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工作很出色。
一直有人想挖他。
妈妈只是笑笑,她将粉色的被角拉到对齐,头也不抬地开口:“今天去医院看看小雅吧,她一个人在医院肯定很害怕。”
“我去吧,你不方便。”
爸爸阻止她,手忙脚乱地换了鞋。
是啊,妈妈的肚子已经快七个月了。
他出了门直奔医院,想起上一次在医院看到我形销骨立的模样,最终在医院门口停下脚步。
爸爸像往常那样坐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不敢上去。
自己去了孩子一定舍不得他走。
他会心软。
再等等吧。
直到手机铃声再次打破寂静。
李娟公式化的语气难掩哽咽,杨雅刚刚走了,请家属来处理后事吧。
那天是入秋以来最好的一个艳阳天。
爸爸却如坠冰窟。
爸爸把骨灰盒带回家那天,妈妈在沙发上做胎教,放了自己喜欢的古典乐。
她看到骨灰盒,又平静地收回目光。
“小雅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被子也刚晒好。”
爸爸点点头,他抱着骨灰盒放到我的房间。
骨灰盒很轻,放下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声音。
已经是19岁的姑娘了。
没想到最后只剩下那么小一点。
他看了许久,直到门口传来奶奶的声音。
“今天抢到的萝卜真是又大又水灵啊。”
妈妈和奶奶已经走进厨房,熟练地从柜子里掏出奶奶从乡下带来的腊鸭腿。
腊鸭腿硬邦邦的,奶奶已经切不动了,爸爸顺其自然接过她手里的刀。
厨房里只剩下爸爸和妈妈。
爸爸不时看她一眼,却见她神色淡漠,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切到大萝卜块时,才抿紧唇瓣。
“要哭就哭吧。”
转过头时,爸爸眼里的泪已经滚落两大颗。
妈妈却只是平静地切除萝卜外皮,动作利落又快速。
“哭什么?我才不要哭。”
“我可记仇了,当初她还和我吵架,说不想看到我呢。”
知道怀孕那天,她心虚地不敢看我的眼,留下一句下次再来看我便匆匆离开。
后来我打电话给她,她仍旧心虚,不敢来医院看我。
药物与疾病让我心烦意乱,愤怒地对她吼道:不来就不来,我再也不想看到妈妈了。
她可真记仇。
咕嘟咕嘟。
锅子里的水开了,她将萝卜一块块放进去。
“那个死丫头,我不去她就一个电话也不打来。”
“真倔。”
她说着,又沉又重地叹了一口气,眼雾模糊了双眼。
爸爸愣了一下,蓦地接口:“真倔啊,随我。”
二人都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