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日,抵达平凉城外的韩烈,下达了对平凉城内的敌军,发起了总攻。
驻扎在东门外李岩大营的韩烈,亲自督战。
按照李定国的提议,攻心,招抚,火力攻击战略战术。
忠勇军,近卫营,忠信营,以及侍卫军各营人马。
对平凉城四门,展开了全方位的攻击。
各军的数百门红夷大炮,臼炮,对准平凉四门,执行了日夜轮番炮击。
战斗从十五日清晨开始,持续到二十日时,平凉四门城墙的鼓楼,全部被炮火炸毁。
驻守各门城头的汉军营将领。
先后死在了炮火之中。
为了躲避明军的炮火,负责指挥的八旗将领,徐大贵,伊尔德,谭布等将领,只能躲在城门的过道内。
汉军营总兵胡茂祯,李本深,阎可义等多位总兵,皆在炮火之中丧生。
军中参将,杜永和,孙喜策,赵亮等一众汉军将领。
人人如丧考批。
城中的孟乔芳,洪承畴,汉岱等督抚大将,也是个个愁眉苦脸。
“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将无斗志,军无战心,大势去矣。”
府衙大门口,孟乔芳看着城头方向,隆隆的炮火声,不由叹了口气。
同样,坐在大堂上的洪承畴,也是神情萎靡,原本精光四射的小眼神,也彻底的黯淡了下去。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短短几年。
明明已经入关,席卷中原的满清兵马,为何却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相比起这两位汉奸小老头,对于前路的绝望。
那位宗室子弟的镇国将军汉岱,自知来日不多。
这会正在后院内,搂着抢来的民女,整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小美人,来,咱们再喝一杯。”
袒胸露腹的汉岱,醉眼朦胧,拉着那些表情凄苦的民女,玩的不亦乐乎。
短短的五天时间,城中四万多人马,主要是汉军营的士卒为主。
已经一万余人,借着夜色爬下城墙,投奔到了城外明军营地。
另外还有一万多人,在炮火和明军的进攻下伤亡。
如今城中虽然还有两万余人马。
但城中的粮草,即将耗尽不说,受伤的士兵,因为没有药材救治,只能在伤痛之中哀嚎等死。
为了稳住军心,徐大贵,伊尔德,谭布这些八旗将领,也不得亲自坐镇城头。
“这仗没法打了,我等本是明军将士,只是当年受了李成栋,李本深的蛊惑,而背叛了朝廷。”
“如今朝廷既然愿意招抚,我等何不重归朝廷?”
北门城墙之上,参将张月,张胜兄弟,找到副将杜永和,说出了自个兄弟俩的想法。
“势穷而投,万一明军秋后算账,如何是好?”
杜永和有些担忧的说道。
“时至今日,你我还有退路可言吗?”
张月皱眉说道:“让吾弟趁夜出城,前往明军营地说明情况。”
“你我北门尚有数千兵马,咱们打开城门,阵前举义,虽然不说大功,那也是拨乱反正。”
“若明军不愿意接纳,我等兄弟拼死一战。”
“也要让明军伤筋动骨。”
“我兄弟别无所求,归降之后,朝廷愿意留用,我等自当效忠。”
“若不愿意留用,咱家就在延安府,趁现在还年轻。”
“手中还有几分钱财,正好回家种地去。”
张月的这番话,让杜永和也是大为意动。
“那就劳烦张胜兄弟走一趟。”
当天夜里,张胜乘坐吊篮,偷摸着出了城,投到了李定国军中。
当哨兵把他带入营地时,正好遇到巡营的刘体纯。
说来早年张胜与刘体纯,在关中还交手过多次。
原来张胜是高杰帐下的明军。
刘体纯是李自成手下将领。
双方在关中,河南,湖北先后交战过,可谓是老对手。
“刘将军,在下张胜,平凉北门守将,今势穷特来投奔,还望接纳。”
张胜早年就干过义军,后来战败被高杰收编。
这些年来身份来回转变,对于投降他还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连续多日的攻城,刘体纯这个忠信营前军主将,多少也有些烦闷。
尤其是梅雨季节即将来临。
将士们也恨不得早日结束战斗。
故而刘体纯听到对方前来投降,询问之下,立即把他带到了李定国大帐。
“你若真心来投,本将军自当欢迎。”
李定国一番盘问下,基本确定对方确实是来投降的,当即沉声表达了收纳之意。
“明日凌晨时分,你们打开城门,全军将士放下武器,在城门内排队迎候。”
“本将率领大军入城,待拿下城池,擒获奸贼洪承畴,孟乔芳。”
“吾当为你们请功,不说升官发财,保你尔等官复原职,我李定国还是能够做到的。”
得到李定国的承诺,张胜喜不自胜的返回了城中。
“李提督,这厮应该不会诈降吧?”
刘体纯看着张胜离去的背影,谨慎的问了句。
“应该不会,这个时候诈降,那就是找死。”
“真心投降,起码可以保住小命。”
李定国自信的回了句,随即扬声道。
“来人啊,牵我战马来,我要去东门外,向大王汇报一下情况。”
亲兵牵马到来时,李定国又吩咐了刘体纯一句。
“你去跟卢总兵,刘副将汇报一下,做好战斗准备。”
“凌晨时分,咱们忠信营杀进城去。”
“这次的首功,必须还得是我们忠信营的。”
“末将这就去安排。”刘体纯连忙拱手应道。
李定国赶到韩烈大帐时,已经是夤夜时分。
这会的韩烈已经睡下,但听到王德的传话时,他也是第一时间就召见了李定国。
“大王,深夜打扰,还望恕罪。”
李定国拱手行礼之下,态度恭敬的说道。
“定国深夜来访,必有大事,但说无妨。”
韩烈邀请他入座,王德也连忙给二人送上茶水。
李定国也没有过多废话,很快便把来意说了出来。
“主动来降,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奸贼,理应得到宽恕。”
韩烈沉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杜永和,张月,张胜这些人,在高杰帐下时,不过是游击以下的中下层将领。
自然算不上罪大恶极的首恶之徒。
哪怕是现在势穷来投,也罪不至死。
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韩烈还是愿意的。
毕竟都是汉人同胞,要是建奴鞑子,他肯定不会同意。
又比如像洪承畴,孟乔芳,徐大贵那样的大汉奸,亦或者入了满清八旗的将领,肯定是罪无可赦。
“就按你的部署去办吧。”
最后韩烈把这事,全权委托给了李定国处置。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孤王会派骑兵营协助你。”
得到韩烈的授权,李定国这才起身回道。
“谢大王信任,末将告辞。”
李定国离开之后,韩烈也没了睡意。
但这个时候,他也不想打扰军中将领,而是对王德吩咐道。
“四更时分,你知会王辅臣率领骑兵营,赶往北门听从李定国指挥。”
“五更时分,北门战斗打响时,传令各军配合攻城。”
“切记,不可遗漏。”
“末将遵命!”
王德恭声答应之下,这才退了出去。
重新回到住宿营帐的韩烈,却见董小宛这会也醒了。
显然刚才韩烈起身的动静,把她给吵醒了。
而韩烈的大帐在前,睡觉的营帐在后,几个营帐相连在一起。
董小宛,董琼英,长平公主几女,分别有自己的休息营帐。
“相公,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坐在席子上的董小宛,见到韩烈回来,连忙关心的问道。
“不是大事,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韩烈笑着来到她身旁,把情况跟她说了下,免得她担心。
“这么说,倒真是个好消息。”
董小宛闻言,依偎在韩烈的怀中,打了个哈欠说道。
“这么说天亮之后,平凉就可以收复了。”
“是该结束了。”韩烈也有些感触的说道。
眼下章旷招抚了甘州义军,一旦拿下平凉城。
河西走廊就可以彻底平定。
经历了明末十几年的战乱,韩烈对于中原百姓的民生问题,也是忧心不已。
想要百姓安定下来,就必须结束战争,让百姓休养生息。
抱着董小宛说了会话,韩烈看着有些困意的董小宛,柔声说道。
“睡吧,说不定醒来后,咱们就可以入城了。”
虽说董小宛几女留宿在营内,但在军中的韩烈,却没有对她们行周公之礼。
不是韩烈没有需求,而是身为三军统帅。
将士们在前方浴血奋战,他又岂能在后方享乐呢?
黎明时分,睡了一觉的韩烈,刚起床便听到城头方向,传来了一阵阵喊杀声。
没过多久,前方就传来捷报。
“启禀大王,忠信营已经攻入城中。”
随着李定国率领的兵马,被投降的杜永和,张月兄弟接应入城。
平凉城中的守军,彻底的陷入了混乱之中。
城中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
李定国率领忠信营,王辅臣率领骑兵营杀入城中后,原本就士气低落,毫无斗志的收据,除了徐大贵,伊尔德,谭布率领的数千八旗士卒。
进行了一番抵抗外,汉军营的士卒,基本上都是望风而降。
知府衙门内的洪承畴,孟乔芳,汉岱这帮贼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自杀。
就被李定国,卢鼎率领的中军营,直接给生擒。
抵抗的徐大贵,伊尔德被王辅臣斩杀在城墙下。
谭布在奔逃时,被刘体纯率军追上砍杀当场。
汉军营的程秀夫,孙喜策,赵亮等将领,则向吴汝义,吴学礼等将领投降。
东门外韩烈大营内。
当李定国,卢鼎把擒获的洪承畴,孟乔芳,汉岱等贼首,押到韩烈帐下时。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洪承畴,孟乔芳两个大奸贼。
端坐在上首的韩烈,冷眼看着几人,淡淡的说道。
“挑断手筋脚筋,用囚车押回南京,交由刑部问斩,以震国威军心。”
“把他们的形象,雕刻成雕像,跪在先帝陵前,以告慰先帝之灵。”
落到这般田地,洪承畴和孟乔芳早已经心如死灰。
“大王,大王,我是满清宗室,我愿意投降,向大王效忠。”
“为大王带路,攻略辽东,说降抵抗的满清子弟,为大王效忠。”
“还请大王饶我一条狗命,小的愿意为大王为奴为婢。”
谁说鞑子不怕死,个个都有骨气来着?
此刻跪在韩烈面前的汉岱,却是连连磕头求饶,恨不得对韩烈掏心掏肺。
“拖下去,一个小小的镇国将军,有什么资格在此大放厥词?”
韩烈摆了摆手,丝毫不为所动。
如果求饶的是满清的贝勒亲王,韩烈说不定还会废物利用一番。
就汉岱这样满清旁系宗室子弟,在满清朝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压根就瞧不上。
“拖下去,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堵上嘴巴,防止他们自杀。”
王德大喝一声,指挥亲兵把几人像拽死猪一般拉了出去。
拿下平凉之后,意味着河西四府尽数收复。
“玄著,传我王命,任命李颙平凉知府,接管平凉政务。”
中军大帐内,韩烈待众将到齐后,吩咐了张煌言一声后。
心情大好的他,微笑的看着左右坐着的众将说道。
“收复河西,仅仅是迈出了第一步。”
“不说两汉的西域都护府,自陇西横跨天山南北,直到葱岭这万里疆域。”
“甚至在前唐时期,我大唐天可汗,先后在西域设立了伊州,西州,庭州。”
“再到我朝成祖时期,也曾在青唐和哈密建立了卫所。”
“可时至今日,我大明控制的河西疆域,仅剩下嘉峪关,连玉门关都丢失了。”
“这难道不是我辈军人的耻辱吗?”
说到这里的韩烈,沉声而起,颇为感慨的继续说道。
“要想当年,大唐盛世,诗人王之涣远赴边塞,才有了凉州词中那句惊艳之句。”
“春风不度玉门关啊。”
“可现如今我大明的诗人,有心也有无力。”
“因为他们向往的玉门关,成为了胡人鞑子的牧场。”
韩烈悲愤之情,不由深深触动了在座的一众将领。
李岩,李定国,张煌言,刘文秀,卢鼎,柏永馥,孙奇逢这些文武官吏,无不是忿忿而起。
“大王,末将等愿意马踏天山,收复西域之地,扬我大明天威。”
众将齐声而起,个个表情肃穆,目光坚定的喊道。
“诸位将军有此心,孤王甚慰。”
韩烈摆摆手,示意大家入座,这才继续说道。
“现如今的青藏地区,被厄鲁特人建立的和硕特汗国所控制。”
“他们的先祖就是瓦剌人,而且据我所知,早年十年前,他们就遣使向满清建奴进贡称臣。”
“藏区山高路远,咱们暂时鞭长莫及。”
“但是,青唐地区,我们必须收复。”
“其次是西域的伊州,庭州,西州地区。”
“现如今这片区域,同样被瓦剌人所掌控,并且在伊州建立了准噶尔汗国。”
“瓦剌人自古与我大明就是世仇,我们必须歼灭他们。”
“对于他们,我只有一个标准,要么灭亡,要么跪下臣服。”
说到这里的韩烈,态度变得强硬,表情也严肃了三分。
“为了稳定河西走廊的安定,以及收复西域之地。”
“孤王决定设立河西总督府。”
“以及河西提督府,负责节制甘肃,宁夏,以及西域一切军政要务。”
韩烈此话一出,帐下一众将领,个个都是神情激动。
很显然,这个河西总督和河西提督,将会成为河西最有权势之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留在河西还可以建功立业。
韩烈没有让大家久等,很快他便宣布了任命。
“张煌言出任河西总督,加授兵部尚书衔。”
“李定国出任河西提督,加授大将军衔。”
“近卫营,忠信营合并为河西军团。”
“下辖庭州营,凉州营,甘州营,青唐营,伊州营,西州营。”
“原忠信营中军,改编为河西提督营。”
“原近卫营中军营,改编为河西总督营。”
“柏永馥担任凉州营总兵,刘体纯担任甘州营总兵。”
“刘文秀担任庭州营总兵,卢鼎担任青唐营总兵。”
“吴汝义担任伊州营总兵,张学圣担任西州营总兵。”
“赵良栋担任总督营副将,陈福担任提督营副将。”
“各营各辖一万人马,军务由总督府负责。”
“军事由提督府负责。”
“提督府设立在凉州城,总督府设立在兰州城。”
“另外,甘肃都司营总兵贺珍,宁夏都司营总兵牛万才,由总督府和提督府节制。”
“河西军团,下辖十镇人马,常备兵力十万。”
“诸位将军,可有要补充的?”
在韩烈的询问下,帐下的李定国,张煌言等人,无不是拱手应道。
“谨遵大王军令,誓死守卫河西之地。”
“那就辛苦诸位将军,在此休整三日,孤王随定国你前往凉州赴任。”
韩烈点点头,挥手示意大家再次入座。
“岩兄,今后朝廷撤销陕甘宁总督,以及陕甘宁提督二职。”
“改为中州总督府,下辖陕西,山西,河南三省,这个总督位置,还是由你来担任。”
“李过改任为中州提督。”
紧接着韩烈又宣布了一道新的命令。
设立的中州总督府,仍然交由了李岩来出任总督。
这是韩烈对李岩的充分信任。
“另外,忠勇军改编为中州军团,设立陕西都司营,山西都司营,河南都司营。”
“庄子固出任山西都司营总兵,田忠出任陕西都司营总兵,严忠继续留任河南都司营总兵。”
“李过所部的提督营,设立在潼关。”
“忠勇营原中军营,改编为总督营,由邱磊担任营总兵。”
“中州军团下辖五镇,保留五万人马。”
“原忠勇军右营,后营编入侍卫军左镇。”
“由杨捷担任左镇总兵。”
“与李来亨率领侍卫军中军营,撤回开封休整。”
在韩烈的目光注视下,李岩恭敬的应道。
“臣李岩叩谢大王。”
韩烈这一手,主要是稀释统兵大将的兵权。
他的策略,就是强干弱枝。
以后各地督抚,提督没有他的军令,最多只能调动手中亲兵。
虽然如今他设立的河西军团,有十万人马。
中州军团有五万人马。
但无论是李岩,还是李定国,亦或者张煌言,李过几个总督,提督今后都没有权利,随意调动大军。
“王德,传令陇西的忠烈营,把防务移交给河西总督府,全营撤往开封休整。”
随着韩烈最后一道军令下达,河西各军几十万人马。
被他全部打散,今后隶属他的中军,侍卫军,神机军,万骑军,以及南京的亲卫军。
还有忠烈营和忠义军,也会进一步被分散。
韩烈的最终目标是,留下三支嫡系中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