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苦涩的史可法,暗自腹诽道。
“都这个时候了,我要说不行,你们能够同意?”
虽然心中不满,但史可法还是笑着说道。
“既然是梁国公赞同,那就向太后和陛下请示吧。”
“若是太后和陛下认为可行,那就按这个章程执行。”
说到这里的史可法,话锋一转问道。
“至于新设立的三大部门,谁来领衔就任呢?”
对此,早有应对的韩烈,当即回道。
“陆军大臣由伯雅先生出任,同时兼任兵部左侍郎。”
“海军大臣由张国维来接任。”
“财政大臣让蒋臣来担任。”
“至于兵部尚书一职,我准备推荐郑芝龙来兼任。”
“兵部尚书兼任大将军一职,但不授予内阁大学士衔,专司负责前线军务。”
“至于各部门的大臣,授予大学士头衔,入阁参政。”
史可法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韩烈的意图。
这内阁新晋的张国维和蒋臣,又是韩烈一派的人。
至于郑芝龙,虽然获得了兵部尚书,大将军双重要职。
可随着陆军部和海军部的设立,无论是兵部尚书,还是大将军头衔。
那都成了虚设。
然而,韩烈的话还没有完。
紧接着他又继续说道。
“为了更好统筹各部门的事务,内阁首辅一职,我提议加上领侍卫亲军大臣字样。”
“陛下不是说要设立亲军卫嘛。”
“身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尽忠。”
“今后龙骧卫,亲军卫,以及天下各军兵马,统属侍卫亲军衙门管辖。”
“而各军兵马的调动指挥大权,皆归属侍卫亲军大臣全权负责。”
“至于皇太后和陛下,任命谁来担任内阁首辅兼侍卫亲军大臣,我韩烈都会坚定的支持与拥护。”
韩烈话音刚落下,路振飞又是第一个跳了出来。
“梁国公深谋远虑,这内阁首辅兼侍卫亲军大臣一职。”
“当今天下,除了您之外,还有谁能够担当此等重任呢?”
“路阁老所言甚是,梁国公出任首辅大臣,实乃众望所归。”
曾樱紧跟着附和道。
孙传庭也是老脸一红,拱手吹捧道。
“梁国公战功赫赫,在国家危难之际,力挽狂澜,稳住局面,收复失地。”
“若是这首辅大臣一职,不是您来出任,天下何人能够信服?”
看着韩烈几人的一唱一和,史可法都忍不住要拍案叫绝。
倪元璐和姜曰广,以退为进,让出首辅位置,把韩烈请入朝中。
顾锡畴,吕大器等人相互配合。
企图把韩烈困在朝堂,从而迫使韩烈交出兵权。
这些事情他虽然没有参与,但却知之甚详。
他本人是反对的,在他看来天下局势不定,逼迫韩烈交出兵权。
这不亚于昔日宋金交战,以莫须有的罪名,迫害岳飞致死。
如此做法,等同于自掘坟墓。
韩烈抗清的威名,播于四海。
故而他对于这样的做法,是十分反对的。
但奈何史可法性格软弱,做事优柔寡断。
见倪元璐和姜曰广坚持,他也就选择了默认。
就像此刻的情况一样。
明明知道韩烈这样的做法,不但彻底了掌握了朝堂,还将彻底架空皇权。
但史可法就是没有勇气反对。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他再一次选择了退缩。
“诸位阁老说的是,这首辅大臣一职,非梁国公莫属。”
而内阁首辅领侍卫亲军大臣这个官职全称。
至此,也简称为首辅大臣。
“诸公,莫要害我,如此重担,我韩烈可不敢私自领取。”
韩烈摆手一笑,正义凛然的说道。
“内阁的提请,可以上报皇太后和陛下。”
“至于谁来担任首辅大臣一职,自当有太后和陛下决定。”
“梁国公所言极是,自当由太后和陛下决断。”
路振飞心照不宣的笑道。
“我就派人向太后和陛下请示,午后乾清宫面圣商讨。”
“合该如此。”孙传庭和曾樱纷纷点头。
史可法则是暗叹一声,心中暗忖道。
“可笑顾锡畴等人,以为把韩烈请入朝中,出任内阁首辅,就能解除他的兵马大权。”
“大将军一职,我史某人确实能够领。”
“可指挥三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事,又岂是谁都能够升任吗?”
这边吕大器突然请辞的消息。
转眼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听到这个消息的顾锡畴,也是惊诧莫名。
昨晚他还和吕大器达成默契。
怎么一个晚上时间,咱就辞职了呢?
不明所以的顾锡畴,急匆匆来到吕大器府邸,企图寻找到真相。
结果,他的马车刚在吕大器府门前停下。
就被驻守在门前的锦衣卫给拦了下来。
“吕大人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顾锡畴起初还没注意,还一脸笑意的说道。
“劳烦通传一下,我与顾大人有约,就说顾锡畴来访。”
结果带头的锦衣卫百户,当即双目圆瞪,手按腰间的绣春刀呵斥道。
“吕大人身体抱怨,不管是谁,一律不见,再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锦衣卫力士,平日的着装,跟衙役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们带队的小旗,总旗等官吏。
都配有銮带绣春刀,这是他们身份最好的证明。
至于身穿飞鱼服,招摇过市的锦衣卫,那至少也要是镇抚使以上的级别。
而且还得是有功绩自身,荣获赏赐飞鱼服,才有资格穿戴飞鱼服。
飞鱼服作为赐服,不单单只赏赐锦衣卫官员。
事实上朝廷三品以上官吏,做出卓越功绩者,都会被皇帝赏赐穿戴飞鱼服。
并不是只有锦衣卫才有资格穿飞鱼服。
但绣春刀则不同。
只有锦衣卫成员,才有资格佩戴。
顾锡畴身为老臣,自然懂得这个常识。
一开始着急的他,没有看清情况。
直到看到带队的人,腰间挎着绣春刀,他这才意识到,吕大器的府邸,竟然被锦衣卫包围了。
看到这一幕的顾锡畴,顿时后背发凉。
锦衣卫是大明的特务机构,那是皇帝对付文武百官的刽子手。
如今南京的锦衣卫,虽然不在皇帝手中。
但却被韩烈牢牢掌控,已经成为韩烈的鹰犬。
很显然吕大器现在被锦衣卫软禁了。
这么说来,他请辞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
“大势去矣。”
回头上了马车的顾锡畴,看着府门禁闭的吕大器宅邸,以及门口守卫森严的锦衣卫力士。
他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很明显韩烈出手了,吕大器辞职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已经不重要了。
乾清宫大殿上,韩烈领着史可法,孙传庭,曾樱,路振飞几人,与皇太后张嫣,小皇帝朱慈炤。
经过一个下午的辩论之后。
关于设立陆军部,海军部,财政部,以及设立侍卫亲军衙门的决议。
在韩烈的强势表态下,已经得到太后张嫣初步的承认。
至于内阁首辅领侍卫亲军大臣一职。
虽然没有明确让韩烈出任,但也确定六月十五大朝会上。
将会形成决议,然后颁布诏书昭告天下。
“太后,韩烈欺人太甚,朕还是大明的天子吗?”
当韩烈一行人走出乾清宫后,再也抑制不住愤怒的朱慈炤,愤怒的拍打着龙案,表情狰狞的吼道。
张嫣虽然一直在垂帘听政,实际她很少插手朝中政务。
都是内阁的阁臣形成决议,通报之后,她基本都会点头。
最后由她和小皇帝加盖印玺,照准执行。
“陛下,哀家一介女流,管不了朝堂之事,你又还年少。”
“没有到亲政的年龄。”
“凡事都越不过内阁朝臣。”
“哀家早劝过你,不要跟梁国公对着干,即便想要有所作为,也要等你到了亲政年龄之后。”
“可你总是不听,偏要听程注,顾锡畴哪些人腐儒的话。”
“昔日你父皇在世时,就是太信任温体仁,周延儒这帮腐儒的误国之言。”
“才有甲申之变的祸事。”
张嫣同情的看了眼小皇帝朱慈炤一眼。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因为没了母亲,表现的十分乖巧聪明。
可如今才做了皇帝一年的时间。
就表现出了急躁和急功近利的性格。
别说韩烈现在没有谋朝篡位之心。
就算是表现出来了,你也不能当面对着干啊。
如今京城兵马乃至天下兵马,都在韩烈手中掌控。
满朝文武百官,一半都是他提拔的人选。
跟这样的权臣明着干,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可不管她如何劝说,朱慈炤却始终听不进她一言。
今天韩烈带着内阁阁臣,直接来到乾清宫逼宫。
一场廷议之中,韩烈始终面带微笑,态度恭敬。
可路振飞和曾樱二人,却是口若悬河,诉说着内阁制度的弊端。
提出变革新的制度,刻不容缓。
孙传庭和史可法也是左一言,右一语相互默契。
韩烈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
可他往哪里一站,就像一根定海神针,无论是谁都不容忽视。
“朕,如此窝囊,还做什么天子,明日朕就下诏,把这个皇位让给韩烈便是。”
原本还想在皇太后面前,寻求到一些安慰的朱慈炤。
被张嫣一番说教,气的小脸通红的吼道。
“陛下要是真想退位让贤,哀家这就派人喊梁国公回朝。”
张嫣也不再惯着他,脸色阴沉的回了句。
“太后,皇儿知错了,求太后救救皇儿吧。”
见太后脸若寒霜,吓了一跳的朱慈炤也没敢任性,连声哀求道。
“陛下,可听说过楚庄王的故事?”
张嫣看着朱慈炤那可怜的表情,叹了口气问道。
“太后是说楚庄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故事吗?”
朱慈炤虽然年少,但这篇文章故事,他的老师太子太傅何瑞征,年初的时候还真教过他。
对于楚庄王三年隐忍,一飞冲天的实际。
他当初学习之时,也是悠然向往。
“不错,陛下你要么学那楚庄王,处处忍让,积蓄实力,厚积薄发。”
“要么学那刘阿斗,做个乐不思蜀的国君。”
张嫣虽然只是女流之辈,但深宫多年的政治斗争,她也算得上是炉火纯青。
历史上的君王与权臣故事,比比皆是。
此刻,一脸严肃的她,看着朱慈炤耐心的说道。
“梁国公有没有野心,不在于他个人,而在于他的羽翼是不是丰满。”
“就像那赵匡胤,真到了哪一步,黄袍加身,你我妇孺又能奈何呢?”
“天命不在了,一切的抗争都是徒劳。”
“现在你要做的不是跟梁国公对抗,而是耐心的成长。”
“以你今日的能力,即便梁国公倒了,还会有张国公,李国公起来。”
“这就是时势,非以你个人意志所能左右。”
“若天命在你,十年,二十年后,天下一统,四海升平。”
“未尝不能实现振兴大明的愿望。”
“就拿同安候郑芝龙来说,你以为他是个好人吗?”
“此人一介海盗,靠着杀人越货,发家致富,摇身一变成为福建水师将领。”
“这些年来,他在福建横征暴敛,为非作歹,犹如国中之国。”
“他入朝之后,只会比梁国公更加凶残。”
“今时不同往日,天下大乱,民心思定,谁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百姓就会支持谁。”
“梁国公为人虽然强势,但他善待百姓,能征善战,有他在朝。”
“江山百姓可保,陛下就还是大明的皇帝。”
“切勿操之过急啊。”
说到这里的张嫣,也有些伤感的拉着小皇帝的手。
“如果,真要到亡国那一天,哀家宁死,也会守护陛下。”
“太后娘娘,皇儿错了,以后皇儿一定听您的教诲,努力学习,做好那只笨鸟。”
已经很久没有与张嫣,如此推心置腹交流过的小皇帝。
在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
他的生母是田贵妃,也是崇祯最爱的宠妃。
但是在他五岁那年,田贵妃突然病逝。
这些年来都是张嫣在照看着他,没有子嗣的张嫣,向来把他当着亲生儿子般来疼爱。
这一年来,自从做了皇帝。
这份亲情逐渐疏离。
直到今天朱慈炤才意识到,相比老师们教的知识。
张嫣才是真正关爱他的人。
“皇儿有这份觉悟,哀家甚感欣慰。”
张嫣拍了拍他的小手,露出一抹笑容说道。
“让司礼监拟诏吧,下诏加封梁国公出任内阁首辅领侍卫亲军大臣。”
“拥有这个身份,没了大将军的头衔,梁国公依旧可以执掌军政大权。”
“郑芝龙入朝,即便担任了大将军一职,也只会形同虚设。”
“到时候二人,说不定又得内斗一番。”
“要是借此机会,陛下能够掌控亲军卫,护卫皇城兵马。”
“不失为一个进步。”
“以后啊,多跟太师刘文炳,太保巩永固驸马多走动。”
“二位都是陛下的长辈,他们被先帝和陛下冷落多时,可对皇家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要是真有一天,发生了不幸之事。”
“他们二位也一定会效忠陛下,护你周全。”
满脸慈祥的张嫣,此刻也是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六月初五,正是一年之中,酷暑的季节。
即便是大清早的时间,依旧能够感受到高温对身体带来的不适。
此刻的紫禁城内,却是人头攒动。
在京的文武百官,七品以上的官吏,都接到通知,今日加朝议政。
而就在前天上午,韩烈被加封为内阁首辅领侍卫亲军大臣的旨意,已经在京城颁布。
这封诏书将会全国下发。
今日加朝的大朝会,除了明确这事外。
就是颁布设立陆军部,海军部,财政部三个部门的消息。
新设的三个部门,主要职务为陆军大臣,海军大臣,财政大臣。
明确为从二品,加六部侍郎衔。
领内阁大学士衔,则明确为从一品。
每个部门,增设四个司职郎中,八名员外郎,十二名主事,以及二十四名知事。
郎中为正五品,员外郎为从五品,主事为正六品,知事为正七品。
同时,还有侍卫亲军衙门。
将会增设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以及都监军监察御史。
都督明确为正一品武官,同知为正二品武官,佥事为正三品武官。
都监军司监军使为文官正三品。
而这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属于加衔,类似军衔制度。
侍卫亲军衙门,负责节制天下兵马大权。
下辖侍卫军,亲军卫,以及各军兵马。
龙骧左右二卫,改编为亲军卫。
李元忠担任亲军卫提督,授予都督同知衔,崔定国为副提督,加授都督同知衔。
下辖左右前后中五营,共三万人马,负责京城和紫禁城防务。
韩烈的亲卫营,改编为侍卫军。
孙思克担任侍卫军提督,杨朴为副提督,各加授都督同知衔。
下辖前后左右中五营,以及铁骑营六营人马,总兵力五万五千人马不变。
操江水师营,同样隶属侍卫亲军衙门辖制。
郑鸿逵担任水师营提督,加授正二品都督同知衔。
姚启圣出任水师营副提督,兼任都监军使。
加授兵部侍郎衔。
水师营左营总兵吴志葵,右营总兵黄蜚,中军营总兵贺大成,加授都督同知衔。
前军营参将陈可立,后军营参将张应梦,加授都督佥事衔。
韩烈这一手釜底抽薪的做法,直接把郑鸿逵给架空了。
虽然郑鸿逵是主将,但姚启圣加授了兵部侍郎。
职权之上高于郑鸿逵,又担任副提督,监军使等职。
而吴志葵,黄蜚,贺大成这些人,更是韩烈一手扶持起来的。
操江水师营在征战江西,湖广的战斗之中。
四万将士可都是与韩烈并肩作战过。
加上前提督左懋第,熊开元也都是韩烈提拔的人。
操江水师营可不是,随便换一任主将,就能指挥得动。
偌大的奉天殿上,京城大小官吏,加上公卿勋贵,多达一千多人。
此刻,大家都是静若寒蝉。
安静的听着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辅国,那尖锐的嗓音,宣读着皇帝的诏书。
“内阁首辅领侍卫亲军大臣,由梁国公韩烈负责组阁。”
“内阁成员分别是建极殿大学士,内阁次辅,领户部尚书史可法。”
“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路振飞。”
“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袁枢。”
“东阁大学士,工部尚书曾樱。”
“东阁大学士,刑部尚书祁彪佳。”
“东阁大学士,陆军部大臣孙传庭,领兵部左侍郎。”
“东阁大学士,海军部大臣张国维,领兵部右侍郎。”
“东阁大学士,财政部大臣蒋臣,领户部左侍郎。”
……
“任命郑芝龙为大将军,兼任兵部尚书。”
“任命郑彩为侍卫亲军衙门,都督同知,兼任平北大将军。”
“任命郑芝豹为侍卫亲军衙门,都督同知,兼任征北大将军。”
“全权负责收复燕京事宜,平北大将军府,设立于沧州。”
“征北大将军府,设立于德州。”
对于韩烈以及内阁一众大学士的任命。
朝中的文武百官,但凡消息灵通的,也都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
可关于郑家众人的任命,则是第一次听闻。
听到郑家这帮人,三人被封为大将军,其余如郑芝豹,郑泰,郑联等郑家子弟。
也都各自任命为了提督,总兵等官职时。
不明底细之人,无不是惊诧莫名。
认为朝廷对于郑家诸将的委任过重。
而知道其中内幕的,如黄毓祺,杨廷麟等人,则是暗自为韩烈这一手,棒杀手段暗暗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