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时候，她觉得只要自己不问，坏信息就不会传到耳中。
可梁文音的回国，彻底打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慢慢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视线，她去看周湛的脸，问：“我是不是很可笑？”
喉结上下滚动，他说：“方子芩，我不准你这样。”
以前，他想尽办法打压她，就想看看她委曲求全的样子。
真到这一天的时候，周湛心里没有想象中的解气，更多的是复杂和心疼。
方子芩努力勾起唇角，脸上挤出笑意来，喊他：“四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的话是在维护我。”
先爱的是她，所以卑微的也是她。
爱情从来这般，没有先来后到的规矩，只有谁先认真谁先输。
看着她委屈而又倔强的笑，暖意浮上心头，他想说给他点时间，到嘴的话却成了：“你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两人之间的氛围凝重，方子芩出声缓解气氛。
周湛垂着视线打量她：“没有。”
“我看不是没有，是不敢吧！”
“知道你还问？”
不得不说，周湛的忍功了得，刚才她险些以为他会说好话哄自己的。
方子芩心里有点挫败感，神情恹恹：“我去陪爷爷聊会天，你洗完澡快下来。”
走远了，她还听到身后的周湛调侃：“这么急着让我下去，晚上有想法？”
脸蹭地红透，两颊阵阵滚烫，方子芩愈发觉得他越来越没羞没臊了。
收拾好思绪，敛起眼底的忧伤，她步调不紧不慢下了楼。
周晚跟周苏苏正围着周秉山下棋，一人手里捏颗棋子满通乱摁，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
画面温馨又和谐。
“婶婶。”
有了先前的教训，周苏苏学得很乖，见她来立马端着棋盘起身给她让位。
四五岁的菇凉，个头还没张开，棋盘比她身体还大，晃晃悠悠的。
“婶婶不坐那，你坐好别摔了。”
周苏苏看看方子芩，又回眸看看周秉山，遂才坐回去，奶声奶气的问：“婶婶，四叔呢？”
“他在洗澡，等会下来。”
“那你没有跟他一块洗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是震惊。
周芸明显的唇角勾起，眼底浮笑，俨然是听得热闹：“小孩才一块洗澡，大人不一块洗。”
周苏苏似懂非懂，小脸仰着：“妈妈都帮爸爸洗……”
方子芩脸色猛地一怔，她赶忙接过话茬：“小晚，你带妹妹去看动画片。”
不光是五岁的周苏苏懵，周晚亦满脸茫然，大人之间的话她是半句没听懂。
好在她乖巧听话，牵着妹妹的手往出走。
周秉山正了正脸色，开口出声：“子芩，过些天有空让大嫂带你去南湖园看看房子。”
南海园地段可谓寸土寸金，几十万一平的房，传说中的权势聚集地。
不光是贵，那风景风水一流，而且千金难买。
想当年徐初嫚嫁进周家，辛苦诞下三胎，也未分得那半套房。
周秉山对方子芩的偏心宠溺，无不是明晃晃写在脸上。
没等人出声，周芸坐不住了，眉头一蹙，一股闷气顶到胸口，她沉声道：“爷爷，你这也太偏心了点，我跟以南结婚，你就配了套江景的小楼房。”
周秉山坐在那，脸上看不出喜怒。
属实太贵重，方子芩不敢收：“爷爷，我们住在公寓挺好的。”
“阿湛刚接管公司，又名头这么响，你两窝在滨海的公寓不成事，不管是为了体面还是旁的，房子还是得换。”
关咏晴在旁打起附和腔：“子芩，爷爷也是为你们着想。”
不管是周芸的嫉妒，还是徐初嫚的恨切，方子芩只觉峰芒在背。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再不接受，倒显得矫情做作：“谢谢爷爷。”
“小嫚，你过几天陪她去看房子，那边你熟。”
周秉山看向徐初嫚时，对方脸上的恨意瞬间掩住，取而代之的是笑容：“好的爷爷。”
饭后，去洗手间的空档，周芸跟她说：“没什么好得意的，爷爷给你换房子不过是不想让你被刚回国的那位大小姐比下去罢了，你要是被人看了笑话去，也影响周家的声誉。”
有那么一瞬，方子芩只觉整个背脊都是冰凉的。
这些话，如同一盆刺骨冷水兜头而下，冷得她心在发颤。
本能反应，她浑身竖起尖锐的刺，包括那双原本温柔的眸子：“那也好过你没有。”
周芸气得脸都绿了：“方子芩，你……”
“三姐，其实我一直有句话想说。”方子芩靠近，偏头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叶以南那种渣男，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周芸的脸何止一个难看能形容，简直狰狞扭曲。
方子芩都怀疑，自己再多说半个字，对方会不会冲过来撕烂她的嘴。
而显然，周芸没有，她倒不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单纯的不敢。
饭间周湛喝了不少酒，躺在床上直犯迷糊。
方子芩九十度弯腰，替他整理衣服，男人一双迷离深邃的眸子半睁，望着她勾唇笑。
他目光直白，眼圈中混杂欲与贪。
她忽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别这么盯着我看。”
周湛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方子芩，我发现你长得真好看。”
赞美对方子芩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听过不下百遍。
可唯有他这一声“你长得真好看”，让她血气澎湃，脸上两朵红色云彩抑制不住的外溢。
她张开嘴想说话，周湛的唇瓣迎上，堵住她气息。
他的唇柔柔软软的，还带着温热，像碾在棉花糖上。
正当方子芩有些忘我，双眼紧闭，微微仰起脖颈，一道重重的手机铃声响起。
在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刺耳。
彻底打乱她的思绪，她低垂着眼去看男人，周湛亦是同时被惊到。
“你手机响了。”
他有半秒的迟钝，淡着声线，从鼻腔哼出个嗯字。
起身时，方子芩捕捉他略微的踉跄了下，许是酒精后劲大。
她把手机递给他：“你先接电话吧！我去洗个澡。”
传送手机的瞬间，她扫到屏幕上没有备注，是一串139开头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