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一人自处之后,非墨曦眼中瞬间又不可控制噙满了泪水。
她又一次存活了下来。
不管如何,就算是心已经彻底死去,她却无法做到真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不信,在这一世界里,她居然懦弱到没有勇气活下去。
她已经被折磨的残破不堪,输无可输。她心中的仇恨,鞭笞她一定要让他们都付出应有的代价。可现在她深处冷宫,到底,如何才能展开反击。
小腹的疼痛,不时提醒着她,这几天所遭受的羞辱和冤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非墨曦全身已经因为疼痛冒出的汗水而湿透。但是她至始至终,也没有喊外面的人进来伺候。哪些人,都是君曜的。
然而,就在疼痛无以复加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
非墨曦只觉得有人走了进来,满满靠近了她。
“出去……我不需要。”非墨曦顶着额头上硕大的汗珠,强忍道。
然而,身后的人,没有半分回应。
非墨曦只觉得小腹似要被撕裂,她不想自己的难堪落于人前,压低了声音,怒道:“出去!”
话音刚落,非墨曦已经知道那人靠近到了床前,他的身影已经越过了非墨曦的身体,而映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疼么?”一声问候,让非墨曦瞬间远离了深宫的繁冗与迷惘。
非墨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那声音确实好听,仅仅几次的见面,她也许早就忘了他的声音。
非墨曦翻了个身,看着来人,他不属于宫中人,甚至不可能出现在宫中,可现实他就是出现在了非墨曦的眼前,服饰华丽,如大摇大摆走进般。
“司徒悠……”还有一句你怎么会在这儿,已然已经无法说出口。她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但是想到那日在云隐寺后山他对自己的情深款款,非墨曦心中便更加无法承受此时的绝望。
她没想到,司徒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司徒悠蹲下身来,眼中满是疼惜和自责,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经受了无法想象的虐待,“我来晚了。”
非墨曦能见到这样一个人,一个终于与君曜无关的人,自己都不知为何,竟会这样开心,她终于露出一丝笑:“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带你走。”司徒悠眼神坚定,一只手拂过非墨曦的秀发。
非墨曦摇了摇头,她能走到哪里去,天下虽大,却逃不出君曜的掌心。而且,她不求苟活,只想复仇,那么便只能留在君曜旁边。
“你还要待在他身边么,他都把你伤害成了这样?”司徒悠想不出她为了还要留下来,不管怎样,他必须带她走。
“你能把我带去哪儿?”非墨曦苦笑,“你身份特殊,君曜一直在找你,这个时候,你救我走,毫无疑问是自己抱着了一个大炸弹。”
“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任何伤害。”司徒悠当然知道仅仅是救出非墨曦,根本无法保全她。所以,他要做的远远不够。
“司徒悠,这天下都是他的,我们逃不出去。”司徒悠出现在这里,非墨曦很感动,但是她不想害了他。
“很快……便不是他的了。”司徒悠看着非墨曦,狠狠道。
君曜将非墨曦残忍至这个样子,司徒悠不会坐视不管。
非墨曦不敢相信司徒悠竟然敢说出如此言语,这可不是开玩笑,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算司徒悠是天下第一首富,也无法与帝王抗衡。但是他的语气,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
“你不是觉得我很神秘么?出去之后,你便什么都知道了。我会告诉你我的所有。”司徒悠所有准备皆以就绪,也无需再隐瞒非墨曦。
但是非墨曦依旧不相信,他怎么真的扳倒君曜的江山。
司徒悠含情脉脉看着非墨曦,提起来一件往事,“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问你,若你不喜欢君曜,为何不考虑不嫁。你说你逃不了,就算你逃得了,你家人逃不了,这牢笼是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的牢笼。那么现在,我要将这最大牢笼抢了过来,你还怕逃不出去么?”
“你……你究竟是谁?”非墨曦不可置信中,猛然醒悟,司徒悠恐怕不仅仅是司徒悠。他到底有多少秘密。
“墨曦,我要先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没能救出你的父亲。”司徒悠一点点地向非墨曦剥开自己心中的秘密。他有太多太多东西,想要告诉非墨曦。
“我爹?那天劫法场的是你的人?”非墨曦永远无法抹去的那一天,那一群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惶城的组织,却不想竟然是司徒悠。
“你爹死的时候,靠他最近的人便是我。也就是说,拿着那把刀的人,就是我。”司徒悠终于告诉了非墨曦,这个一直纠缠在他脑海中的镜头,他中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才让非和温有机会在他面前自尽,他低估了非和温自证清白的决心。
“你为何要救我爹,是因为……天下都以为那是惶城的人。”虽然知道了自己父亲便是死在司徒悠的刀口下,但是她明白司徒悠并不存在过错,是父亲自己一心寻思,不然,可能司徒悠已经成功救走他了。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因为你?”司徒悠看着非墨曦,目光中全是道不清的情感,“人我们是一定要救,但是若不是因为你,我不会亲自劫法场。”
“那你们为何一定要救,你们难道与惶城的人有联系?”非墨曦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司徒悠一定跟惶城也有很大的关系,那么之前他说的,要夺下君曜的天下,便不会是口无遮拦。
“难道你从没想过,我便是惶城的人,甚至是……惶城之主。”司徒悠终于道出了他的真正身份。
非墨曦从未想过,已经是天下第一富的商人的司徒悠,居然还有一个更加不可告人的身份。毕竟一个富可敌国的人,就已经十分可怕,因此非墨曦丝毫没有再去想他有什么更可怕的内幕,而是以为,以他首富的身份,加之君曜那么紧张这个人,那么他与惶城有所联系,并不算是意外。
司徒悠竟然还是惶城之主,那他的地下之国,恐怕是一个连君曜都恐惧的存在。
“那你们救人,是因为我哥哥的嘱托么?”司徒悠的身份之谜解开后,非墨曦终于在脑海中,想清楚了所有事情。
“嗯,非墨净加入惶城,唯一的条件便是,若有朝一日皇帝要加害非家,惶城必须拼死保全非家性命。那个时候,我甚至都还没遇见到你。可惜,纵是我亲自出马,也没有救出他们,墨曦……”
“这不怪你,是我爹要以死证清白。你们也尽力了,我替哥哥,谢谢你……”非墨曦说着,想到非墨净为这个家所做的努力,最后却依旧没能让非家摆脱厄运,不由红了眼眶。
“那现在,你愿意跟我走么?”司徒悠期盼地看着她,等着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答复,他期望非墨曦允诺,非墨曦是他甘愿为之付出一切的人。只是,他出现的有点晚,在他动情之时,非墨曦已经是君曜的人了。但是,君曜若好好爱她便是,现在却让她受尽伤害,司徒悠如何能够听之任之。
他一定要带她出去。
非墨曦此刻明白,老天给她打开了另一扇大门,现在有一个人可以和君曜直接抗衡。仇恨的欲望让她心中激动不已,君曜夺走了她的一切,她现在也可以夺走君曜最爱护的东西,让他也痛不欲生。
她要将他从那皇位上拉下来!
君曜不是爱过这天下胜过一切么?如有一天,他失了天下,又会是何种场景?
非墨曦想着自己承受的一切,想着自己苦苦的哀求却被君曜肆意践踏,心中的怒火再一次腾起,所有这一切,她要统统还给他!
“如果我出去,只是因为仇恨,为了让君曜和慕容萱对我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还愿意带我出去么?”非墨曦问道,她不想骗司徒悠,更不想利用司徒悠对自己的感情,而借用他的势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这一局,事关天下。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这天下,我要与不要,我都不在乎。你想要,我便要。你不想,我只需陪在你身侧便好。”司徒悠只想救她出去,与她好好活着。但是他也知道,非墨曦心中有太多恨,一个个亲人离她远去,有太多太多的压抑在她心中。要她忘记这些,平淡活下去,恐怕根本做不到。
不得不说,这一段话很是动情。至少,司徒悠跟君曜不一样,天下与她,君曜在乎的是前者,而司徒悠在乎的是后者。非墨曦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司徒悠,她现在要用司徒悠的所有,完成自己的私怨。
可是,她一定要做。她无比期待看到慕容萱生不如死的那一刻,看到君曜痛失江山的那一天。
“好,我跟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