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苏奕青拉着黄桂泉去找宁恕。
“宁大人，一会一起去明月楼吧？”
宁恕停下步子：“何事？”
苏奕青道：“关于科举之事，还有诸多需要向宁大人请教之处。不知宁大人是否愿意赏脸？”
“不太愿意。”宁恕丝毫不给他面子。
这个苏奕青他第一眼看着就不太喜欢，总觉得这个人没有表面那么君子。
苏奕青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宁大人，不知下官可有何事得罪了你？”
他本来跟宁恕去平级，但今日宁恕升了官，他的自称也跟着变了。
宁恕盯着他看了几眼，让苏奕青心里越发不安，而宁恕却又忽然变了神色，笑道：“今日出来时已经答应过夫人会按时回去，因而不能在外久留。”
“且那科举制的细节还待完善，等做好后，直接在户部商讨吧。”宁恕的理由非常强大，“在外头说这么重要的事，怕隔墙有耳。”
苏奕青只能道：“还是宁大人想得周到。”
但是宁恕刚离开皇宫，苏奕青就跟黄桂泉去了明月楼。
两人站在明月楼下面抬头看，原本的富丽堂皇的酒楼现在已经变了样子，没了那种暴发户的气质，却多了文雅。
迈步进去，统一着装的侍女和店小二都笑脸相迎，让人瞬间觉得心情很好。
两人一路被长相好看，落落大方的侍女引向二楼雅间：“两位公子请在此稍坐，这是酒水菜单，请二位过目。”
苏奕青接过单子，只一眼就忍不住赞叹：“好字！好画！”
那单子上的字笔锋凌厉，自成一派风骨，而背景配的画又带有江南水乡的气质。
“这明月楼确实如传闻中一样，风雅得很。”苏奕青全是赞叹。
黄桂泉是礼部的，历来也喜欢附庸风雅，在这点上跟苏奕青的看法一样，两个人光是研究单子上的字画就研究了半天。
那侍女自昨日开业后，就总能遇到这种人，因而此时非常淡定地等在一旁，也不催促。
等两人研究够了，才上前询问点什么菜。
明月楼的效率非常高，不过一盏茶，所有的菜都上齐了，景致的摆盘和雕花的萝卜让两人眼前又是一亮。
若不是苏奕青还记得今日的目的，只怕又要开始畅谈了。
苏奕青吃了两口菜，满口生津，先前的焦躁也去了两分：“黄大人对这科举有和看法？”
黄桂泉是礼部侍郎，专司世家大族举荐之事，历来能在这些事务上大肆敛财，若科举制实行后，最受影响的恐怕就是他了。
因此他今早也是在大殿上最反对的。
此刻，黄桂泉重重放下酒杯：“这个宁恕，就仗着自己是庶子，往后不会承继威远侯的位子，就为所欲为！”
“他哪里知道这些世家大族中间的门道？推行科举制，不知道会让我得罪多少人！”
隔壁雅间，陆昭戳戳宁恕：“听到隔壁骂你了吗？”
宁恕耳朵上还带着陆昭做的简易听筒，就是用线和杯子做成的那种。
“听得不能更清晰了。”宁恕调整了一下耳朵上的杯子，还是觉得太丑了，“这个就不能好看些吗？”
陆昭瞥他：“谁前日说我肤浅的？”
“这种东西讲究的是实用性，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宁恕示意陆昭看两个人的耳朵：“不要求好看，但也不能这么……”他想不出一个好的形容词。
陆昭却能：“确实挺沙雕的。”
宁恕没听懂，也没问什么事沙雕，因为他已经摸清了陆昭的门路，问了也听不懂。
而隔壁的两个人已经从骂宁恕进展到从科举中牟利了。
黄桂泉提议：“等世家举荐的人报上来之后，考校的题目应该也已做好，到时候透些题出去应不是难事。”
苏奕青更心黑一些：“若是按照题目的数量来算，那可比目前能得到的更多。”
黄桂泉眼睛一亮：“不错！只要有题，还怕那些人不付钱？”
“除了世家大族，那些前来参加科举的百姓身上也可以找些名目。”苏奕青沉思一下，“可在住宿的酒肆或者题上做文章。”
宁恕脸色难看，听着那两个人的话，浑身直泛冷意：“这些人，当真是不将国法放在眼里！”
而陆昭却从苏奕青开始说话后就陷入了沉默，她总觉得苏奕青的声音很熟悉，像是什么时候听过一样。
于是她问宁恕：“里面两个人分别是谁？”
“一个是礼部侍郎黄桂泉，一个是户部度支苏奕青。”宁恕分神给她介绍，耳朵还在注意听隔壁的话。
陆昭猛地站起身：“你说谁？苏奕青？”
“哪个奕，哪个青？”
宁恕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激动，直接把两个字用茶水写在桌子上了。
陆昭看完二话没说就往外走，她要去隔壁杀了苏奕青那个混蛋！
她就说刚才声音为何熟悉，可不就是自己那个心狠手辣的未婚夫吗？
“姑奶奶今天不弄死她，就不姓陆！”陆昭骂人的时候忘了件事——她本来也不姓陆。
宁恕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看她的动作和说的那些话，也知道不是想跟隔壁结交的心态，忙把人拉住：“你做什么 ？”
陆昭挣开他的手：“跟你没关系，别管！”
宁恕正听到关键的地方，哪能任由她胡来？
只能强硬地把人抱在怀里，“别闹。现在你过去，不是打草惊蛇吗？”
“什么打草惊蛇？”陆昭已经完全不管这些了，她只知道，对于杀了自己的人，她绝对不能放过！
那是对自己极大的不尊重。
但是她刚冲到门口，忽然顿住了脚步。
因为死系统开始说话了：“维护完成，宝贝儿想我了吗？”
陆昭忍住杀人的冲动，怼它：“姑奶奶忙着杀人，想你干什么？想你浪费我的生命点吗？”
系统很无辜，但无辜中又有些得意：“你的生命点可不白花，我修复自己之后顺带升了个级，所以我现在有新能力了。”
陆昭勉强提起兴趣：“什么能力？是能让我瞬间变神医，还是能让隔壁的苏奕青暴毙？”
系统得意：“某些时候，我能感知别人对你的态度。”
“比如宁恕，他喜欢你。”
陆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用你说？他都表白两次了好吗？”
“你真的不是上个世纪的系统吗？迟钝的够可以啊。”
系统被鄙视后仍然不死心：“那还可以感知其他人的，我真的不是废物。”
“只有废物才会这么担心别人说自己是废物。”精准的点评让系统吐了一口老血。
宁恕见她停了动作，也跟了过来，刚好看到隔壁门打开。
黄桂泉和苏奕青一前一后出来。
他的手是扶在陆昭身上的，因而注意到她看见苏奕青的一瞬间，身子就绷紧了。
即便没看她的脸，也能感受到她透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