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恕往前走了两步,只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因为他脚前面的地板上,深深嵌入两根银针,是陆昭刚扔过来的。
银针上还反着不明显的红光。
“有毒?”
“当然,没毒我丢过去干嘛?”
“我要是反应慢了,你可就真的成寡妇了。”
“无碍,寡妇也是能再嫁的。”陆昭晃晃手里剩下的银针,“并且我觉得以我的能力,就算不嫁人,也能活得很好。”
“夫君觉得呢?”
宁恕不动声色地又往前走了半步:“为夫觉得——”
下一瞬,他整个人已经闪身到床上了,刚好压在陆昭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陆昭只蒙了一瞬就要反击。
可那三脚猫的功夫被宁恕三两下就全部破解了,连带着床边的毒药,也都被他好好地收起来了。
“这些,没收。”
他可不想哪天自己起床就发现动弹不得。
陆昭在他身上拧了一下,本意是想逃离他的桎梏,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宁恕非但没让开,还压得更重了。
而且,某些地方也有渐渐起头的趋势。
“宁恕,你今晚要是还敢……我一定让你享受一下去宫里当太监的滋味。”
这个威胁太有幻想的模板了,宁恕瞬间把自己的身体挪开,但也仅限于挪开一小部分。
仍然保持着能控制住陆昭的姿势。
现在的情况就是:陆昭挣脱不开,宁恕也做不了什么。
气氛正僵持不下,有不长眼的上门来找不痛快了。
“小姐,姑爷。浅月姑娘求见。”曲莲轻轻叩了几下门。
陆昭算了下时间,浅月是该来了。
“去花厅等着。”陆昭示意宁恕让开,“她今日毒发,肯定是来求药的。”
“然后?”宁恕身子不动。
陆昭耐着性子解释:“我说过,她想要解药,要拿消息来换,你不好奇她到底带了什么消息过来吗?”
宁恕不好奇,但是他不能说:“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昭呵呵哒:“你这会再乖巧,晚上也请睡外面,谢谢。”
言毕,起身就去往花厅走。
浅月站在花厅的一角,没坐,或者说是不敢坐下。
从她苍白的脸色和不时抖动的身体来看,眼下,她的毒性可能正在发作。
陆昭没有猜错。
浅月疼的想杀了自己。
距离上次服用解药,已经过了七天,她白天其实来找过陆昭,但是被曲莲拦住了。
理由非常简单:小姐在休息,谁都不见。
浅月说自己有重要的消息要回报,也被曲莲拦着:“我家小姐说了,今日便是有天大的事,也都先放着。若是有人中途打扰她,便是不想活了。”
浅月想活着,所以只能等。
等到毒性发作,在地上痛得打滚,等到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敲碎了又重新长在一起,只等来了陆昭出门的消息。
那一刻,她很想杀了陆昭。
可等药效过去后,她却只能丢下自己所有的尊严,上门来求药。
“二少夫人,今日已是第七日,还请赐药。”
浅月跪下去的时候,清晰听到自己的膝盖响了一声。
疼得她冷汗又湿了后背。
陆昭坐下后,才幽幽问道:“你知道规矩。”
浅月没有迟疑:“前次皇后寿宴上未完成的事,太后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已重新选定了时机。”
寿宴那日因为陆昭的搅局,太后和皇后什么都没办成。
陆昭回到正殿后没多久,就以身体不适为由走了,走之前,还把眼角手上的陆昕也带上了。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太后的脸色巨难看。
因为陆昭就刚好抢在她前面,把人带走了。
太后原本是打算等那曲歌舞结束后就宣布赐婚的,结果陆昭直接把人带走了。
而且,还是不能拒绝的那种。
陆昭当时说:“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妇身子不适,我妹妹眼睛也受伤了,实在不宜再待在这尊贵的地方,恐冲撞了娘娘。
想来以二位的心胸,定然是不会拒绝的,臣妇先行谢过。”
完全没有给太后和皇后插话的机会,所以她那话一说完,皇后直接闭嘴了。
这让洛静秋怎么回答?
她若是不同意,就是表明自己心胸狭窄。
当着亲贵大臣的面,这种事,洛静秋自认做不出来,不但她做不出来,太后也是一样。
尤其是掌权多年的太后,她心里恨的牙痒痒,也只能看着陆昭把人带走。
其实非陆昭要带人走,而是陆昕那会的脸色已经惨白了。
虽然眼角的血留的不少,但她的苍白显然是吓出来的。
一路沉默地到了宫门口,陆昭跟王氏和陆昕分道扬镳,临走前警告二人:“陆昕有身孕的事我可以不说,但是,你们记住了——
若是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陆家的脸面没了,于我影响不大,但如果破坏了我哥的风评,你们也可以给自己备上好的棺材了。”
“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们悄无声息地离开人世。”
王氏心烦意乱的,根本没听陆昭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陆昕有了身孕的事儿。
愁的脑袋都大了一圈。
王氏跟陆昕如何,跟陆昭无关了,她现在只想知道太后重新选定了什么时机:“何时?”
“奴婢痛的厉害,还请二少夫人先赐药。”浅月磕头。
陆昭眼神一凛:“威胁我?”
“奴婢不敢。”浅月的头仍然磕在地上,“只是奴婢已经快撑不住了,怕话说不完就会晕过去。”
陆昭低头看了一眼,浅月的手青筋暴露,后背湿透,连鬓角都是汗渍。
于是抬手扔了个药丸过去:“给你。”
她以为浅月会接住的,毕竟她的身手不凡。
却没想到浅月手腕无力,还来不及动作,药丸已经掉在地上了。
陆昭眉头一皱,重新拿了一颗出来,径直走过去,把浅月捡起来的那颗换走了:“给你这颗。”
浅月诧异地抬头看她,不明白她的用意。
陆昭不打算解释,只说了句:“脏了的,就不要吃了。”
浅月咽下嘴里的药丸,等待药效发作的过程,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可笑。
养大她的太后只会利用她,别说想刚才那种丢在地上的药了,便是馊菜馊饭她也吃过不少。
她已经习惯了不被当作人了。
可陆昭的这番举动,让她一直坚定的心性有些微动摇:若是她小时候遇到的是陆昭,现在的她会不会不一样?
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她压住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断提醒自己:没有如果。
她现在是浅月,就必须完成太后的命令。
任何事都不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