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婧雪很快离开了。
她走之后，陆昭在原处坐了一会。
“曲莲，去准备东西。”
“小姐，准备什么？”曲莲放下手头的活计过来。
陆昭吩咐了两句。
主仆二人拿了点东西，一路往柳氏的院子里走。
侯府其实很大，从陆昭这里走到柳氏的院子，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
“下次还是背个轿辇吧，走的好累。”陆昭都走热了。
曲莲对她的要求自然是已经做好了立刻去办的打算。
而柳氏那边，她淡然地坐在桌子前看书喝茶。
若不是有些颤抖的手出卖了她，还真以为她就是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
昨日她也是一时冲动去找了丫鬟，后来想想，漏洞百出。
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对那个丫鬟就救命之恩，多年前，那个丫鬟不小心弄坏了杨氏很喜欢的一套罗裙，差点被杨氏下令打死。
所以即便丫鬟被发现，也不会供出自己。
但仍然觉得心里不安。
听到下人通传陆昭来了，她反而冷静下来了。
按照辈分，她是陆昭的三婶娘，她不敢对自己做什么的。
给自己洗了脑之后，她吩咐丫鬟去备了茶点，在正厅里等着。
“见过三婶娘。”陆昭进来后率先问好。
柳氏笑着起身：“昨日去了宫里，今日该好好休息才是，怎么过来了？”
“我自入了侯府的门，因为实在太忙，还没来三婶娘这里看过，婶娘莫怪。”陆昭示意曲莲把东西拿上来。
“这是昨日在宫里的时候，淑妃娘娘赏赐的，我瞧着成色不错，就给婶娘送来了。”
是一些玉器首饰，光是看那碧绿的成色就知道，必然价值连城。
“这么贵重的东西，婶娘就不要了。”柳氏直接拒，“再说，是淑妃娘娘赐给你的东西，不好再送人的。”
“娘娘说了，她小时候，府里就您对她最好，这份恩情她还不了，总要我跟夫君帮着还，您就不要推辞了。”
“她是我的侄女，照顾是应当的，怎么就算是恩情了。”柳氏大方得体，仍然不想要这些东西。
这或许是因为她书香门第的清高。
两个人正寒暄着，一个小孩从外面跑进来，扑进柳氏的怀里：“娘亲！”
是宁宇，柳氏最小的儿子，才八岁。
“这孩子，刚好是闹腾的年纪。”柳氏笑着介绍，“这是恕哥哥的夫人，你该叫嫂子的。”
“姐姐好！”宁宇叫的很亲切。
陆昭蹲下来招手叫他：“怎么不叫嫂子？”
“我觉得姐姐比嫂子听着亲切。”宁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陆昭笑着问他：“这个时辰你不应该在念书吗？是偷偷跑出来玩吗？”
侯府有自己的教书夫子，侯府里的少爷们每日都要去读书，宁恕以前也是那里出来的， 当然了，他因为当了官，所以不用去了。
而宁琪今年仍然在里面做学问，是最大的那个，也不嫌弃丢人。
宁宇摇头：“府里的夫子走了，暂时不用去了。而外面的书院要的束脩都太高了，娘亲说再等段时间，等她把束脩凑够了，就送我去。”
他嘴很快，柳氏连插嘴的时机都没有。
柳氏笑容有些僵硬，尴尬地解释：“他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一言半语，哪里是束脩不够？”
“这京都里的书院虽多，但多说都是给大孩子，像他这样开蒙不久的孩子，书院总归是不那么容易找到的。”
“府里的夫子不是在侯府多年了吗？怎么说走就走了，是年纪大了？”陆昭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她问完又自己回答：“年纪应当不大才是，我听夫君说过，夫子现在才四十，正是壮年，那是生病了？”
“也不对，生病了治就是，犯不上从府里离开。”
柳氏支支吾吾半晌，没说话。
曲莲见状，走近几步，先是给柳氏行礼，才说：“小姐，这是夫人要求的。”
陆昭看她。
曲莲继续道：“夫人说家中孩子本就不多，年纪小的就更不多了，实在没必要专门养一个夫子，而且费用还高。”
“因此中秋节前，就送夫子回老家了，那之后，府里的少爷们便去了外面的书院，但是这段时日，不只为了什么原因，各大书院纷纷涨了束脩。”
“奴婢听闻，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书院的学生已经离开了三成，多数都是付不起束脩的。”
陆昭想也不想就吩咐：“你回头让人调查一下涨价的原因。”
“是。”
教育乃是大事，短短一个月就能因为涨价损失三成的学生，可见价格涨的不是一般的多。
因为就算是普通人家，只要条件允许，也都是要送自家孩子去书院的，能认得两个字，总比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要好得多。
而威远候府这种勋贵人家的孩子，自然是都在自家的书院学习的。
杨氏说把夫子赶走就赶走，做的也太过分了——缩减开始从教育开始，傻子一样。
思及此，她安慰柳氏：“婶娘，府里的夫子不要也罢，能教出宁琪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垃圾，可见不是什么好夫子。”
柳氏忙拦住陆昭往下说：“这话不能乱说，夫子的学问还是好的，你看宁恕便该知道，夫子是有真才实学的。”
“不是——”她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刚才说宁琪什么？那种话是能乱说的吗？若是窜到了嫂子的耳朵里，你便要受责罚了。”
陆昭：“我相信这话传不到杨氏的耳朵里的。”
昨夜之后，她也算是跟杨氏正式宣战了，连面子上的婆母都不用称呼了。
因为杨氏不配。
柳氏捏紧了手，却忘了她正握着宁宇的肩膀。
直到宁宇痛呼：“娘亲，疼。”
柳氏回过神，让丫鬟带着宁宇出去了：“送小少爷去书房读书，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出去乱跑。”
丫鬟带着宁宇出去之后，柳氏问道：“你知道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陆昭有一点说对了，她这里确实没有杨氏的人，陆昭骂杨氏和宁琪的那些， 只要她不说，也就没人听得到。
陆昭没有否认：“是。”
“但是你的法子太慢了。”她道，“不光慢，还已经被发现了。”
“什么？”柳氏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