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思克和河南巡抚王燮的安排下。
侍卫军中军营抽调了三千精兵,并在城中征召三百名工匠。
经过六天的修筑,在朱仙镇修筑起一座高九丈的祭坛。
二月初五一大早,韩烈与祁德琼,在侍卫军中军营,骑兵营的护卫下。
以及史可法,路振飞,王燮等朝中和地方官吏簇拥下。
登临祭坛,主持了盛大的祭祀天地仪式。
同行的祁德琼,头戴四屏凤冠,身穿大红色翟衣。
这一身绣纹翟衣,衣身分九等,配有蔽膝、玉革带等搭配。
凤冠上配饰主要为珠玉,牡丹花纹饰,左右各二屏。
皇后的凤冠为六屛,四屏为皇妃凤冠。
另外,明初马皇后曾有懿旨。
凡是大明女子成婚,皆可头戴凤冠霞帔,举行婚礼。
这份殊荣,是前朝历朝历代所没有的殊荣。
祁德琼今日如此盛装出席,则是韩烈晋爵夏王。
她作为正妻,明媒正娶的国公夫人。
自然也被晋封为夏王妃。
虽说在家中,韩烈对于众女,一视同仁,待遇也没有区别。
但在外头,该有的礼仪还是要遵守。
祁德琼出身名门世家,又是正妻。
夏王王妃这个头衔,自然非她莫属,谁也无法跟她争夺。
就韩烈目前后院的众女,论身份地位,家世背景,还真没有人能够与之抗衡。
长平公主本来是最有希望,成为韩烈正妻的人。
也是唯一身份地位,家世背景强过祁德琼的女人。
只是因为阴差阳错,二人兜兜转转,都未能正式大婚。
反倒让祁德琼捡了个大便宜。
现在祁德琼唯一的短板,就是没有生出长子。
不然她的儿子,必然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夏王世子。
祭祀大礼盛大而宏伟,参加的人,除了护卫的人马。
还有河南巡抚衙门一应官吏,以及开封府的大批官绅世族和看热闹的百姓。
因为这样的祭祀大典,祭祀完后,通常要撒钱。
还要发放祭品,称之为祈福钱。
故而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不但是个热闹事。
还是一次获得钱财和好运的机会。
因此,开封城内的十万余百姓,从开封东门开始,狭路列队二十余里,沿途追逐着韩烈的车驾。
负责,撒钱的王辅臣,明安达礼率领的骑兵营将士。
五千士卒,每人携带两贯铜钱,在祭祀大礼结束后。
一路策马徐行,沿途直接把一万贯铜钱,尽数全部给撒了出去。
虽然钱财不多,但对于观礼看热闹的百姓来说,却是一次难得的狂欢。
这一天的开封百姓,简直比过年还开心。
沿途的百姓,你追我赶,满脸都是兴奋之情。
除了撒钱外,这一天开封府东南西北四门,还设立粥棚,免费给百姓发放粥饭一天。
另外,在登坛祭祀完毕后,头戴王冠,身穿王袍,玉带佩剑的韩烈,还宣布了封地百姓。
免除今年一年的赋税,以作为晋爵对治下百姓的恩典。
祭祀大典结束后,韩烈与祁德琼夫妇,乘坐辇车入城巡视全城,接受军民朝贺。
史可法和路振飞同乘一辆马车,入城之后与巡抚王燮一众官吏,返回巡抚衙门参加午宴。
“夏王封王,实至名归,未来的天下,必须有一个有胆有识,爱民如子的天下共主。”
路振飞透过车窗,看着受到万民追逐的韩烈辇车。
听着全城欢呼雀跃的喊声,有感而发的感慨道。
“路阁老说的是,天下纷乱多年,事实证明,这个天下,确实需要一位新的明主。”
史可法身为老臣,一度对于大明,也是忠心耿耿。
但这几年来面对朝野局势的困境。
他几乎是束手无策。
就像当年朝廷让他督师徐州,他才发现自己对军事的认知,犹如纸上谈兵的赵括。
之后,韩烈让他坐镇淮安,督查两淮盐运,漕运事务。
他依旧眼高手低,被下面那些贪官污吏,官绅地主忽悠的团团转。
表明上大家对他唯唯诺诺。
可暗地里他下令整顿的事情,个个阳奉阴违,谁也没把他当回事。
后来还是韩烈出手,镇压屠杀了数千漕帮盐帮之人。
才把漕运和盐务收归朝廷。
还有在拥立福王和前太子朱慈烺一事上。
他更是表现迟钝,差点酝酿政变。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
让史可法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至此他才改变了想法,在朝堂官吏多次,针对韩烈弹劾事件之中。
他都坚定的选择站在了韩烈这边。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清楚的认识到。
这大明朝要是没了韩烈,即便不被异族鞑子所吞并。
也会被朝廷那帮善于阴谋诡计之徒所祸乱。
巡城结束的韩烈,牵着祁德琼的手,在一众官吏的行礼下,参加了巡抚衙门的午宴。
从早上清晨时分开始,到午宴结束。
整整持续了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的典礼仪式。
韩烈倒是很轻松,他的脸上始终都面带着微笑。
但祁德琼身娇体贵,这么长时间下来,却是累得不行。
当回到夏王王府时,她再也支撑不住的拉着韩烈的手,一脸苦笑的说道。
“王爷,臣妾站不住了,你能不能扶我回去?”
“你这身子骨,还得多锻炼,有些弱了,体重也要增重一些。”
韩烈转身一把把她拦腰抱在怀中。
看着祁德琼那因为喝了酒而通红的俏脸,叮嘱着她说道。
祁德琼的个头也有一米六出头,身材明显偏瘦,体重最多九十斤。
完全就是一个瘦美人。
“妾身听王爷的就是。”被韩烈抱在怀中,还是这大白天的,她难免有些娇羞的把头埋在了韩烈怀中。
“王妃,这都回家了,有啥不好意思嘛。”
韩烈打趣的笑道。
“讨厌,侍卫和仆人都看着呢,你要么放下人家,要么赶紧回后院啦。”
一脸娇羞的祁德琼,握着拳头轻拍着韩烈的胸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对于祁德琼来说,今天显然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
说实在的她,虽然出身官宦世家。
但她却从没有想过,长大要去入宫当秀女。
这点在大明朝的官宦世家女手中,选择权还是很大的。
大明朝为了防止后宫干政,抑制帝后做大。
皇帝和亲王的妻子,也就是皇后和王妃,都是从平民之中挑选。
这一点,当今太后张嫣,包括崇祯的周皇后,都是普通平民出身。
像祁德琼这样的官绅世家女,首先就被排除了入宫的条件。
所以,祁德琼从小到大,都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入宫。
嫁给韩烈之前,她与韩烈也没有见过面。
二人在徐州成婚,首先是偶然。
其次是顾媚促成的。
当时的韩烈既不是国公,也不是首辅。
甚至还处于隐退避难的时刻。
但韩烈在山东担任提督,征战抵抗建奴的事迹,祁德琼却早就听说过。
故而当家人说到要嫁给韩烈时,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因为婚后的生活,韩烈对他关爱有加不说。
家中的姐妹们,对她也是十分敬重,个个把她当做主母。
如今,韩烈晋封夏王,她也晋封为夏王妃。
这份殊荣,一开始让她多少有些震惊。
但毕竟是世家女出身,从小读书的她。
包括身边的陈圆圆,李香君,顾媚诸女,别看一个个与世无争。
在家中相处和睦,姐妹情深。
那是因为她们知道取舍,了解韩烈的心思。
并不是她们愚笨,不懂自家男人,这些年的奋斗成果。
事实上在韩烈收复燕京的消息传回徐州时。
顾媚就在家中说过,凭借这次大功,国公必然要封王,至少也得是一个郡王。
这话顾媚不说,陈圆圆,李香君心中都清楚。
祁德琼当时还担心的问姐妹们道:“异姓封王,功高震主,将来皇帝和夫君必有一争。”
“你我还有孩子们,该当如何自处呢?”
性情恬淡的陈圆圆,当场就说道:“小皇帝若是不仁,国公必然会反击。”
“咱们都是国公的夫人,无论是富贵还是生死,都只能追随左右。”
顾媚也是毫不迟疑的说道。
“都说出嫁从夫,此生我生是国公府的夫人,死也是国公府的鬼。”
虽说以小妾之名嫁过人,但顾媚与前汉奸丈夫龚鼎孳的关系,更多是买卖的交易关系。
自从跟了韩烈之后,她不但对韩烈情根深种,更是一心一意的为韩烈解决后宅生活。
李香君则是一脸坚信的说道。
“自古以来,权臣与君王之争,只能有一方胜利。”
“妾身相信国公,即便是为了我等妻儿子女,也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晋封夏王的韩烈,因为封地在开封。
所以把家从徐州,搬迁到了开封城。
同时,彭城书院,江淮讲武堂的搬迁工作,也提上了日程。
作为韩烈一手操办的彭城书院,江淮讲武堂,这几年培养了大批中下层人才。
为何说是中下层人才。
那是因为两座学府中毕业的文武学生,无论是进入军队,还是地方任职。
都是从从九品开始任职。
至今最早毕业的学生,如今也不过两年时间。
自然不可能升迁到高层。
说是中层都是凤毛麟角。
其中最有名的要数夏完淳,也就是夏允彝的儿子。
夏完淳是彭城书院的第一批学子。
前年在徐州府参加的乡试,获得头名解元。
去年在南京举行的春闱科举应试之中,以十七岁的年龄,高中状元。
高中状元的夏完淳,在国子监担任正七品翰林学士。
直到去年年底韩烈收复燕京之后,夏完淳由吏部推选,出任顺天府大兴县正七品县令。
也是目前彭城书院出来,职务和名望最高的学生。
夏完淳乳名端哥,字存古。
松江府华亭县县人,在明末历史上,他不但有着诗人的名号,更是南明的抗清英雄,被后世尊称为民族英雄。
从小夏完淳就有神童的美誉。
年仅九岁就能作诗赋词,还能赋写古文。
十四岁时追随父亲夏允彝起兵抗清。
南明弘光政权覆灭后,夏允彝兵败自尽而死。
夏完淳追随陈子龙投奔浙东监国鲁王政权继续抗清。
鲁王朱以派不以年龄小而轻视他,当时的夏完淳年间十五岁,就被封中书舍人。
十六年兵败被俘的他,当时在江宁担任招抚大学士的洪承畴,想要拉拢江南的文人名士。
就亲自出面劝降夏完淳,并承诺只要他投降,保证他的荣华富贵。
但夏完淳却慨然拒绝,选择了从容赴死,成全了名节。
而根据南明史学家,屈大均著作的《皇明四朝成仁录》中,则是记载了一则洪承畴劝降夏完淳的对话。
这段话的意思尽显夏完淳的聪明机智,以及民族气节。
夏完淳如今命运被改写,还成为南明永历朝第一届科举之中的状元。
为彭城书院带来了巨大的“流量”。
自从夏完淳高中状元这一年来,彭城书院的学生,至少增加五倍。
因为书院规模有限,容纳不下这么多学生。
这才有了韩烈搬迁书院的举措。
虽然彭城书院和江淮讲武堂进行了搬迁,但仍然保留了一定的生员,继续留在老书院学习。
置办学校,培育人才,这是韩烈近几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
不单单是是这两座学堂。
在山东,河南各地,韩烈对于地方巡抚,知府都有指示。
那就是每一个省城,必须有省学,府治必须有府学,县治要有县学。
像省一级的提学使,府一级的学政,县一级的教谕。
在河北,山西,包括如今的顺天府,像提学使这个职务的任免。
韩烈都会亲自过问,必须要任命有学问,有品德的人担任。
从书院出来的学子,即便没有考中举人,进士。
都可以进入县衙,州衙担任从九品官吏。
同样,讲武堂毕业的学生军,进入军队之后,要么在基层担任从九品队率。
要么进入监军司,负责思想教育。
要知道在此之前,明军序列之中,能够识文断字的官兵比例,只有百分五。
也就是一百个人之中,只有五个人识字,能写的人更少。
甚至只有百分之二。
但是这几年下来,韩烈帐下各军之中。
识文断字的官兵,比例已经达到百分十五。
而且这个比例还在每年递增。
韩烈在各军主将,副将的会议上,也一直强调,军队的文化每年,必须保持百分之三到五的增速。
直到全军扫盲结束。
从思想文化上改造旧军人风气。
也是韩烈帐下各军将士,这几年战斗力提上的重要因素。
一直军备完整,思想过硬,军纪严明的军队,要是还不能打胜仗。
那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有人在玩忽职守。
封王大典结束后,韩烈与史可法和路振飞,三人进行了一次私人会面。
因为二人要返京。
之所以要进行这次私人的会面。
主要是了解韩烈下一步计划。
这样他们回朝之后,才能配合韩烈,应对和处理朝局。
“夏王殿下,以您如今的声望地位,上演一场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旧事,并非什么难事。”
“不知您对此,是否有过安排?”
能够如此直白说这番话的人,也就路振飞这样的嫡系追随者了。
虽说在内心之中,史可法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路振飞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他的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夏王殿下,臣以为这样做,有些不妥。”
史可法硬着头皮反驳道。
“前朝宋太祖赵匡胤,发动的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确实窃取了后周政权。”
“但也遗留下了防范武将的弊端,以及欺负孤儿寡母的骂名。”
“也为两宋重文轻武埋下了隐患。”
“史阁老此言有理。”韩烈对此深以为然,当下起身一揖道。
“还请史阁老不吝赐教。”
“夏王殿下言重了。”史可法连忙拱手回道。
“臣以为越是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操之过急。”
“有句话叫做水到渠成。”
“当天陛下年少,身边也没有班底近臣。”
“朝廷旨意连宫门都出不了。”
“殿下如今以夏王之尊,主持内阁朝务,侍卫亲军大臣主持军务。”
“臣提议我等回京之后,升格开封为中都,由夏王开府,另立朝廷处置天下大事。”
“如此不出三年,天下只知道有夏王命,而不知道有皇帝旨意。”
“到时候各督抚,士子文人集体上书,奏请皇帝禅位。”
“夏王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建国开元,岂不是顺理成章?”
史可法这个说辞,虽然没有问题。
但多少存了几分保护皇帝的心思。
今年已经是永历二年,小皇帝要是在干三年,那就有了五年的帝位。
少年末帝,禅让皇位,这在后世来看,多少能够获得几分同情。
将来史书之上,也会留下一笔。
主少国疑,夏王取而代之。
“路阁老,您看,史阁老此言如何?”
韩烈点点头,微笑的看着路振飞问道。
时年已经五十八岁的路振飞,绝对是明末的亲历者。
历史上的路振飞,早在天启五年就高中进士。
在崇祯一朝,尤其是崇祯十六年的时候,官至正二品漕运总督。
并且解救了历史上的隆武帝朱聿键,并奔走福建,广东抗清,直至花甲之年,依旧矢志不渝的坚持抗清,直至年迈去世。
对于大明,他同样也有感情。
若没有韩烈,他的人生肯定也会如历史上一般。
韩烈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些老臣的支持。
主要原因是韩烈同属汉人,这些年来所作所为附和天下民情舆论。
而且彼此志同道合,都是为了天下安定,国富民强。
“史阁老此言有一定的道理,可以作为备选之策。”
路振飞作揖一拜,沉声说道:“如今殿下刚刚封王,贸然登基,确实容易让人诟病。”
“可以先收复关中,平定巴蜀,恢复我大明所有疆土。”
“等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安定,世人再如何置喙,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史可法的建言,不无道理,但也就中规中矩。
不过等多久,韩烈只要称帝建国,都免不了遭人非议。
正如路振飞所言,只要他做到了天下一统。
世人的议论也好,诽谤也罢,也无法影响大局。
想到这里的韩烈,不由抚掌笑道:“路阁老此言,与孤王所想不谋而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