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矫情,更不扭捏,说话直白:“四哥,我不是没听明白,但这次我不想顺这个台阶下,梁文音我咬定了,至于你我也不会再执着。”
周湛只觉心口有道防线,突然间“咔嚓”崩裂了,那种慌乱的感觉席上心头。
“好一个不会再执着。”
他这辈子没跟人献过什么殷勤,这种事他不擅长,更是说不出口。
“四哥要是没什么旁的事,我就先走了,毕竟现在手头事紧。”
云淡风轻吐声,方子芩翘指抚了抚鬓角,姿势撩人中又淬三分随意。
其间,她面目果决得眼皮都未抬起半丝,把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全然当空气。
周湛脸孔充斥冷气,至于他搁在腿侧的手指尖,都浸了抹薄凉:“方子芩,你把我当什么了?”
不去看他的脸,也知道有多难看。
“四哥想当什么?”
方子芩一边理顺丝袜边开口,她小心翼翼往上套,一道轻细的“嘶啦”声,微锐的指尖刮破丝网,瞬而一条长长的裂缝愈扯愈大。
直至她脚踝,黑色的丝袜与她白皙的皮肤拼接,看上去甚是刺目。
她蹙着眉目,泄气般的一把拉了下来,随手丢在垃圾桶。
动作极其冷淡,引来周湛鄙夷的笑声:“丢得这么干脆,难怪都说女人薄情起来,比男人还狠。”
方子芩坐在沙发另一头,两人隔不到一米远,她左脚点地,右腿搭着沙发边,腿型细长好看,像截白嫩的藕段。
打量男人眼底深沉的眸色,倚身靠近。
见状,周湛瞬间眉头一蹙,眼皮掀着,露出的目满是危险:“身子也舍了,狼也套着了,还想干什么?”
她表面一副云淡风轻:“没什么,坐那累了,想坐下来而已。”
“我看你是想坐上来吧!”他眼睫跳动,口吻玩味十足:“看来刚才没把你喂饱,确实是我的问题。”
这话,方子芩听得齁心,谈不上难受,就无语凝噎得很,像是给心口揉了团棉花。
她豁出去,眉眼浮笑:“怎么?四哥也没满足吗?”
两人情绪,言语间极力拉扯,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放过谁。
周湛稍偏头,晦暗不明的眸子,深深望向女人:“方子芩,你怎么这么欠?”
“还好,一般般,比起四哥你稍逊一筹。”
方子芩美眸挑起,脸儿换上轻松,只当他这骂人的话听成夸奖,淡淡吐了一声。
以往他这般,她不是跳脚,就是气红眼,可没这么淡定自若,沉稳老练。
女人越是若无其事,神情不怒,周湛愈发感觉胸口炸裂的难忍,他手长,伸过去薅住她小腿,五指一路滑至脚踝,稍稍收紧力道拉她。
方子芩身躯一个倾倒,双腿便摔进了男人怀中。
他俯着身,膝盖半跪在她身两侧,那双阴鸷的眼锁紧她:“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可谓是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她面色稍变,提了口气强压住慌色。
她勾唇抿笑,好不在意:“四哥觉得好玩,我就觉得好玩。”
耳边的话,周湛无视,目光打量她,从头扫到腰间,那种细致碾磨的眼神看得人心头没底。
方子芩眨了下睫毛:“你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会以为你……”
“唔……”
周湛一口咬在她嘴上,很狠,意图还带着几分恨与怒:“在我面前,你装什么小狐狸?”
身前是他,左胳膊是冰凉的地板,右边是沙发背,她是逃窜无路,前进更无门。
方子芩莫名涌出股气,但气到嗓子眼她生生忍住,依旧是那副打不还手,骂还给笑脸的模样:“四哥开心,我装老狐狸都乐意。”
她的漠不在意,刺得他眼又涩又疼,心更是。
他伸手,微凉的五指卡住她下巴,冷声问道:“你到底有多少颗心眼?”
“一百零八颗,四哥想看哪颗?”
周湛似是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意料之外的没动粗,扬起手翻个身放了她。
先前一番折腾,方子芩的腿麻,衣服压得皱巴,她手指掸两下,眼底呛着明显的不快:“瞧瞧,衣服都弄皱了。”
“要我赔吗?”
她咧唇笑,笑意张扬挑衅:“不需要。”
周湛扭头来看人,透过明晃的灯光,将她脸上神情看得透彻,那淡然坦荡的面色未有半分虚假。
他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问:“比起你那副张扬跳脱的样子,我倒是更喜欢你现在……”
“对,只可惜现在不想爱你。”
他说一句,她也说一句,但他远不如她的狠。
今晚,周湛宛如一个败落者,处处被方子芩制裁,句句讨不到半分好。
她站起身,高挑的身形压住他眼前略微光线,声音打头顶响起:“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往后四哥有需要可以找我,咱两夫妻无缘,做情人倒也不错。”
说着话时,方子芩有意无意的伸着眼,往他姣好的身材上扫了扫。
意图挑衅十足,还带些许呛人的逗弄。
嘴张合,吐完这句令人无比噎语的话,她转身推门离去。
夺门而出的那一刻,听到身后他沉气的低骂声:“真贱。”
那扇门“嘭”地紧闭上,方子芩背脊抵住墙壁,冰凉的触感席卷肌肤,眼眶泛起滚滚灼热,一股雾气直逼而上。
她压制住欲要夺眶而出的泪,狠狠咽口气,敞着唇大口呼吸,似要将心头的情绪吐出。
周湛骂人直戳心窝子,但远比他的骂,她的那些逢场作戏,以笑博他,更令人痛心难忍。
“哗啦”,“哐当”几声巨响,打敞亮的包间传出,酒桌上的酒水逐数倾倒,花花洒洒摔落坠地。
他恨得牙根疼,高大笔挺的身子猛地跌坐进沙发,掌心沉沉压在额间,浓烈闷重的呼吸从嘴往外渗。
周湛那双充血的眸,预示着他疯狂且激烈的情绪。
“呵呵呵……”怒极反笑,他嗓子眼挤出呵笑声,冷冽至极,一腔无语加自嘲的喃喃声:“周湛,你真他妈活该。”
背脊,额间冒出潺潺冷汗,攥得死紧的双拳摁在腿侧,眼角的微热不知是泪还是汗,顺脸而下。
往他唇角淌,一股咸涩的滋味,瞬间涌满口腔以及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