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脸，试图把眼眶的泪水逼退回去。
“嗡嗡……”
桌上手机在响，方子芩吸了吸酸涩的鼻尖，看到屏幕上来自一条周湛的微信：“晚上回趟老宅，我来接你。”
她拿起手机，沉思半秒，回过去几个字：“家里有事吗？”
那头迟迟未答，直到一分钟后：“明天周末。”
方子芩后知后觉：“好。”
她刚要退出页面，某软件推送的一条娱乐新闻映入眼帘：当红超模梁文音自称回国发展，目前已签约周氏旗下的品牌代言。
大标题下配了一张女人生图，跟众多顶流无异，聚集在聚光灯下。
她抿唇微笑，一米七八的身高十分占据镜头优势。
梁文音倒不是国内刻板印象的超模形象，她容貌出众，美丽与身材兼具。
方子芩敏锐的捕捉到“周氏旗下”四个字眼，胸口忽然一闷，眼眶再次泛起阵阵酸楚。
她不禁联想到昨晚周湛心不在焉的模样，整个人仿似丢了魂。
眼皮颤了下，指腹摁在软件上两秒，她划到删除栏里直接卸载了。
虽然做法自欺欺人，但起码心里会稍微好受点。
与此同时，周妗的电话打了过来：“子芩，你看新闻了吗？”
“嗯！”
“你就没点感触？”
方子芩淡声道：“没有。”
周妗比她激动，一腔不服气：“她明摆着就是冲你来的，你刚离开盘古世家，人就飞回国把周氏代言签了。”
实际上，她一直都清楚，男人之间的战争是拳头相向，而女人之间是不见硝烟的勾心斗角。
不需要去揣测，梁文音的做法已经告示了一切。
“你想说什么？”
周妗在那头稍稍扬了扬声线：“人家都宣战了，你不打算应战？”
“小孩子才计较这些。”
方子芩表面说得云淡风轻，可心里也不好受。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让别人骑到自己头上来，更何况梁文音身份敏感。
“你就不怕我四哥，跟她旧情复燃？”
闻言，方子芩捏住手机的手指颤了瞬，心脏一窒，她口吻不咸不淡：“那就让他拿着半个盘古世家来换。”
周妗道：“那我估计他不会。”
在外人眼中，周湛向来把事业看得比儿女情长重。
可无人知道，她这句看似玩笑的话，才是真相。
……
方子芩没能等到周湛去接她，乔东升一个电话说：“方小姐，周总让你先过去。”
她强忍住揣测，佯装心无疑虑的开着车前往周宅。
晚上八点，周宅。
坐在车里伸眼往里望，夜空中寥无一星，沉闷的黑色笼罩下来，宅子宛如一座沉浸在山林之间的城堡。
在隆冬之际，它显得繁华又那么孤寂。
方子芩唇瓣轻抿，垂下的眼皮盖住眸底间的波澜，她发信息给周湛：“我到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三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九点。”
“那我先进去？”
周湛回她：“嗯！”
一个简单冷淡的嗯字，纵使她想再说点什么，也是如鲠在喉。
方子芩进门时，关咏容一眼看到她，没见着周湛，对方眼神蓦地沉了几分。
同样的，周秉山脸色也不大好看，他问：“阿湛怎么没跟你一块过来？”
“爷爷，四哥在开会，晚点过来。”
方子芩迎着一脸微笑，看不出半分演戏的痕迹。
闻言，周秉山沉重的脸色稍有好转，关咏晴吊在心口的那股气，才缓缓松落下去。
她忙接茬：“爸，阿湛性格就这样，您别怪他。”
“嗯！”
打鼻腔沉闷的嗯了一声，周秉山朝方子芩招手：“子芩，你过来坐。”
原本老人左右坐着的是徐初嫚两闺女，听言徐赶忙把孩子唤走，让出位置：“小晚，苏苏，过来这边。”
老三周苏苏瞅了方子芩一眼，双手拽住周秉山胳膊，不肯撒手。
不过五岁的孩子，她愣是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不屑与嘲讽。
老大周晚年纪稍大，懂事的起身：“婶婶，你坐我这。”
“谢谢小晚。”
在周秉山跟前，徐初嫚很会演表面功夫：“苏苏，快叫婶婶。”
周苏苏浅眉蹙起，一张小脸掩不住的傲慢。
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转转，说：“我不叫，四叔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她。”
此话一出，整个客厅静谧得针落闻声，所有人面色各异。
一个五岁小孩，说不出这种话，除非有人在背后点拨，教唆。
而这个人，明眼人都知道是谁。
翘腿坐姿的周芸，离徐初嫚最近，她一眼扫到对方眼底的慌乱，阴阳怪气的出声：“大嫂，怎么大哥没在家几个月，这小老三说话这么扎人呢！”
该不会是你教唆的吧？
后半句，周芸没直白的说。
前些日子叶以南刚被逮捕入狱，当时徐初嫚从中嘲讽，怨她眼瞎找了个祸害，给周家上下惹一身骚。
周芸心里早就憋有深怨，眼前看到徐初嫚吃瘪黑脸，别提多解气。
“周苏苏，过来。”
周苏苏一时之间反应过来说错话，她眼神惶恐，缩在周秉山怀里不敢动。
徐初嫚一把将她拽走，扬手抽她：“谁教你这么说的？”
“呜呜呜……”
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真疼，周苏苏嚎啕大哭，眼泪星子在脸上乱飞。
“大嫂，童言无忌，你别打她了。”
眼看着徐初嫚红急了眼，方子芩出声解围。
话音刚落，周芸漂亮的脸上浮起冷笑，说：“还是咱们四妹通情达理。”
反观在场的关咏晴，则是一脸漠不关心。
周秉山心中有数，气得脸色都变了，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周芸，你少说两句。”
徐初嫚把周苏苏拽到方子芩跟前，一副严母姿态：“快跟婶婶说对不起。”
“婶婶，嗝……对不起。”
周苏苏不敢犟嘴，边摸眼泪，嗓子眼一抽一颤的。
姗姗来迟的周湛，刚走到门口看到眼前这一幕：“怎么了？”
兄弟间的明争暗斗，但他从来不祸及孩子，而恰好周苏苏最粘周湛。
见状，小丫头仿佛抓住救命稻草，颠颠跑上前，一把抱住他大腿：“呜呜呜……”
他微挑眉，看了眼方子芩，回头抱起周苏苏：“苏苏不哭，跟四叔说怎么了？”
不说还好，这一问她哭得更凶，多提别委屈。
两只胖乎乎的胳膊缠在他脖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妈妈她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