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收手,看向杨氏,还有她身后的几个人:“已经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我听说年纪大的人,觉少,是吗?”
杨氏准备好责备人的话直接卡住:“你说谁年纪大呢?”
“我怎么能说您呢?”陆昭手指向她身后的于嬷嬷,“我说的是她。”
“奴婢不困。”于嬷嬷不动声色避开陆昭的视线。
陆昭哦了一声,没说话。
转身坐回自己原来的位子上,也只有那里还是完好的,其余都被她砸过去的东西弄的乱七八糟的。
杨氏找到机会,刚好借题发挥:“你这院子里怎么每日都不得安生?”
“你看看这房间里,被砸成什么样子了?这些可都是名家手作,你知道多贵吗?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没事,我有钱。”陆昭叫曲莲给自己重新倒了茶水,“多少都买得起。”
说完,她顿时觉得自己财大气粗。
很有暴发户的潜质。
可这种炫耀的话对杨氏最管用,果然,她脸色更难看了。
“我刚才听着你要绑了曲荷去发卖,是真的吗?”她冷着脸问道。
陆昭无语:“您都听到了,还问是不是真的,我要回答不是,你是不是又要说我狡辩了?”
“我……”杨氏气结。
她发现了,她就不能跟着陆昭的思绪走,不然一定会被带偏。
于是她找到自己最初进来的时候要说的那句话:“曲荷,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曲荷捂着肩膀跪下来:“二少夫人说想为二少爷分忧,派奴婢去洛家打探消息,在事成之后,会给奴婢选户好人家嫁了。
奴婢知道二少夫人是好意,也答应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地,她就跟二少爷吵起来了,再然后就是——”
她视线落到那些碎了一地的茶碗上。
杨氏可算是抓到机会冷哼了:“陆昭,你是不是怕恕儿对曲荷有什么想法,才想着把人送走?”
“他爱有什么想法,跟我没关系,跟你——”陆昭加重语气,“更没有关系。”
“这事关侯府的子嗣,怎么就没有关系了?”这种威胁的话,本来是配合着拍桌子等动作才更有气势的。
可放眼望去,没有其他凳子能坐。
杨氏的气势便陡然弱了两分。
“你满京都打听一下,谁家不是有侧室,有侍妾的,便只有恕儿,只一个太后赐的侍妾,还被你欺负的整日把自己的关在小院子里。”
她斜着眼睛看陆昭:“你知道就因为你大街上跟恕儿吵架,现在京都都怎么传言吗?说你善妒,说陆家教养不好。
你是整日在外头做生意的,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那也请在乎一下我们侯府的脸面,和你娘家的脸面吧?”
她语气很客气,就是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简直爆棚了好吗?
陆昭清了清嗓子,开始正面刚:“这侯府看着挺大,实际却很小,我这边刚发生的事,你就知道了。”
“到底是您耳朵尖,还是我院子里有什么人去通风报信了?”
杨氏早就知道陆昭会问这个,早早就把面无表情摆好了。
奈何陆昭人精一样,根本没看她,而是看她后面那几个小丫鬟。
果然,那几个小丫鬟面面相觑后,忙低下头去了。
心虚得不要太明显。
杨氏暗暗瞪了那几个丫鬟一眼,都是不中用的。
她只能抬手让几个丫鬟把手里抬着的东西放到陆昭跟前:“我今日得了几个好看的首饰珠钗就想着给你送过来。”
陆昭瞥了一眼,那几个珠钗珍珠大小不一,而且色泽暗淡,说是被人挑剩下的都算委婉的。
就像是捡了别人丢下不要的,然后随便用铁丝绑一下就给她送来一样。
那两个镯子就更不用说了,差点让她以为这个朝代已经发明出塑料来了。
她随意拨弄了两下,嗤笑:“您这不是被人骗了吧?这么差的成色,便是没钱的穷人家也不会要,怎么被您这个侯府的夫人买到了。”
“就算是要堵我的嘴,好歹也去我店里挑选吧,那里都是高档货,不会让您赔了钱,还丢了面子。”
于嬷嬷终于从杨氏背后出来了,指责陆昭:“二少夫人,这是您对主母说话的态度吗?”
“夫人现下还是五品诰命,又是您的婆母,您应该——”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陆昭轻飘飘扫过来的一眼,还有轻轻动了一下的手指。
“我该如何?”
于嬷嬷默默退回去,不敢说话了。
杨氏深深吸了一口气:“没用的东西!”
骂完,才对陆昭说:“别人家的丫鬟几乎都是夫君的通房,便是恕儿把你身边的几个都收了,传出去也不会有什么的。”
“啊!”陆昭佯装太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吗?”
“当——”杨氏刚要答应。
陆昭下一句话就来了:“如此说来,于嬷嬷是您的陪嫁丫鬟,岂不是我应该叫她姨娘,而不是嬷嬷?”
杨氏脸色骤变。
在一旁听了半晌的宁恕,手放在衣袖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才憋住了到嘴边的笑意。
他家夫人真是太厉害了,杨氏完全不是对手。
这样的人才,若是放到战场上跟对面挑衅,那是一挑衅一个准。
可惜,他舍不得。
宁恕脑子里还在胡乱想着,力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在杨氏面前笑出声,不然真的别人惹毛了。
杨氏不用他招惹,已经毛了。
“来人!请家法!我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宁恕面色一僵,笑意已然全部收敛了。
动他的人?找死。
被他保护的人没有被保护的想法,陆昭听完威胁,也只是掏掏耳朵:“你们动不动就请家法,家法不累吗?你们问过他的意见吗?”
“啊?”杨氏没明白。
陆昭索性说的直白些:“你大晚上来整这么一出,不就是想威胁我答应你些什么吗?”
“不然你直接说吧,万一我心情好,答应了呢?”
杨氏的目的被戳破,索性也摊开来讲:“现在外面都说你悍妒,我为你想了一个法子,你让宁恕把曲荷收了,这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杨氏皱眉:“你自己刚才说的。”
“那是心情好的时候,我现在心情不好。”陆昭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给悦心下药丢到宁恕的床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