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在一起，他会死。
离开他，他也会死。
难怪无论是云蕖还是十七都告诫不要有羁绊，一旦产生了羁绊连接起命运，就无法挣扎。
“我说过很多次了，可你不听，”十七叹了口气道:“羲瑶，你已无法回头。”
羲瑶说不出话来。
十七继续说:“我也有错，如果你给他喂血的时候我能出来制止你就好了……可是不行，我快死了。你和他情深一分，我便要孕育一分成果，这是一个飞蛾扑火的过程，我现在和你说话都很难……”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羲瑶艰难地问。
“只有一个，你拿到我的果实立刻就回花明谷，让曹承心死。人类比神魔要受到天道偏爱，他们可以转世轮回，神魔死亡只有魂飞魄散一条路，你若是想和曹承心再有缘，就等他转世。”
“可转世之后，他就不是他了。”
“那也没办法，这是世间法则。”
十七声音渐渐微弱:“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要……继续……睡了。”
曹承心把一瓣橘子塞到羲瑶嘴里，问:“甜不甜？”
“甜，”羲瑶笑眯眯的，又往口中填了几瓣。
“心情好些了吗？”他冷不丁地说。
羲瑶微怔，原来曹承心注意到了她的情绪。
“好了很多了！”
炉子里的火烧的很旺，羲瑶搂着曹承心的胳膊，头靠着他肩膀，语气中含着淡淡的怅然:“承心哥哥，我爱你”
曹承心扬起嘴角:“我也爱你。”
“有多爱呀？”
曹承心不是个感情外放的人，此刻却也配合地说:“很爱很爱。”
“有海那么深？有山那么高？”羲瑶不依不饶。
曹承心左手抓起她的手放在他心脏处，右手指着稀薄的月亮，说:“从我的心这里到月亮那里，就是我对你的爱。”
许是近来生离死别太多，曹承心轻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要变成月亮，你想我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
“为什么不变成太阳？”
“因为夜路比较难走，而我想照着你脚下。”
羲瑶不再说话。
那一刻伤春悲秋的情绪过去，曹承心暗叹我也太爱伤怀了，这么软弱肯定会被笙笙嘲笑。
结果一扭头，羲瑶红着眼睛流泪，也不出声，就这么看着他。
“别哭别哭，我胡说八道的！我这么年轻身体又这么好，还会和你在一起很多很多年的！”
曹承心悔得不行，好好的我这张破嘴说什么呢！
羲瑶抽抽嗒嗒的:“要是、我死了，我也变成月亮照着你，不、不许你难过！”
“不死不死，我们都不死，我们要长命百岁一起变老！”
那天晚上说了那样的话，曹承心感觉羲瑶越发爱黏人，满心满眼都是他。
曹承心有点愧疚，又有点开心，对她也是极尽宠爱。
这日是除夕，曹承心为爹娘燃香祈祷，心中思绪万千。
这是第一次没有父母在的年，他很想他们。
“爹娘会在天上看着你的，”羲瑶安慰道。
两人走到院中时，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羲瑶惊喜无比:“承心哥哥，下雪了！”
秦国气候温暖，多年不曾见过雪，如今得见，像一个神迹。
“是啊，下雪了，来年一定是个丰收之年。”
不远处，桃三清双手抱臂，诧异非常:“那女子真是个魔？怎的我们离得这么近监视她，她都没察觉？”
李慕仙笑而不语。
喜欢的人在身边，当然注意不到旁的。
令新很肯定地说:“可能因为我们，不，因为三清师姐你和慕仙师兄很强的缘故，那个魔才注意不到。”
“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现在就去干掉她吧。”桃三清抬脚起势。
李慕仙伸手拦了拦，道:“过几天吧。”
“你什么意思？”桃三清斜眼看他。
“今天是除夕啊，无论多远都会回来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就让那个小魔跟爱人过完年再抓她吧。”
“不行，万一她逃了可就是放虎归山，人类承担不起这种损失。”
“放心，她不会逃的。”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小三清没动过心吧？”
“这跟我动没动过心有何关联？”
李慕仙闻言，笑了笑，道:“没有关联，这样吧，我设个阵法，保证她逃不出槐花城，等过完年，你马上抓她。”
桃三清默了默，勉强同意:“虽然不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但我这次可以放她一马。那现在我们该干什么，继续盯梢？”
李慕仙伸了个懒腰，说:“过年去吧，这么好的日子神明也会网开一面，令新你想不想吃蜜果子？”
“想！还想吃豆沙糕！”令新欢呼道。
“好，我们现在就去买。”李慕仙看了眼桃三清，说:“走吧？”
“哼。”
桃三清依旧神色冷淡，却听话地跟随其后。
灿烂的烟花此起彼伏，令新吃饱喝足睡下，李慕仙在楼顶遇到了桃三清。
“你也是来看烟花的？”
“很意外吗？”
俩人站一块儿，炫彩的颜色映满眼瞳，桃三清忽然开口:“真美，李慕仙，是不是因为这样的景色，所以你才舍不得飞升成仙？”
“是，也不是，”李慕仙道:“人间的美景我已看遍，但仍然不够，但不愿走是因为我在找一个人，找不到她，我不走。”
“宗门里盛传你为情所困，原来是真的。”
“是啊，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必需得到答案我才能安心，可惜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你成了神仙也可以继续找啊，退一万步说，那人死了也还有转世，只要你活着总能找到。可你作为人寿命将尽，又不肯飞升，别到时候你先死掉。”
李慕仙露出苦笑。
这表情在他身上出现是极其罕见的，于是聪慧如桃三清，她一下子明了:“你怕你找的人——是魔？”
桃三清眼神肃杀，冷漠无情道:“李慕仙，无论你是人是仙，都不可能跟魔在一起，这是原罪。如果你抱着——抱着对方是魔，而你是人，尚且还可以苟且偷生和她在一起的想法，我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