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几个人还没进前院，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
其中就属王氏的嗓门最大。
她之前一直在陆文面前维持的贤淑已经全然没了，这会跟个疯婆子一样，吼道：“陆文，你竟然外头养了个外室！”
“可还有一点将我放在心上？”
陆文被她吵得头疼，一直揉着自己的额角：“多大的事，你要闹成这样？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你若是怕所有人都知道，为何要干这种事？”王氏冷笑。
因为过于愤怒，脸上的表情都是扭曲的：“你这若是被陛下知道，少不得要治个罪！”
“官员竟然养外室，真是给陆家长脸！”
啪的一声！
陆文被惹恼了，抬手就给了王氏一巴掌。
陆皓几步走进大厅：“父亲！”
“即便是继母有何处说得不妥当，总归是你先做错了，怎可打人！”
莫说官员府邸了，便是寻常人家也没有夫君责打夫人的。
陆文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态度：“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我是陆家家主，何时轮到她来质疑我了？”
陆皓沉下脸：“父亲，你在外面做了什么，我刚才已然知道了，继母生气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被王氏戳穿和被陆皓拆穿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陆文觉得自己的老脸下不来，涨红了：“祖父就是这样教你听墙角的吗？”
“呵！”陆昭走到陆皓身边站着，后面还跟着宁恕。
三个人往正厅里一站，各个都是天人之姿，让富丽堂皇的正厅都逊色了。
“你笑什么？”陆文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你有什么资格说祖父的不是？又有什么资格指责王氏挑战你的权威？”
陆昭的小嘴一张，一顿输出：“就你办的那些事，在家里还能有什么权威？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权威吗？”
陆文被这几句话气得脑袋发蒙：“你竟敢！竟敢！”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怕把人直接气死，陆昭换了话题，问道：“人是什么时候养的？”
陆文怒目一瞪：“这是你身为女儿该问的吗？”
“我可不是以你女儿的身份问的。”陆昭嘴角讽刺一笑，“我夫君是户部侍郎，监察百官，你觉得，这个身份有资格问你吗？”
陆文才注意到宁恕，脸上的神色换了好几个，终于冷静了下来。
陆昭和陆皓还能这样平静地跟自己商量，说明事情还有转机，应当能压下来。
于是他坐到椅子上，平复了呼吸：“去年陛下派我去江南巡察，路遇一个逃难的女子，一时心软就把人带着了。”
“本来只是想给她寻个营生的，可她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弱女子，只能先带回来了。”
陆昭认同地点点头：“确实，女子求生不宜。”
陆文有种被认同的喜悦，刚要开口，就听陆昭把下半句话说完了：“但是我也没见过把人照顾到床上的。”
“还照顾到怀孕，您这是担心她以后年纪大了没人养老吗？”
宁恕没忍住，在背后闷笑一声。
陆昭回身瞪了他一眼：“吵架呢，你笑了他多尴尬？”
宁恕觉得，刚才陆文尴尬不尴尬他不清楚，但是陆昭这话一出，陆文的脸色可太好看了。
陆文捏紧手，手上的青筋都漏出来了，既然已经丢人到这个份上，他也没什么顾忌了：“既然这件事你们已经知晓。”
“那我明日便跟宗族耆老打声招呼，将人接进府里，算作侧室吧。”
“不可能！”陆昕第一个跳了出来。
“我不允许你把那个贱人娶进门！”陆昕破口大骂，“更不可能让她生出那个小混帐”！陆文气急了，随手抓起手边的茶杯就扔了过去。
“你竟敢说你父亲的孩子是混账？！！”
“是要反了天了吗！”
陆皓虽然不喜欢陆昕，也没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她被打，一个闪身把茶杯踢出去，把陆昕护到自己身后。
看向陆文的眼神已经半点尊重都没有了。
陆文被他看得心虚，但也不想在儿子面前露怯：“我可有说错？这是她一个闺秀女儿能说出来的话吗？”
陆昭却觉得陆昕骂的很得自己的心意：大混账生出来的可不就是小混账？
她站了一会，也累了。
于是自去寻了一个椅子坐下，才施施然开口：“我觉得父亲的考虑很对。”
正厅里几个人都看着她。
尤其是王氏，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
陆昭忽视他们，继续道：“都被发现了，还养在外面自然不好，娶进来就不用担心会被陛下问责，两全其美嘛。”
“陆昭！你说的什么疯话！”陆昕生气。
陆昭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放眼京都有名望的家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便是威远侯府都还有几个妾室呢。”
“父亲只有继母一个，背后少不得要被人议论几次，不若就趁着这次机会，把那个外室接进来，若是还有些什么其他看得上的，也一并接回来吧。”
“进门当爹，可是双喜临门，多大的好事？”
陆文要是到这会还听不出陆昭是在阴阳怪气，就白活那么多年了。
“你不要仗着自己夫家厉害，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就来家里耀武扬威。”陆文敢对陆昕动手，却不敢动陆昭。
“我说错了吗？”陆昭反问，“难不成你不是这样打算的？”
“恐怕那个外室的孩子已经快生了，你也找大夫看过确定是男孩了吧？”陆昭直中靶心。
陆文心虚了：“你在说什么？”
“昭昭在说，她终于明白你为何非要让我回边关了。”陆皓接过话。
王氏闻言，脸色彻底变了。
她刚才只是吵闹陆文有个外室，可一个外室，和一个即将生儿子的外室是不一样的。
王氏自从嫁到陆家，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给陆文生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能依靠。
若是那个外室生了孩子，她以后在陆家哪里地位？
这件事绝对不能答应！
王氏起身，跪到陆文面前：“老爷若是真要把那个外室接进来，我不会说什么。”
“只是我王家也是高门大户，自有风骨，我绝不可能与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室共事一夫。”
王氏狠下心：“若是夫君执意要将人娶进门，便把我休了吧。”
“娘亲！”陆昕扑过去要把王氏拉起来，“你快起来，不要说气话了。”
王氏暗骂陆昕不懂事，脸上却仍然坚定：“还望夫君看在我多年为陆家尽心尽力的份上，答应我这个要求。”
“这个家，有那个外室，我就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