够上清北了！”
战静姝死死咬着下唇，被人无视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就在这时，苏婉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蓝色布包。
她把包袱递到战静姝面前。
“静姝，你的衣服，妈都给你收拾好了。”
战静姝捏着那个还有些温热的包袱，扯了扯嘴角。
“好，我走。”
她环视着院子里这些曾经最亲密的家人，一字一句。
“但是你们都给我记着……今天是你们撵我走的，以后就算八抬大轿来求我，我也不会再踏进这个门一步！”
角落里，战明玥小声嘟囔了一句。
“谁会求你回来啊，想得美。”
这句低语清晰地传进了战静姝的耳朵里，成了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根火星。
“你个小贱人！”
她气得扬起手，就要朝战明玥的脸上扇过去。
沈知禾眼疾手快，一把将战明玥拉到了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