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好。”猫猫会捣乱，展心洛对他的做法表示赞同，但是，“你也得出去。”
她一碗水端平，猫和娃娃一视同仁。
“不。”陆愿景懒洋洋地窝在了曾经“云墨”所在的位置，一脸波澜不惊的说道：“我作为脑袋的‘当事人’，有理由在一旁监工。”
“当事人是这么用的吗？”展心洛有些尴尬又有些形容不出的复杂神色，“你出声我容易手滑！”
陆愿景举起双手示意无害，“我绝对一声不吭。”
比起新脑袋的好坏，她的安危更加重要。
“真的假的？”展心洛对此半信半疑。
陆愿景很诚恳地说：“这方面我是外行，不会胡乱指点江山。”
在他再三保证之下，展心洛勉勉强强同意了。
很快，这将成为她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眼看展心洛拿起刀具，陆愿景立刻惊得站起来，差点撞到了展心洛的胳膊。
展心洛后怕，“你想干嘛！”
我担心你！
“抱歉。”陆愿景自知反应过度，于是转移话题，尽量往新脑袋方面引导：“可我在你眼里就长这样？我的眼睛有这么小吗？眼窝好像都没有了。”
锐利的眸子怀疑地扫过他的脸，展心洛面无表情地警告：“按上树脂眼珠就显大了，说好的‘一声不吭’呢？”
“啊，不好意思。”
陆愿景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可惜他戴着口罩，展心洛根本没瞧见。
看展心洛给娃娃化妆，手法愈发行云流水。这本该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前提是那个娃娃头不要和他太像……
陆愿景盯得太过投入，在画到唇妆时，下意识开口：“嘴唇请不要太红。”
直到眼刀再次刮过来，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打扰到了她。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平时常涂的那款玫瑰色很好看，眼尾如果能再低一点……”他主动向她说起了自己脑补出的“理想型”娃娃。
展心洛神色平静，但胸口剧烈起伏着，内心已经气炸了，怒火随时可能喷薄而出。
“既然不信任我的审美，要不然你来画？”她用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打从心里认为陆愿景是故意捣乱。
陆愿景被她视线压迫得很紧张，后退一步，十分懊悔地说：“没有没有，我相信你。”
好不容易熬过妆面，轮到了睫毛。
因娃娃的眼眶很大，普通的睫毛贴上去不够长，只能再用其他浓密款的假睫毛剪成小段，分别用镊子嫁接在空隙处，工程量巨大，本就非常考验耐心。
如果再加上一个“找茬”小能手陆愿景……嘶——
展心洛不想留下这个祸害。
“你出不出去？”她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冷冷地下达了最后通牒，“你不走我就给你的脸上贴钻画纹，让你成为全城最靓的仔！”
这威胁未免太狠了吧！
“马上出去！”
陆愿景无辜地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被赶出了杂物间。
但他人是走了，但影响力余波尚在。展心洛放下工具闭了闭眼，脑补了陆愿景展现出的审美后，反而没了继续的冲动和热情。
她始终认为娃圈是一种小众的艺术，而艺术的基本特征就有情感体验和逻辑认知的统一。
如果将陆愿景的审美集合体原原本本地描绘出来……那个人，不正是她吗？
展心洛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她对陆愿景的影响非常非常大！
曾经她一度认为两个性格过于强势的人刺眼在一起不合适，但更进一步接触后，她发现自己错了。
陆愿景那一身刺儿，不过是伪装自己的利器。高冷毒舌的外表下，是克制的接近，隐忍的暗恋，是温柔的付出。
展心洛不由捂住胸口，心底的涟漪竟难以平复。
她以前对他没感觉。
但是现在对着娃娃的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这这——对劲吗？
她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一时间源源不断的设计灵居然感涌上心头，展心洛颇为矛盾地摸出常用的本子，记录着心潮澎湃之下的BJD草图。
第二天一大早，熬出头的陆愿景总算不用继续戴口罩了。
在正式转移纽扣耳钉，进行“亚洲换头术”前，展心洛还有其他方面需要叮嘱。
“黑色头毛在灯下光泽不自然，所以出门一定要记得戴顶帽子。”
“嗯。”
“消光剂的隔离和防潮效果好，但因为本身具有毒性，我家里又没有专业的防毒面具，所以改用了对身体没伤害的替代品罩光剂。目前我不能确定妆面是否牢固，所以你尽量不要见水，防止皮肤掉色或开裂。”
“好。”
“尤其是不能抽烟！”
他倒是想啊！
“心有余力不足。”
“我用星胶加黑色色精调制黑色的UV胶，涂在眼缝里，但毕竟树脂眼球无法和真人的眼珠比，仔细观察会穿帮。我按照你的头围和眼间距，网购了一副镜片可以随温度而变色的平光眼镜，明天应该能到货。”
“耳朵没有问题吗？”他之前戴口罩时，经常会出现挂不住的情况。
“完全OK的！另外新的手腕也做好了。”
昨晚灵光爆棚，展心洛不仅画出了衣服完整的BJD娃娃设计图，还效率猛增，忙完睡得也相当不错。
“指甲是贴上去的，做了一些防水处理，但你最好不要见温水。有了新的指骨，待会儿你可以试一试握力，保证大吃一惊。”
陆愿景一动不动地盯着展心洛，看着看着，嘴角忽然弯了弯。
他不但喜欢她侃侃而谈的自信模样，而且隐隐抱有希望——展心洛对他是不一样的。
可上一次纽扣耳钉无意间掉落，黑色的记忆完全不受控制地一股股往外冒，至今心有余悸。
展心洛察觉出了他的紧张，握住他的手，以示鼓励，“不要怕，相信我的技术！”
陆愿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他只是不相信自己。
车祸过去了这么多天，他的身体仍然在加护病房里出不来，已经充分体现了某种无法言说的糟糕情况。
……总不会比全身瘫痪、或者变成植物人更差了！
在失去意识前，他贴近她的耳畔，轻声道出了耳钉的真正来历。
“它其实是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是我送给你的毕业礼物。”
展心洛抱着娃娃脑袋，怔在原地。
她曾经听过这个风靡校园的爱情传说——从上往下数的第二颗纽扣靠近心脏，一般男生会将它送给心爱的女孩当作定情信物。
陆愿景什么时候送的？
最后又为什么被她当成材料，做成了耳钉，戴在等身娃娃的耳朵上？
戒指盒的白光，与纽扣产生共鸣，交相辉映，终于引起了展心洛的注意。
纽扣……代表陆愿景过去的情感。
戒指……代表陆愿景现在的情感。
情感核心：展心洛。
三者汇聚一处。
冥冥之中，似有注定。
小剧场——
左灵：我记得你在法律界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展心洛：律师中的常胜将军！
左灵：那么你转行后，在娃圈有没有类似名号？
展心洛：“接”头霸王！
左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