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城的眸光冷冷地在这两人身上扫过，他能信这两人的鬼话才怪。
“裴卿，你真是愈发大胆了。”夜寒城的声音已经透出危险的气息。
裴仁素来很敬畏夜寒城，但他就算豁出去官途和性命，也要保住自己的一双儿女。
“殿下，老臣为朝廷效力三十年，兢兢业业从未有错。还望殿下能为老臣开一开天恩，求殿下了……”裴仁声音哽咽，磕头道。
夜寒城的眸光阴沉可怖，“你既在朝中三十年，该知道动本王禁栾的下场。”
月灵胧觉得情况不妙！
若是照夜寒城这态度下去，很有可能裴惜音要没命啊！
夜寒城可绝对不会惯着这些权贵，他如果真的能给裴仁脸面，也就不会将崔表舅扔到丞相府去了。
“哥哥，我好生气啊！”月灵胧立刻抓住夜寒城的手臂撒娇。
夜寒城眉心微挑，奇怪地看向她。
“为什么这位漂亮姐姐跪你不跪我？”月灵胧指着裴惜音。
嗯？
夜寒城更是一脑袋问号。
“哼！”月灵胧甩开夜寒城，走到裴惜音面前去，“你今天明明拦的是我的路，得罪的人是我，你怎么不向我磕头道歉？”
裴惜音猛地抬头！
什么？让她向月灵胧磕头？
“看什么看？”月灵胧凶巴巴的，叉着腰，“我现在就要你向我道歉！”
“还有”，月灵胧指了下夜寒城，“我今天看到你偷看我家哥哥了，你凭什么偷看他？他是我的宝贝，不是你能看的！”
“你又拦我的路、又敢嘴馋我的宝贝，真的是胆大包天！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向我磕头道歉！”
月灵胧叉着腰、挺着胸，气势十足。
裴惜音已经气得攥紧了拳头，下巴发抖，牙齿都咔咔作响。
“看什么？”月灵胧更凶了，“磕头！认错！不然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院子，我一定打死你！”
“你……你……”裴惜音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
夜寒城眉心微微一皱，已经明白了月灵胧的意思。
裴仁也是足够聪明的人，他也立刻察觉到这是个好机会。
因而他忙爬到裴惜音身边，按住她的脊背劝她，“音儿，既然做错了事，还不快向王妃娘认错？快认错！”
裴惜音直直地挺着脊梁，怒视着月灵胧，说什么也不肯跪下去。
“你……凭什么？”裴惜音咬牙问。
夜寒城一声冷哼，起身想要将月灵胧拽到一旁去。
凭什么？
就凭她是本王的王妃，她想杀你便杀你！
只不过夜寒城懒得和她废话，他现在要解决的是自己家里这个太过仁慈的小姑娘。
“灵儿，你让开。”夜寒城声音威严，抓住月灵胧。
“哥哥你起开！”月灵胧却是小手一挥，一把将夜寒城推到一边。
她指着裴惜音，“她嘴馋哥哥你，她就是我的仇人，我要自己对付她！”
“乖”，夜寒城真是拿她没办法，“你出去玩儿，本王帮你出气。”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月灵胧一通狂跺脚。
裴仁更是吓坏了，生怕夜寒城自己来处理。
“逆女，你还不磕头？”裴仁发了狠，一把将瘦弱的裴惜音暗倒在地。
听到女儿瘦弱的脊背发出一声“咔”的声响，裴仁顿时老泪纵横，“女儿啊，你也要为父亲想一想。若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让为父可怎么活？”
裴惜音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她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她只是爱他，她有什么错？
她爱了他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只希望可以在有生之年陪在他身边。
哪怕一天也好。
哪怕片刻也好。
可是此时，他竟然要为了一个傻瓜来羞辱她！
听到裴惜音的哭声，月灵胧的心里很不好受。
“好了好了，你干嘛要哭嘛”，月灵胧道，“你要是不想磕头就不磕嘛，我也不是很凶的人。只要你向我保证，以后不给我添麻烦，就比如像是今天那种拦路耽误我种花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还有，你要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可以偷看我哥哥……”
“呐，就这样，你说吧，说了我就放你走！”
月灵胧看着在自己面前哭得这样可怜的柔弱美人，真的很难将她同雇凶杀人的凶手联系在一起。
可是人终究是一种复杂的动物，人的多面性她看得已经太多太多了。
裴惜音不是第一个为爱痴狂的人，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一旁，夜寒城的目光深深地凝在月灵胧身上。
她此时的恻隐之心和眼中仿佛能够包容一切的悲悯，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她总是会给他一种错觉——
已经经历了人世沧桑，却依旧选择善良。
一阵安静过后。
裴惜音猛地抬起头，她直起身子，看向月灵胧，几乎一字一顿地道：“好，如你所愿！”
她重重地一头磕在地上，“今日冒犯了王妃娘娘，我向王妃娘娘道歉，还有，我从此之后不会再犯！”
“如果王妃娘娘不解气，可以打我、骂我，甚至于让我学狗叫、吃屎喝尿都可以！我做错了，求王妃娘娘责罚！”
裴惜音的头一下接一下地磕在地上。
心疼得裴丞相和小怜一直在哭。
她反复地说自己做错了、反复地说愿意接受各种惩罚，可就是没有说她愿意放弃夜寒城。
月灵胧将她的态度看在眼里，一时觉得心内悲伤难耐。
“好啦好啦！”月灵胧一摆手，“谁要你做小狗狗呀？你又不是毛茸茸的！”
“你走吧你走吧……”
月灵胧伸了个懒腰，跑向夜寒城，“哥哥，我困了，我们回房睡觉好不好？”
夜寒城无奈地一声叹息，真是败给她了。
“好。”
“那我们走吧！”月灵胧挽住夜寒城的手臂，蹦蹦跳跳地拽着他离开了冷斋。
身后，裴仁和小怜抱着裴惜音哭作一团。
可是这哭声里，却没有裴惜音的声音。
月灵胧知道，夜寒城这些强有力的维护手段都是为她好。因为她表面痴傻、因为她无所依傍，所以他才更加怕别人欺负她。
可是她月灵胧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被人欺负的！
她决定要开始搞事业了！
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能帮到夜寒城，也能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