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殿下,明军骑兵追上来了。”
连早饭都没吃的瓦克达,率领的两红旗七八千八旗精兵,一口气跑出二十里。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队伍后头的前锋统领伊尔登,一路飞马来到跟前,指着后方来路上,烟尘滚滚的方向,神色凝重的汇报道。
“来了多少明军?”
瓦克达回头看向来路方向,沉声询问道。
“约有四五千人。”马背上的伊尔登拱手回道。
“伊尔登,可有把握一战?”瓦克达再次问道。
“愿为郡王效死。”伊尔登没有丝毫迟疑,恭声应道。
“好……”
瓦克达刚出一个好字,想要继续下令时,范文程在旁插口打断道。
“郡王殿下,这个时候不宜分兵,要么继续赶路,甩掉追兵。”
“要么在此列阵,全力反戈一击,把追兵击溃。”
“伊尔登将军率领的三千骑兵,顶多只能支撑一时。”
“为今之计只有击溃追兵,或者消灭追兵,才能震慑明军。”
范文程的话音刚落下,吴喇禅就附和道。
“范大人所言甚是,看情况追兵至少还要小半个时辰才能赶上来。”
“前方有一条溪流,咱们抓紧时间休息一刻钟,借助地形列阵。”
“以咱们八千对阵追兵四五千人马,还是有一定优势的。”
阿哈尼堪也点头:“这支追兵,应该是明军目前唯一能够派出的骑兵。”
“我们若是能够击溃他们,当可暂时解决后顾之忧。”
眼见大家都同意打一仗,瓦克达也只得同意。
“那就立即赶到溪流旁,人马饮水休息片刻,然后借助溪流对面的山坡列阵迎敌。”
瓦克达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前面不远处的溪流对岸,有一道凸起的山丘外。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片平原。
很显然这片区域,是一处不错的战场,也适合骑兵的冲锋作战。
时间一晃而过,就在瓦克达摆下阵势,做好迎战准备之时,韩烈、崔定国率领的四千万骑军兵马,也抵达了战场。
“大将军,建奴已经摆开阵势,看来是想跟我们拼命了。”
“是否立即下令攻击?”
在距离三里左右的距离,崔定国喝住战马,扬鞭指着前方的清军阵营请示道。
“不急,让将士们喘口气,恢复一下体力。”
白龙驹马背上的韩烈,依旧是银甲白袍的装扮,此刻的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的战场。
显得游刃有余,自信十足。
对面山坡上,清军的大纛战旗迎风而立,战旗之下,一队衣甲鲜明的建奴骑兵拱卫其中。
通过手中的千里镜,韩烈清晰的看到人群之中,多名头戴盔枪帽,肩披锦袍的将领。
这说明清军大将,尽在其中。
既然建奴主帅瓦克达就在眼前,他自然不需要着急。
这一路追击下来,将士们和战马都有些疲惫。
既然敌人就在前面,着急的就不是他韩烈。
而是对面的清军才是。
原因很简单,时间拖得越久,孤立无援的清军,只会越被动。
反之,韩烈的身后,可是有源源不断的援军。
在他下令追击之下,就接到消息,陈德,王遵坦率领的万骑军,基本肃清东西二门突围的清军。
为此,韩烈特意下令二将,尽快安排人马跟上支援。
眼下清军也就剩下这支突围的人马。
虽然看规模尚有七八千人马,而且还都是骑兵。
但这显然吓不住韩烈。
只要清军不主动攻击,他就可以在此对峙,跟他们耗下去。
反之,一旦清军主动冲锋,他就跟清军来一场正面厮杀。
四千对阵八千,看似没有什么优势。
可事实是万骑军的人马,在浚县城外不但休息了一个多时辰,而且人马都吃饱了肚子。
这会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亦或者士气军心,都处在一个高峰状态。
反观清军人马,从昨夜突围之后,就一路在奔逃。
现在一整夜和一个上去过去,无论是人马都还饿着肚子。
军心士气更是低落,现在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在支撑而已。
山坡上的瓦克达,握着刀柄的手,差点就拔刀下令攻击了。
可这个时候,明军却在战场外停了下来。
这让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明军为何停下来了?”瓦克达下意识的环顾左右问道。
“明军这是见我军兵马更多,又占据了有利地形。”
“想要与我军对峙,等待援军。”
“同时也是逼我们主动出击,从而减弱我军地形优势。”
范文程神色凝重,满脸疲惫的他,再一次意识到,明军的可怕。
“下令冲锋吧。”紧接着范文程面色凝重地继续说道。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如今局势紧迫,我军必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发起冲击。”
“目前我军尚存一战之力,如果继续拖延消磨下去,即便明军援兵未能及时赶到,恐怕我们也会失去冲锋的锐气和力量啊。”
瓦克达此人向来缺乏主见,而且耳根子极软,常常轻易受到身边人的影响。
此时听闻范文程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语,他瞬间热血沸腾,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长刀,高高扬起,振臂高呼道。
“全军突击!一鼓作气冲上去,给我彻底击溃那些明军人马!”
左右众将如吴喇禅、阿哈尼堪、伊尔登等统领们,皆深知眼前这一战关乎着所有人的生死存亡。他们见主将瓦克达如此果断决绝地下令冲锋,自然也是毫不退缩,纷纷跃身上马,挥舞着手中兵器,齐声呐喊起来:“杀~呀!”
刹那间,只见这些将领们身先士卒,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
身后那战阵之中的七千多名骑兵见状,亦是士气大振,轰然响应而动。一时间,喊杀之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杀!杀~呀!”
伴随着阵阵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无数匹奔腾的战马如同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一般,铺天盖地地向着战场猛扑而去。
整个大地都仿佛因为这支铁骑的冲锋而颤抖不已。
一时之间开阔的平原之上,飞扬的尘土,遮天蔽日而起。
面对清军的冲锋,相隔三里地的韩烈,并没有第一时间下令出击。
而是转头对崔定国下令道:“你我各带两千人马,两翼散开,放开中路,然后从两侧迂回冲击敌阵。”
之所以没有选择正面迎敌,这绝非是因为韩烈心生胆怯之故。
要知道那清兵可谓是人多势众、来势汹汹,若是贸然与之正面交锋,不论最终胜负如何,己方都定然会遭受极为惨重的伤亡损失。
值此关键时刻,避开敌人锐利的锋芒,转而从其两侧迂回转进并展开反击,如此一来便能够出其不意地拦腰将敌军的阵势彻底打乱。
与此同时,还能直冲向敌军后方那高高飘扬着的大纛所在之处,进而达成“擒贼先擒王”的斩首意图。
就在韩烈下达指令之后,崔定国旋即迅速掉转马头,向帐下的一众将领传达了韩烈的命令。
要求他们务必以最快速度调整好各自队伍的阵型,严阵以待,只待那清军如狂风骤雨般冲锋而来的铁骑靠近之际。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韩烈与崔定国二人,纵马飞奔而起,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
而他们各自身后整装待发的两千骑兵,分别朝着左右两个方向飞速狂奔而起。
那一列列整齐排列而成如同一字长蛇般的骑兵队伍,风驰电掣般地从清军的两侧呼啸而过。
此刻,那些正气势汹汹地向前冲锋而来的清军人马,原本一个个都已抱定必死之心,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充分准备。
然而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自己使出浑身解数的全力冲锋,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直接扑了个空。
“冲啊!”
一马当先的韩烈,胯下白龙驹战马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
那奔驰如风的矫健身姿,拖载着韩烈如腾云驾雾一般迅捷。
当与敌骑交错而过的瞬间,韩烈手中那柄虎头湛金枪如同闪电划过夜空,带着凌厉的气势,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连续刺出。
锋利无比的枪刃无情地刺向敌骑,每一次出击都精准而致命。
刹那间,寒光闪烁,鲜血四溅。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有数名敌骑惨叫着跌落马背。
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已成为韩烈手下的亡魂。
跟随着韩烈身后的万骑军将士们见状,士气大振。
他们纷纷高举起手中的刀枪,呐喊着朝敌骑冲杀过去。
一时间,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金属碰撞产生的火花在空中四处飞溅。
两队骑兵冲锋的步伐犹如汹涌澎湃的洪流,带起滚滚尘烟,遮天蔽日。
喊杀声、怒吼声与雷鸣般的马蹄声响彻天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震得颤抖起来。
“杀!杀!杀!”
战场上激昂的喊杀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此时此刻,敌我双方共计一万多骑兵的激烈战斗,也随之拉开帷幕。
士气如虹的万骑军将士们个个斗志昂扬,他们紧跟在韩烈身后,勇往直前,势不可挡。
勇猛异常的韩烈,手中长枪上下翻飞,左右挑刺,时而横扫千军,时而凌空劈砍。
凡是他所到之处,敌骑无一不倒在了他的长枪之下,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随我冲啊!”
切入敌阵之中的韩烈,手中长枪挥舞,吼声连连。
在他的带领下,身后的万骑军将士,无不是人人奋勇,犹如一支穿心利箭,势如破竹般,冲破了敌阵。
“快快快,都跟我一起冲上去,一定要把敌将拦下!”
军阵后方的吴喇禅,看到韩烈所率领的骑兵队伍,正朝后方一路扑来。
心中猛地一惊的他,当即厉声吼道。
眼前这支骑兵犹如一阵狂暴的旋风一般,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这边席卷而来。
吴喇禅瞬间被吓得脸色煞白,但他毕竟久经沙场,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凭借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迅速判断出,明军此次行动显然是冲着位于后方的瓦克达郡王而来。
尽管刚才已经亲眼目睹了韩烈那令人胆寒的勇猛之姿,但吴喇禅并没有因此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之意。
相反,他毫不犹豫地一挥手,带领着身边的一队精锐人马,毫不退缩地迎着对方猛冲过去。
要知道,作为护军统领的他,肩负着保护主将瓦克达生命安全的重任。
如果瓦克达不幸命丧于敌方将领之手,那么就算他能够侥幸活着逃回去,也必然会因为失职而受到严厉惩处,甚至可能连累整个家族受罚。
所以此刻的吴喇禅心里非常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敌人得逞。
在吴喇禅身先士卒的带领之下,其帐下整整一个牛录的英勇骑兵们纷纷呼喝着,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紧紧跟随在他身后蜂拥而上。
一时间,喊杀声、马蹄声响彻云霄,整个战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而这时骑在高大威猛的骏马上的韩烈,正风驰电掣般疾驰杀奔而来。
马背上的韩烈,目光锐利,满脸怒容,口中暴喝一声:“挡我者死!”
与此同时,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长枪如同蛟龙出海一般猛然刺出。
刹那间,无数道凌厉无比的枪影在空中肆意挥洒开来,仿佛天女散花一般绚丽夺目。
那些迎面冲过来的敌军骑兵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只听得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紧接着一个个身影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惨不忍睹地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当场毙命。
“杀啊!”
紧跟在韩烈身后的王德,此时也率领着一队骑兵如饿狼扑食般凶猛冲杀上去。
他们个个挥舞着手中锋利的兵刃,与吴喇禅带领的骑兵,迅速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
“锵!”
一口气冲破上百骑兵阻拦的韩烈,犹如天神下凡般,冲到了吴喇禅面前。
马背上的韩烈,手中长枪凌空劈下,吴喇禅脸色微微一变,双手紧握战刀奋力格挡而出。
刀枪碰撞之下,巨大的气力形成的撞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下一刻,吴喇禅双目瞳孔瞬间放大,整个身躯已然挑飞了起来。
原来韩烈劈下的一枪,不但振飞了吴喇禅的马刀,更在对方反应不及下,一枪刺在对方腹部,奋力把他给挑飞而起,重重的摔落在地。
腹部被刺穿的吴喇禅,又被甩飞马背,惨叫一声的他,当场死于非命。
“随我冲啊!”
斩杀了吴喇禅的韩烈,面前再也没有抵达之人,跃马而出的他,大吼一声,长枪一挥,直至后方山坡上的瓦克达、范文程等一众敌军首脑。
而这个时候战场之上,敌将阿哈尼堪,伊尔登等统领,率领的人马,与崔定国率领的骑兵交战正酣。
一时根本来不及回援,眼睁睁看着明军杀向瓦克达的众将,无不是心神俱裂。
而瓦克达这会身边,仅有一个牛录的人马,也就是三百巴牙纛亲兵。
还有范文程等一帮随行的文官,总人数也就五百余人。
面对韩烈率领的骑兵杀奔而来,瓦克达几乎腾身而起。
“郡王殿下请立即上马后撤,奴才们来拦住他们。”
护军参领巴克勇,护军参领阿思哈一众巴牙纛将领,纷纷跃马冲了上来,企图拦住冲锋而来的韩烈。
但这个时候韩烈率领的万骑军,气势正盛,可谓是锐不可当。
而且人数多达一千余人,原本两千人,在一路杀奔而来途中,有三四百人战死,还有五六百人这会陷在战场之中。
但即便只有一千人,有韩烈冲锋在前,足以轻易歼灭这支三百人的骑兵队伍。
“杀!”
大吼一声的韩烈,手中长枪疾刺而出,一枪一个,连挑带刺之下,瞬间就杀死数人。
冲上去的护军参领巴克勇,手中马刀刚刚劈下来,就被韩烈一枪从腋下穿透而过。
“呃~啊!”
遭此重创的巴克勇,惨叫一声,健硕魁梧的身体就被韩烈重重挑落了马背。
此刻的韩烈就像一头雄狮一般矫健勇猛,长枪指哪打哪,坐下白龙驹奔走如飞,根本无人可挡。
“贼将那里走。”
这边瓦克达刚上马,还没来得及跑开,韩烈已经追到了身后。
“保护郡王。”范文程拔出腰刀,招呼着左右文吏们想要施救,却被韩烈一枪横扫,尽数逼退了回去。
“郡王快走,奴才来拦住他。”另一名护军参领阿思哈,纵马冲了上来,企图为瓦克达争取时间。
然而,不等他靠近,韩烈坐下战马飞跃而起,直接把对方甩了开来。
韩烈手中长枪趁机疾刺而出,朝着瓦克达后腰位置,狠狠地穿刺而去。
“噗嗤!”
锋利的枪刃,在韩烈巨大的力量加持下,瞬间刺穿了瓦克达身上的布甲。
“啊!”
冰冷的枪刃透体而入,马上的瓦克达惨叫一声,表情瞬间凝固,双目放大的他,随着韩烈手中长枪的拉扯之下,重重跌落马背而死。
“郡王……”
阿思哈双目圆睁,怒吼着挥舞着马刀,朝着韩烈狠狠的劈砍了下来。
“找死!”
听到身后的破风之声,韩烈冷哼一声,一记回马枪刺出。
冲锋而来的阿思哈,手中战刀还没落下,就看见胸口一团血花,随着长枪的刺入而爆发了开来。
一枪刺死阿思哈的韩烈,回顾左右之时,才发现战场之上剩余的残敌,几乎被王德带着的人马所扑杀。
剩下一批文官,也被团团包围在了其中。
“王德,你带一队人马,把这些建奴文官抓起来。”
“其余人马随我杀回战场,解救崔总兵。”
定了定神的韩烈,目光投向主战场方向时,才发现崔定国率领的两千骑兵,这会已然身陷清军之中。
没有丝毫迟疑,韩烈当即调转马头,带着一队骑兵,再次杀了回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而这个时候,亲眼目睹了瓦克达被杀的范文程,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目失神的喃喃自语了起来。
此时的他心中很清楚,大势已去。
“把这些建奴鞑子,统统绑了。”韩烈不认识范文程,同样王德也不认识他。
但被韩烈留下来抓捕俘虏的王德,看着这两百名文官俘虏,自是一个没有放过,尽数下令把他们给捆绑了起来。
准备等战斗结束,再带回去好好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