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偏头，入眼的便是周湛那张噙着酒意的脸。
“周少，这位是您的朋友？”几乎保安与她同时循声而望。
“嗯！”
周湛近乎没张嘴，只是打鼻腔哼出的一个字。
先前拿鼻孔看人的保安，换脸比翻书还快，迎着她进门：“小姐，您请进。”
“谢谢四哥解围。”
方子芩佯装一脸感激，走进去，余光瞄到男人裤间的白色斑点，位置不偏不倚。
她眼底神色深了几分，收回视线：“四哥，你裤子没擦干净。”
周湛低眸看一眼，西装裤上印着几点酸奶干涸后的奶白斑点。
恰好裤子是黑色的，在灯光敞亮的环境下，白色显得异常明显，暧昧。
“你怎么来海城了？”
见他转移话题，方子芩看破不说破：“过来找个人。”
周湛视线定定落在她发红的眼底，问：“谁这么荣幸，让你哭着来找他？”
来的飞机上，她确实红过眼，也哭过。
但说起伤心来，气愤更多。
方子芩面上一闪而逝的意外，意外他眼神过于敏锐。
不过很快恢复，抿起淡笑道：“过来捉奸的，你信不信？”
说话时，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往他裤子上的白点瞅。
这会儿，周湛酒醒得八九不离十，他清晰到能捕捉方子芩眼神里细微的嘲讽。
“捉谁的奸？”
“一个老男人。”
她的脸上带笑，笑得有些浪。
几日不见，周湛深觉这个女人愈发勾人心魄了，尤其是她笑起来。
于是，他心口如一的说：“方子芩，你真像个妖精。”
方子芩视线一垂，望着周湛那只还缠着白纱的手，挑起美眸半开玩笑：“四哥，你不知道妖精是会伤人的吧？”
不光会伤人，还把他伤得不轻。
周湛只觉手又开始疼了，脸顺势冷下去几个度，抿唇不语。
心里却在暗自发誓，迟早有一天，他要把她身上所有的刺拔得一根不剩。
所以，此时的周湛，就像一头养精蓄锐，静待时机的狼。
他说话的语气，明显放低，问她：“去哪？”
“怎么？四哥要帮忙带路？”
“这边的包间设置很隐秘，你觉得你能找得到？”
这话不假，会所为了保护顾客隐私，几乎是层层加密，没人带路，形同徒步走迷宫。
方子芩倒也不扭捏，让他做了个顺水人情。
十分钟后，周湛指着面前的门板：“9616，没错吧！”
包房门虚掩着，也不知是忘记关门，还是故意搞什么Q趣。
里头灯火敞亮，一道娇嗔的女声打屋里传出：“方彦，你上回应我的那事，到底有没有办啊？”
“每回过来就装死装睡，那周湛不是你亲亲的女婿吗！”
方彦？
“呵……”站在门外的周湛勾起唇，鼻息轻轻冷呵了声。
而此时，方子芩默默听着，面色以秒速变冷，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攥紧成拳。
她推门而入：“方彦！”
声音不大，却让屋内的人震震入耳。
首先反应的是方彦，几乎是瞬间，他胡乱抓起地上的衣服套。
由于动作过快，险些摔了跟头，模样略显狼狈。
女人还怔了下，才蜷缩着身子往被窝躲：“你谁啊？”
屋内灯光乍亮，方子芩痛心疾首，唇瓣咬得出痕泛白。
忽地松开，她红唇扬起一道阴冷的弧度，动作文雅的挽起衣袖。
女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方子芩走上前，扬手给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啊……”
女人被打得脸都歪了。
她力道下得足，掌心火辣辣的泛疼，可想而知对方的脸有多疼。
女人疼得眼泪齐刷刷掉：“贱人，你敢……”
“啪……”
方子芩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你……”
“啪……”
又是一巴掌，女人的脸迅速红肿，浮出明显的手指印。
“方彦，你……”
“啪……”
女人每多说一句话，方子芩的力道就加大几分。
每一下都精准的打在她正脸上，没有半丝半毫的偏驳。
直到对方吃痛着脸，不敢有分文反抗，她的手掌也打麻了。
方子芩扯下袖子，动作不慌不忙，声音平静的说：“我是他女儿，亲亲的那种。”
女人吓得面如白纸，打着颤：“方彦，你管管她啊！”
“他管不了我。”她打尽兴了，丝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
方彦终是咬牙切齿般，朝她呵斥：“方子芩，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
“你想干什么？”方彦瞪着她。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待会怎么跟警察解释吧！”
方子芩唇角勾起，眸间迸射着恨意。
若不是顾及孝道，她恨不能上去揭掉他一层皮。
方彦无形中感觉后背生寒，他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他掌握命脉的人了。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长成了刚强努力，嫉恶如仇的模样。
“啪……”
方彦又气又怕，额上青筋直突突，一巴掌打在方子芩左脸：“你……你混账东西。”
她左耳的耳环掉落，脸疼，但心更疼：“爸，你是不是老糊涂，分不清是非了？”
方彦肺都要气炸了：“早知道……”
“早知道，你当初就不该生我是不是？”
方子芩美眸微瞪，面目被憎恨模糊。
方彦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几分颓败，说不出话来。
她冷笑：“所有人都给过你机会，可惜你不要。”
“报警抓亲爹，你这是大逆不……”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方子芩低吼，眼神顺势扫过去，床边的女人吓得连忙噤声，哆哆嗦嗦蜷成一团。
生怕她再扇巴掌，拿被子掩住半边脸。
弯腰下去捡起地上的耳环，她动作轻缓的戴好，眼皮都没抬，径直转身往外走。
走出门的刹那间，眼泪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滑落。
几乎是一路哭着往外走。
周湛倚在五楼大厅的墙边抽烟，模样娴熟慵懒，听到动静他偏头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顿时气氛略显沉闷。
他不咸不淡的问：“解决完了？”
“嗯！”
“本事不小啊！打得人话都说不全了。”周湛勾起唇角，一副没心没肺，话还有点没人性。
包房门没关，刚才里边的一举一动，他都听得明白，看得真切。
后半段他没兴致听，索性就跑来大厅抽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