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波,以后提督衙门就不要去了,我看啊,长平侯这次失势,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召回京师。”
“明日新巡抚到任,我与郑藩台,左臬台商议好了,在巡抚衙门为新任的刘抚台接风洗尘。”
“到时候你随我一起去,今后这山东话语权啊,还得是刘抚台说了算。”
左布政使衙门后院,龚鼎孳接到京城好友的密信,得知刘汉儒是新晋东阁大学士魏藻德一派的人。
遂生起了交好刘汉儒的心思。
魏藻德之所以能够拜相,除了他擅长辞令,口才了得外。
最重要的是他深谙揣摩人心之道,韩烈提出四镇防御,屯兵屯田方略,得到崇祯认可之后。
魏藻德便多次上书,称赞支持了这套方略,故而深的崇祯欢心。
可以说魏藻德的上位,完全是靠着派崇祯马屁得来。
除了这些外,魏藻德是河北人,状元出身的他,围观仅仅三年,属于无根基,跟派别之人。
如今崇祯对朝廷各派系的党人,可谓是深恶痛绝。
魏藻德这样年轻人,又有才华,自然是他扶持的对象。
就好比韩烈一样,当初韩烈凭借大功,骤然封候拜将,除了功勋卓著外。
最重要的一点,也是韩烈身世清白,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和派系。
这样的人在崇祯看来,一旦扶持起来,就只能向他效忠。
龚鼎孳心心念念就是升官发财,当初加入东林党,就是想借助东林党的势力,为自己在官场铺路。
结果他加入东林党的时间,正是崇祯排斥东林集团的阶段。
虽然他在朝中,并没有受到打击,主要是他官位不显。
但随着地位的升迁,东林的这个身份,将会他对的掣肘越来越大。
故而在人前,龚鼎孳依旧不再提自己身份,开始有意隐瞒身份。
尤其是魏藻德的骤然升迁,让他心中妒忌羡慕不已。
现在的他,已经盯上魏藻德,决定通过刘汉儒,攀附魏藻德关系,从而踏上青云之路。
而善于见风使舵的右布政使郑楚勋,济南知府王宏祚等人,还有按察使左懋泰,随即联系在一起,开始围猎起了刘汉儒这个新任巡抚。
至于这些人为何不围着曾樱转呢?
原因很简单,曾樱这个总督是韩烈推荐的。
最重要的一点,曾樱是无派系人员,一生都在地方为官,朝廷之上根本没有人支持他。
原本登莱巡抚已经是曾樱仕途的尽头,这次能够坐上山东总督的位置。
完全是韩烈的功劳,如今韩烈即将失势,曾樱这个总督,在这帮投机取巧的小人看来,曾樱罢官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段时间来,顾媚为了接近韩烈,与李香君经常走动,彼此出身相同,爱好相同,虽然性格之上,有一定的差异。
但姐妹情谊,却是日益加深。
当初在龚鼎孳的苦苦哀求下,她好不容易放下身段,同意龚鼎孳的请求,想着办法去勾引韩烈。
如今虽然事情没成,但她也成为韩烈府上常客,甚至与陈圆圆也见了面。
不过李香君与陈圆圆还是防了他一手。
陈圆圆这段时日,用的都是她的原名刑沅,与她见的面。
故而顾媚倒是不知道陈圆圆真实身份。
至于说为何之前一直没有露面,李香君解释刑沅因为是韩烈之前就纳娶的夫人。
虽然当时纳娶的时候,也是以妾室身份纳娶的,但现在他有驸马身份,为了不引起误会,才没有让刑沅露面。
至于李香君嘛,因为她根本正式入门,只能算是韩烈的侍女,并不属于妾室。
想到这些的顾媚,听到龚鼎孳让割舍与李香君的姐妹情谊,转而去谄媚新任的巡抚刘汉儒。
这一刻的顾媚,彻底对龚鼎孳失望了。
他没有想到这个自己爱了五年的男人,竟然为了自己的前途,一次次把她当做礼品一样送出去。
虽然她顾媚出身低微,可也是一代名妓,名动金陵的花魁娘子。
何至于卑贱到如此,竟然要这样,被自己的男人,一次次的践踏尊严。
倍感屈辱的顾媚,脸色憋的通红,一双杏眸仿佛要喷出火来。
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愤怒和不满的她,嘴唇紧抿,银牙咬紧的她,身体微微颤抖,再也压抑不住愤怒的一把把桌案上茶几,尽数扫落在地。
“龚鼎孳,你就是一个王八蛋,老娘是你的妻妾,不是一件衣服,任由你丢来丢去。”
“你要捧上官的臭脚,那你就自己去,老娘不伺候了。”
愤怒不已的顾媚,难掩伤心的哭着跑出了府邸。
顾媚的负气而走,打了龚鼎孳一个措手不及。
他没有想到一向乖巧的顾媚,这次竟然会如此刚烈。
呆坐在凳子上的龚鼎孳,看着满地的狼藉,脸色铁青的低吼道。
“贱人,真是不识抬举,没有本官拉你上岸,你还是青楼任人欺辱的娼妓。”
“别以为翅膀硬了,就能脱离本官的掌控,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老子把你卖入青楼,让你知道什么叫权势。”
被一个小妾如此辱骂,龚鼎孳也是愤怒不已。
生在官宦之家,侍妾陪伴客人,送人那都是寻常事情。
在龚鼎孳看来,顾媚敢怒骂自己,还敢推翻茶几,这分明是挑战他的权威。
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来人啊,把顾媚给我抓回来,关进柴房,饿上三天,让她长长记性,这是龚家,不是青楼妓馆。”
愤怒的龚鼎孳,拍案而起,扬声朝家中管事吼道。
跑出龚家的顾媚,来到大街之上,才发现她根本无处可去。
心中哀伤不已的她,漫无目的的刚走没多远,便见府中管事,带着家丁追了出来。
原本她还以为龚鼎孳是来请她回去的,心中一软的她,站在一棵柳树下遮阳的她,刚想走出去。
却听到管事声音高亢的吩咐家丁道:“老爷有令,务必把顾媚这个贱人抓回去关起来,大家都分开找,人要丢了,老爷生气,后果你们知道的。”
听到管事的话,哀莫大于心死的顾媚,伸手擦拭着眼眶中的泪花,趁着管事他们没注意,转头钻入一条小巷子。
一路奔跑的她,发了疯似的来到了韩烈的提督衙门。
她来倒不是找韩烈,而是在济南府她举目无亲,唯有李香君一个姐妹好友。
在她心中的潜意识内,也认为这里,能够帮助她脱困的,也就只有李香君背后的韩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