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让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从精神层面被打残呢？
陆昭有自己的套路：“左相大人，我没记错的话，你都五十多了，而那个乐技还不到二十，比你的儿子也大不了几岁。”
“你对她下手的时候就没有罪恶感吗？没有欺负自己后辈的罪恶感吗？”
宁恕忍不住提醒：“乱说什么，左相大人年轻有为，今年三十有六，哪里有五十多岁？”
他像是怕众人没听见一样，又道：“左相为国操劳，确实沧桑了些，但哪里像是五十多？”
洛静林被这夫妻两人左一句五十多，右一句五十多气得要爆炸。
“够了！”他忽然吼道。
阴狠的眼神看着陆昭：“本相真是小瞧你了。”
姑母说的没错，这个女人是疯的，什么话都敢说。
也是，她之前几次顶撞自己的姑母还有妹妹，连当朝太后和皇后的不怕。
何谈怕他？
陆昭却把这个威胁当作夸奖：“日后您高看我的地方还有很多，倒也不必现在就夸奖，早了。”
洛静林转身就走，半点停顿都没有。
陆昭在他背后撇嘴，不屑：“这么听不得玩笑话，还是左相呢。”
洛静林的脚步加快。
宁恕一看，急了，对着陆昭就是质问：“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你这样嘲讽左相，我今日后如何在朝廷立足？”
“赶紧滚回去，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他骂完就追着洛静林去了。
显然是要道歉。
陆昭抬手去拉他，却拉了个空：“夫君！”
她往前跟了两步，又徒然停下脚步：“你是不准备要我了吗？”
众人围观了一场大戏，目光随着宁恕急匆匆往前走，又回头看呆立在原地的陆昭。
她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不管她刚才多么嚣张跋扈，这会看着就是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妇人。
尤其是跟之前对比，只显得现在更加可怜。
众人摇头，叹气。
关键时刻，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忽然现身，扶住陆昭的肩膀：“走，跟哥哥回家。”
是陆皓。
他应该是得到了消息赶过来的，这会气息还有些急促。
能让一个久战沙场的大将军都呼吸急促，可见他是真的着急。
陆昭没动，还是站在原地，看着宁恕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街角的背影。
她抬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陆皓：“哥——怎么办？”
“我今天本来是想跟他道歉的，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乱吃醋的，可是——”她抽噎起来，“可是我好像搞砸了。”
陆皓有点接不住这个戏份，脸色很僵硬，他的嘴开开合合，最终只挤出来一句干巴巴的话：“跟大哥回家吧。”
陆昭看向跟他一起来的曲莲，眼底写着几个字：你怎么教的人？？
曲莲觉得自己很冤枉，她来之前真的跟大少爷说过的，到了之后，要装作很心疼小姐的样子。
最好在加上一些对宁恕的厌恶，或者对洛静林的不满，这样才能让人摸不准几个人的关系，搞不懂姑爷和小姐到底是吵架了，还是没吵架。
小姐说了，只有让人摸不着头脑，才能迷惑敌人！
但是大少爷一如既往，不管她交代多少遍，他都不会撒谎。
曲莲想到这里，关注点忽然偏了：大少爷不会撒谎，所以昨晚上他的话都是真的吗？
那以后，自己除了小姐之外，是不是又有了一个依靠？
她脑袋里胡思乱想，就忘记了小姐还在等自己回复。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而陆昭现在的心情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无语。
这两个人真的不愧是一堆，掉线的方式都一样。
她重重咳嗽一声，重复了刚才的话：“哥，我该怎么办？”
陆皓：“……”
曲莲终于回神：“小姐，您跟我们回去吧。”
她终于想起自己要说的话：“姑爷不接您回去，您就跟着大少爷回家吧，只要大少爷在的一天，陆家总有您的一席之地。”
“您现在自己就开了那么多店，也不是非要靠着姑爷才能在京都立足，您刚才不是说吗？女子跟男子一样都可以立业。”
陆昭满意地点点头，却仍然是失魂落魄的神情，像精气神被抽走了一样，被曲莲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诸位大臣的视线。
也隔绝了陆昭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俩真是拖后腿的王者！”
陆皓挠挠头：“这不是忘记了吗？”
陆昭呵呵：“你还记得什么？就记得昨晚了是吗？”
曲莲瞬间低头，脸红红的。
陆皓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他认为男人大丈夫，做了的事情就要承担。
所以没觉得不好意思。
但是曲莲脸一红，他也后知后觉觉得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陆昭狠心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我希望你们两个人以后引以为戒，刚才如果不是我随机应变，并且之前就闹大了，让众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就你们刚才的表现，足以让事情搞砸。”
她手指点点两个人：“你们，要谢我哦。”
陆皓失笑：“是，多谢妹妹机智，化解了一场灾难。”
陆昭傲娇地抬头，接了这句谢谢：“不客气。”
闲话说完了，便是正事：“你们刚才在远处观察过，觉得洛静林对我们信了几分？”
她在进宫前就留下了曲莲，让她过半个时辰就去京郊的军营里找哥哥。
然后一起等在大臣下朝的地方，或许能有收获。
她刚才在局中，看得不是那么真切，而陆皓和曲莲身为局外人，比自己看得清楚。
陆皓也正色：“他一开始的眼神是怀疑的，但是你们真的吵起来，尤其是你开始无差别骂所有人的时候，他神情有送松动。”
曲莲补充：“小姐把他的龌龊事捅出来的时候，奴婢瞧着，他是信了七八分了。”
陆昭嗯了一声，对事情有了大概了解。
然后说道：“你到现在还自称奴婢，那我以后怎么叫你？”
曲莲：“？”满脑袋问号。
陆昭忽然笑了，很不怀好意地笑：“以后我要叫你奴婢嫂子？”
曲莲的脸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