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辅臣从小就是孤儿,少年时代就加入了农民义军。
二十岁前的王辅臣,是典型的无赖性格,不然他也不会一夜就豪赌了姐夫六百两银子。
最后还把提携他的姐夫反杀了。
但在经历了年少的轻狂后,王辅臣遇上了王进朝,虽然王进朝不是他的亲身父亲。
然而,王进朝却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但教会了他知识,做人的道理,还教导了他赖以生存的本领。
兵法韬略,弓马骑射,还有祖传的刀法,从而让王辅臣走上一代名将的征途。
在后来的统一天下进程中,王辅臣以一个反臣的身份,打出了‘马鹞子’‘活吕布’的诨名。
以至于满清英亲王阿济格,都对他欣赏有加,成年后主政的顺治帝,也提拔他做了自己的一等侍卫。
而王辅臣真正的贵人,则是洪承畴和吴三桂。
洪承畴认为他为人恭敬,知进退,是不可多得大将之才。
吴三桂把他视作猛将,万般笼络,恨不得与他结拜为兄弟。
早年的经历,让王辅臣在后来的成长道路上,无疑少走了很多弯路。
虽然,晚年的王辅臣参与了三藩之乱,最后迷途知返,落得一个自尽下场。
但那个时候,却已经是康熙二十年,当时的王辅臣已经年近七十岁。
他用他的死,保全了家族性命,可谓是死的其所。
胆气十足的王辅臣,不但形象酷似民间画像中的三国吕布,一身武艺,号称万人莫敌,这也是他被人称之为活吕布的原因。
在得到义父的支持下,王辅臣立即在军中,召集了一百名年轻的军士。
这一百军士都是基础的小校,平日里都是以王辅臣为首。
当王辅臣召集他们,告知他们今晚要宰了纳喇瓦,马宁二人,打开城门归顺大明时,大家不但没有惊讶。
反而双目冒光的低吼道:“请少将军下令,我等誓死追随。”
“很好,现在你们都带上白袍,子夜时分,听我号令。”
王辅臣这边召集心腹勇士,准备动手。
王进朝也率领帐下将士,开始了换防。
夜幕降临,进驻城门楼的王进朝,眼看大雪越来越大,随下令将士进入城门楼躲避风雪。
帐下几名心腹千总,纷纷聚到王进朝身边。
在王进朝的有意挑起话题试探下,一众千总无不是愤恨道。
“我等归降满清朝廷,不但没有获得封赏,还千里迢迢出征,如今不但吃不好,还穿不暖,这等朝廷,如何让人信服?”
一名叫秦光福的千总,率先开口说出了自己的不满。
“秦千总说的是,昔日在大明,虽然朝廷欠饷,但好歹吃得饱,穿得暖,在大同也没有这般憋屈过。”
另一名叫邵刚的千总,也忿忿不平的抱怨道。
一时之间六名千总,纷纷开口,表达着内心的不满情绪。
“诸位都是我的弟兄,咱们帐下的三千兄弟,也都是大同的子弟兵,这般窝囊的冻死城头,我那还有脸面回大同去见父老乡亲呢?”
说罢,王进朝不觉潸然泪下,在座的众将见状,无不是感动落泪。
“将军,这窝囊气我们不受了,咱们反了他娘的吧。”
压抑了多日的愤怒,在王进朝的渲染下,终于引爆。
千总邵刚低吼一声,表情愤慨的说道。
“对,咱们反了,打开城门,向明军归降。”秦光福也连声附和。
其他几名千总也齐声喊道:“反了,反了……”
“诸位兄弟真这么想?”王进朝见大家群情激动,沉声看着大家再次问道。
“请将军下令吧。”邵刚,秦光福等人齐声喊道。
“好,那就反了他娘的。”王进朝紧握拳头,冷声道。
“邵刚,你立即出城,前往明军营地投诚,告知我们子夜时分开门,引他们入城。”
“秦光福,你们几个,各自带所部士卒,前往营地放火,制造混乱。”
“同时高声呐喊,明军入城了,投降免死,招揽收拢溃兵。”
“我带队亲自坐镇城头,守住城门,以防城内建奴反扑。”
既然开干,王进朝也就没有了顾忌。
“卑职等遵命。”众人吩咐起身应道。
南门外明军营地,韩烈身在十里外的千佛山大帐。
南门外明军营地内,负责指挥作战的是万骑军主将崔定国,神武军主将杨朴,作为协助。
夜里风雪交加,半夜的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十度。
蜷缩在土坑营寨内睡得迷迷糊糊的崔定国,被今晚值哨的陈德叫醒时,崔定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立马就清醒了他,连忙问道。
“陈将军,发生什么要事了吗?”
陈德示意亲兵点亮烛火,一边开口道:“城内来了几个人,说是来投降的,为首的千总邵刚,说是他们参将,率领全营将士今夜准备哗变。”
“他们即将打开城门,迎接我们入城,希望我们能够接应。”
听到这个汇报,崔定国双目圆睁,腾身而起的他,看着陈德问道:“这事不会有诈吧?”
“我分别审讯了来人,应该可信,现在还有一个多时辰,这事我们需要立即汇报大将军,同时做好应对之策。”
陈德把自己的想法如实说了一下。
“来人,立即向大将军汇报情况,通知张国柱,王遵坦,还有神武军的杨将军他们前来议事。”
崔定国略作沉思,便做出了决定。
千佛山韩烈暂住的道观指挥部内,在睡梦中被陈长林叫醒的韩烈,听完南门大营传来的消息,他便起身穿好衣甲。
“传令亲卫营,立即出发,随我赶往城南营地。”
冒着风雪,顶着严寒的韩烈,在陈长林带领的一千亲兵护卫下,马不停蹄来到南门营地时,崔定国已经集结了人马。
“大将军,万骑军全军集合完毕,随时可以出战。”
知道韩烈一定会赶来的崔定国,站在坑道前的他,领着众将快速迎了上来。
“信使呢?带他来见我。”
韩烈翻身下马,钻入坑道内说到。
“卑职原大同镇游击营,游击将军王进朝,帐下千总邵刚,参见大将军。”
邵刚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同样也是边军世袭军户出身,这些年来他没少拼搏。
光驰援辽东他就参加过六次,驰援京师也参加过三次,但从正七品哨总做到如今的正五品千总,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
二十年的老行伍,还是一个千总。
不能说他能力不行,只能说很多时候,一个人光有能力,方向不对,再加上缺乏运气的话,在努力也是白费功夫。
邵刚就是缺乏运气的人,但有时候嘛,却又是祸福相依。
早年他曾在曹文昭帐下担任哨总,因为跟随曹文昭打了几次胜仗,很快便升到千总。
但曹文昭战死后,他受到牵连被降职留用,从新做回了哨总。
之后他又跟随曹变蛟,慢慢又升了官,但松锦之战前夕,曹变蛟援助辽东。
邵刚因为父亲病逝,守孝在家,结果却捡了一条命。
松锦之战曹变蛟全军覆灭,大同镇数千子弟兵战死。
邵刚的族兄也战死沙场,留下侄子邵苓芝,这几年一直跟随在他左右。
现在他侄儿邵苓芝虽然只是一个队率,但却是少将军王辅臣铁杆兄弟。
此刻,邵刚看着面前这个跟自己侄儿差不多年龄,英武非凡,浑身上下散发着威势的韩烈,心脏忍不住的急促的跳动了起来。
“邵千总,不必拘谨,来坐下说话。”
面带微笑,目光温柔的韩烈,招呼邵刚在自己面前坐了下来。
而跟随左右的众将,因为没有得到韩烈示意,则一个个围在左右,身躯站的笔直。
明明韩烈态度亲切和蔼,可邵刚却有种后背发凉之感,打从心底的产生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邵千总,我问你城南守将叫什么名字,兵力几何,防守班次是怎么安排的。”
“将士们一天吃几顿饭,饭菜如何?”
“将士们可有御寒棉衣……”
听着韩烈询问的琐事,邵刚虽然有些不知其意,但还是如实的做了回答。
“不错,邵千总能够事无巨细,了解基层将士的情况,这很好嘛。”
韩烈听完邵刚的回答,满意的笑道:“我看邵千总做千总有些屈才了,拿下济南府,我为你请功。”
“晋升你为山东都司衙门指挥同知,加授参将。”
“谢大将军提携,卑职愿为大将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邵刚先是一愣,进而狂喜的拜倒在地,连连磕头喊道。
虽然大明朝不兴磕头行礼这一套,但满清建奴可最兴下跪磕头。
此刻,心情激动的邵刚,一高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头。
这一磕头,结果把头上的头盔磕掉了下来。
进而露出大半个光头,还有脑后勺那狗尾巴辫子,这头型形象,当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把这狗尾巴剪了,看得憋气。”
刚刚还面带微笑的韩烈,脸色一变,目光锐利的盯着邵刚冷声说道。
“邵千总,回城之后,告诉你们的人,辫子都给剪了,以后你们统一留光头,我要让全军将士都记住。”
“这是你们,也是我们大明军人的耻辱。”
看着面如寒霜的韩烈,告诫的话语,邵刚心头一慌,连忙拔出腰间的匕首,割掉了辫子连声应道。
“卑职知错了,请大将军责罚。”
韩烈摆了摆手,沉声对左右众将道:“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准备出发。”
“陈长林,李之芳,刘楗你三人分别前往各门传令,让王希贤,李岩,罗平安集合人马,做好战斗准备。”
“既要配合入城战斗,也要防备建奴突围,务必把口袋勒紧了,别让建奴人马漏网而逃。”
“是!”陈长林三人连忙躬身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