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二年,公元1649年的九月初七。
韩烈再次返回到金陵城。
虽然他的封地和王府在开封,但在南京城内,原梁国公,大将军府,依旧还是他的私邸。
不过,现在的牌匾,再次更名为夏王府。
而且京城的参军府班子,依旧还在执行。
礼部侍郎黄毓祺,现今还兼任着参军府长史,负责着夏王府的运行。
夏王府的后院宅子,祁德琼的小姨商景徽,也一直在王府后院,担任着女管事。
身为韩烈老丈人的小姨子,作为商家的小女儿。
商景徽只比祁德琼大几岁,二人虽然隔了辈分,但感情却是情同姐妹。
几年前商景徽在浙江老家退婚后,便搬进了韩烈的府邸,成为当时的大将军后院的女管事。
转眼几年过去,商景徽也已经二十五岁。
这个年纪还没有出嫁,在大明时代已经属于老姑娘了。
可奈何她现在躲在韩烈府邸,祁家和商家也管不了她。
这不,韩烈回到王府当天下午,韩烈的丈母娘商景兰带着小女儿,以及娘家嫂子就亲自登门拜访二来。
不过,韩烈到没有接待。
因为他去了内阁衙门上值去了。
见到母亲和小妹祁德茝,还有舅妈一家子到来。
祁德琼倒是很高兴,这次回京,她本来就是为了探亲而来。
就像长平公主朱媺娖,刚才就跟韩烈,一道回了皇宫。
阿努这一路上,乘船下来,因为晕船导致染病,只能卧床休息。
对于王妃祁德琼的家人到来,她也没法前往行礼打招呼。
只是安排侍女迪丽,代自己问了一下好。
祁德琼和母亲,妹妹,舅妈一家子寒暄过后。
商景兰看到小妹,一个待嫁黄花大闺女,如今竟然梳了妇人的䯼髻,身上的服饰也款式颜色,也显得老气横秋。
“唉,你个傻丫头,何必作践自己呢?”
商景兰是家中大姐,而她的父亲可是前朝兵部尚书,祖上都是官宦子弟。
同样她的夫家,祁彪佳的父辈,也都是高官出身。
如今女儿祁德琼贵为夏王妃,丈夫也是官拜东阁大学士,刑部尚书。
而且因为韩烈的关系,商家和祁家子弟,虽然没有得到特殊的照顾。
但凭借着良好的家学渊源,这两年中进士的,中举人的多达十余人。
这可是真凭实学。
科举考场上,虽说不乏徇私舞弊的例举,但作为古代朝廷最重要的选拔人才制度。
历朝历代对于科场舞弊,朝廷都是宁可错杀,也绝不姑息。
这就导致在考试的时候,出现泄题的事件,还是鲜少发生的。
你要说考秀才,凭借关系在县城里多考几次,押题押中是常有的事情。
但在乡试,京试之中,这样的事情却鲜有发生。
而那些世家大族子弟,中秀才确实容易。
可要考中举人,甚至进士,没有一定的底蕴,那是绝太可能的事情。
就拿明末四公子的侯方域,方以智,冒辟疆,陈贞慧四人来说。
他们四人无以不是家世显赫,祖辈世代为官。
从小便接受科举教育,而且少年时代的几人,也确实都是名震一方的佼佼者。
起码在秀才的考试之中,几人都是名列前茅。
可谓是少年成名。
然而在乡试之中,冒辟疆考了六次乡试落榜,侯方域考了三次落榜。
方以智和陈贞慧同样多次乡试,皆未考中举人。
没错,这几位明末的贵公子,一生都没有中举人,更别提进士。
当然,没有考中举人和进士,也不代表他们不学无术。
只能说是科举考试的残酷,以及八股取士存在一定弊端。
比如说,他们所学过杂,从而在科举考试之中,出现了偏颇。
如今这几位贵公子,除了侯方域回了睢阳老家。
据说是回家守孝去了,因为他的父亲,前朝兵部尚书候恂前年病逝了。
像冒辟疆在礼部,已经干到正五品的郎中。
因为他最早投靠的韩烈,得到陈子龙这位老乡推荐,在礼部起初担任黄毓祺的书吏。
之后又参加了应天府乡试,中了副榜进入国子监做了副贡生。
所谓的副贡生,就是没有取得举人功名,但因为成绩不错。
可入选国子监学习,通过别的考试选拔制度,获得功名和官职。
这条路也是大多数官宦子弟,选择的出仕之路。
而冒辟疆走的就是国子监贡生这条路,并在今年年初,被赐予同进士出身。
这也是他短短几年时间,升迁为正五品礼部郎中的原因。
同样,陈贞慧,方以智二人,如今也入了国子监,并在礼部担任书吏。
一旦完成学业,他们直接可以出任从七品的官吏。
可以说在古代,尤其是科举成熟的宋明两朝,科举绝对是当世最公平的一条进阶之路。
贡生走国子监这条路,虽然其中猫腻不少。
但相比起唐朝的门阀世家,却又要文明公平的多。
都说历史千年来,似乎没有什么进步。
事实上显然并非如此,任何一个新的朝代,其实都在缓慢的进步,以及完善制度。
只是人性贪婪,这事骨子里的东西,谁也无法更改而已。
就如眼前的夏王府后院内。
祁德琼,与母亲商景兰,小姨商景徽,还有小妹祁德茝四人围坐在一起时。
以前一直反对妹妹商景徽,待在韩烈府邸的商景兰,这会却对女儿说道。
“琼儿,你可知道,夏王要加授九锡一事?”
“而且,陛下也即将还都燕京。”
“母亲,这事我确实知道,可这是大王的事情,咱们妇道人家,还是不要过份牵扯其中才是。”
祁德琼虽然不明白母亲话中之意,却还是稍稍告诫了一句。
“琼儿,你是王妃,可你毕竟还年轻,这宫墙之内的纷争啊,那可是不见血的。”
“你别忘了,大王的长子可不是你的儿子。”
商景兰也没有顾忌,看着女儿皱眉,她也没有住口,而是继续说道。
“大王登基称帝,已经不远了。”
“一旦大王登基称帝,根据继承法,嫡长子那就是太子。”
“若没有嫡长子,那就是庶长子做太子。”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可明白?”
“哪怕你贵为王妃,但是大王做了皇帝,立了太子。”
“太子生母即便生前不是皇后,死后那也一定会追封为皇后,皇太后你可明白?”
“母亲,这话你莫要再说,女儿不爱听,大王听到也一定会不高兴。”
祁德琼见母亲说的越来越过分,再也忍不住的开口打断了她。
“而且大王说了,孩子们的未来,他另有打算,谁也不要争抢。”
“所以母亲您就不要操心了。”
见女儿油盐不进,商景兰也没有逼迫她,而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自古以来啊,帝王宾妃,都是只论喜好,不论身份尊卑贵贱。”
“你小姨的心思,不用为娘多说,你想必也清楚。”
“还有你小妹,今年也满十八岁了,也到了及笄的年纪。”
“若是大王登基称帝,让她们入宫为你作伴,对于你在执掌后宫,为大王诞下子嗣,也是百利无一害。”
“母亲,您真是越说越过份了。”
祁德琼真是有些生气了,沉声而起的她,不怒自威的看着母亲问道。
“你今日的所言所为,父亲他知道吗?”
“小姨的心思我知道,也理解她,这也是她可以留在王府担任管事的原因。”
“但是她想要成为大王的女人,这是大王的喜好和决定。”
“而不是我们给大王做决定。”
“还有小妹,她虽然及笄了,但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
“她早就订过婚事了,难道你们为了把她塞入后宫,把小妹的婚事给退了吗?”
还别说祁母,真这么做了。
当然,不是她上门主动去退的。
而是派人给小女儿的夫家,传了一句话。
说是小女儿要入宫,对方便明白了其意,从而主动退了这门婚事。
“姐姐,能够嫁给大王,小妹甘心情愿。”
小丫头多少有些虚荣心,当年祁德琼嫁给韩烈时,她还年少。
但是韩烈的英雄气概,丰姿俊朗形象,对于小姑娘来说,无疑是很有吸引力的。
尤其是韩烈即将建国称帝。
那么她入宫为妃,也就是再正常不过。
毕竟帝王宾妃,姐妹同时入宫,完全是大家习以为常的事情。
“不用说了,这事我不同意,我相信大王也会听我的。”
“而且王府的姐妹们,也不会同意。”
祁德琼气愤的杜绝了母亲和妹妹的想法。
“这事我会跟大王说,让他跟父亲商量,母亲这么做,私心太重,这样很不好。”
“外戚干政,窃取朝廷大权,这事败亡之始。”
“今日家中没有准备饭菜,请母亲带小妹,舅妈她们先回去吧。”
说罢,祁德琼对商景徽吩咐道。
“小姨,你是王府管事,送客吧。”
祁德琼平日文文弱弱的,对谁都温柔亲切。
但今天突然表现出来的态度,明显具有王妃的气场。
“王妃,你母亲之事,我事先并不知晓。”
送走祁母一家子后,商景徽有些歉意的对祁德琼道。
“这几年小姨确实不该心怀私心,明日我就收拾东西,返回会稽老家去,从此不再踏入京城。”
商景徽这些年来,留在王府就是爱慕韩烈。
只是韩烈这个人虽然好色,但却是一个有纲常底线之人。
在他看来祁德琼与商景徽的关系,他要是跟她发生情感关系,这就是乱了辈分。
他可以取青楼出身的陈圆圆和柳如是。
但却不愿意乱了纲常辈分。
一个道德高尚之人,必须以身作则。
历史上唐玄宗李隆基,一日杀三子,强娶儿媳妇杨玉环,这一件件事情,就是国家衰败的最大祸根。
所以,韩烈虽然好色,但却始终坚守着人伦纲常的底线。
否则皇太后张嫣,早就成为他榻中宠幸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