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一时很寂静。
静到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瑶儿以为杨氏和陆昭没听见自己说话,又道:“这幅画中的情景,我之前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
她让丫鬟把古籍拿过来,“便是这本书了。”
“书里说杨大家初登苍山,为其中的景色迷醉,因而便有感而发,画了这幅苍山雪景图。”
“天下的雪山的都差不多,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手里这幅就是苍山雪景?”陆昭确实很好奇。
她在现代的时候去过苍山,虽说也很壮丽,但是云南的好山和雪山太多,她看多了,觉得虽各有特色,但是却分辨不清楚。
这个所谓的瑶儿是怎么确定的?
瑶儿跟没听见陆昭的问话一样,继续跟杨氏介绍:“夫人应该知道,杨大家的诗文好,字画也不差。”
“而且他的诗文传世甚多,但是字画缺少,这幅画,定能在所有皇后的寿礼中独占鳌头。”
杨氏被她说的心痒痒的,让她把字画和古籍一起拿过来。
摊在跟前的桌子上看了几眼,对瑶儿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
“若是真的送这幅字画,自然是比首饰要珍贵典雅的多。”杨氏的手轻轻拂过字画。
她日前被褫夺了一品诰命的身份,最需要的就是重新爬上去。
不然这京都那些个势力的,看她都矮了几分。
“瑶儿。”杨氏第一次和颜悦色的叫出这个名字,“你这字画确定为真迹?”
“自然是真的,奴婢昨日得了之后,也怕被人骗了,便抽空回来家给父亲看过了。”
“父亲向来尊敬杨大家,所以仔细查阅了之后,方确定确为真迹,奴婢才敢献给夫人。”
杨氏很满意:“不错。”
“昭昭啊。”她眼睛也不抬就叫陆昭过去,“你也来欣赏一二吧。”
“我对这些个字画没研究过,也不喜欢,更谈不上欣赏。”陆昭拒绝。
其实是因为她腰疼,真的一步都不想走。
杨氏不满:“这可是事关侯府的大事,你怎能置身事外?”
“反正你都信那是真的古迹了,我看不看的要紧吗?”陆昭反问。
宁琪嗤笑,开口就是让人厌烦的嗓音:“你不会是担心瑶儿抢了你的风头吧?”
他刚才在门外头都听见了,母亲原先是有意让陆昭准备寿礼的。
陆昭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想多了,我原本也没答应过准备寿礼。”
想从她手里扣钱,让她白白地拿自己赚的钱去贴补侯府,哪有这种好事。
“你要是不怕,为何不敢上去看?”
“激将法对我没用,你还是闭嘴吧。”
杨氏重重放下手里的茶杯:“你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先是不答应准备寿礼,现在又看都不愿意看。”
陆昭叹气,这母子俩一唱一和,看来她今日是不看不行了,扶着曲莲的手站起来,走到杨氏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随意扫了两眼。
那幅画确实看着有些年头了,颜色发黄,边缘已经有细微的卷曲了。
“如何?”杨氏问道,“是否算是佳品?”
“不知道,我不懂这个。”陆昭很敷衍。
杨氏现在有了字画,对陆昭那几个店铺的东西就看不上眼了,连带着看陆昭也没刚才那么和善。
嘴角下撇,是个不高兴的样子:“既然不懂,就多学学。”
“省的日后被人以为侯府都是你这般浅薄的人,连一个侧室的见识都比不上。”
瑶儿瞬间挺直了身板,笑容越发得意。
陆昭忽然笑了:“拿着假货在这里冒充珍品,竟还洋洋得意,你到底是蠢,还是坏?”
“你说什么?”瑶儿被陆昭骂愣了。
陆昭继续道:“你这个画,边缘微微泛黄卷曲,确实看着年代久远。但是——”
她的指尖落到那雪景上:“这雪中玫瑰颜色这么鲜亮,看着可不像前朝的东西。”
“你瞎说!”瑶儿反驳,“我父亲说了,那颜色鲜艳是因为保存的好。”
陆昭看她就跟看傻子一样:“这红色是朱砂,且画的表层并未进行过任何处理,怎么可能保存这么久?”
“这……”瑶儿卡壳了。
陆昭继续贴脸开大:“而且这幅画透露着一股子药味,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人仿照古籍里的文字,描绘了一幅出来。”
“然后又用做旧法处理过,才看着有几分古迹的模样,而且做出来的时间不长,所以药味还没散。”
如果再放一段时间,等药味儿挥发了,可能她也不能确定真假了。
“你撒谎!”瑶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法子去巴结杨氏,哪里愿意被人搅黄了,“你只闻了一下就说什么古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神医转世呢!”
“神医比不上,但是比你还是好上不少的。”陆昭挑剔地看着她一身的打扮。
“你说你一个清贵人家出来的闺秀,原先也是一肚子墨水的,怎么跟了宁琪没多久,就变成跟他一样的草包了?”
“放肆!”杨氏听到儿子被骂,那是一丁点都忍不了。
“宁琪怎么说都是你的嫡长兄,你怎么能这般说?!眼里可还有长幼尊卑?”
“我再怎么不知道长幼尊卑,也不会拿侯府的前途开玩笑。”陆昭拎起那张画,“这玩意要是送过去皇后宫里,只怕母亲别说现在的低级诰命了,便是侯府的爵位也该没了。”
瑶儿生气,竟然不管不顾,几步走到陆昭跟前,“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了。”
陆昭冷笑:“你想怎么不客气?”
她还就想看看了,这个瑶儿究竟有多大的胆子,敢对她动手!
瑶儿被激的抬手就去推陆昭。
陆昭早有准备,一个闪身就站起来躲到一旁去了。
瑶儿没防备,冲的劲儿太大,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上。
那声音巨大,在正厅都有回声了。
“瑶儿!”宁琪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翻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瑶儿本来柔美的脸上灰扑扑的,鼻子还流了两道血痕下来。
狼狈得厉害。
陆昭扶着自己的腰,心里不住骂人:她刚才动作是利索,也确实没让瑶儿讨到便宜。
但是她自己的腰也闪了。
这会光是用手撑着根本没用,依然疼的动不了。
都怪宁恕!!
要不是他昨晚那样,就凭借她的伸手,收拾一个姑娘家,还不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