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君晗和君旬的到来,便打乱了君曜的计划。
君曜本想先去天牢,独自审问下非和温父子三人,也许能率先知道什么内幕。
父皇派君晗和君旬辅佐他,实质却是监督,有君晗在,君曜无法一人说了算。
他当然无需防范君旬,但是若只带君旬去天牢审讯非和温,恐怕难以对君晗解释,最后会让君曜处于被动。
因此才会打算,自己一个人先去。
然而,一大早,君晗却与君旬直接来到了大皇子府。让君曜的计划泡汤。
这自然不是君旬跑的勤快,他当然知道这时候又君曜一个人处理最好了。当君晗到他的四皇子府找他时,他也想推迟。但是最终坳不过,只得跟着来了。
“皇兄,非丞相之事,滋事甚大。所以,我与四弟心中心急,也知皇兄定是不会怠慢,早早就过来了。”君晗的言辞,没有缺点可破。
“嗯。二位皇弟觉得,我们如何入手此事?”君曜也便压了自己的打算,先听听他们的意见。
“皇兄,我觉得一开始,还是不要公审。不如我们三人先去天牢中,一次问讯他们一番,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做出新的论断。”君旬怕君晗会提出对非和温等人不利的提议,于是抢先道。
君晗听了笑道:“四弟的提议不错,我也觉得不宜操之过急,以免最后对非丞相有不公对待。至少我现在是愿意相信非丞相是被冤枉的。”
听着君晗的一番好意,君曜可不敢十足相信,只是这无疑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于是君曜点头道:“那就依你们而言,我们这就去天牢。”
三人上了备好的马车,赶至天牢。
牢头见三个皇子到此,自然立刻迎接。
“非和温、非墨净、非墨翟何在?”君旬语气孤傲,以显皇子之气概。
“回四皇子,皆在天牢深处关押着。为了防止他们有串供的可能,已经是分开关押了。三位皇子是要提拿还是私审?”牢头好生伺候着这三位爷,不敢有半分怠慢。
“不急提拿。非和温毕竟官拜左相,我们先在牢中问询一番,若能交代出他所知晓的一切,自然能更好的处理这件案子。”君旬道。
“是,是,小的这就是准备拷问室。”牢头说着,便吩咐手下下去了。
三人小憩一番,便下了天牢里面。这天牢虽叫天牢,却是建在了地底下的。先是将地底下全挖空之后,再重建牢房,并在四面及地底下皆建了一米宽的水池,往里面注入毒药水,以防止犯人挖地道逃跑或者是外面的人挖地道通进牢房来营救。
君曜命人先叫来了非和温,只是在这天牢中呆了一个晚上,非和温便已经面无血色,面容枯槁。这地下湿气重,四周皆是毒药水,多少导致空气也不够新鲜,非和温这样的老人,若不是因为狱卒门皆知他丞相之身,暗中照顾,恐怕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是撑不过几日的。
“罪臣拜见三位皇子。”
“快请起。”君曜忙道。看着衣衫脏乱,头发四散的非和温,君曜也有些于心不忍,若是非墨曦看到这番情景,恐怕是要伤心欲绝。
“非丞相,我们长话短说。现在形势对您极其不利,在朝上已经证明,那黑色饰佩确实是出自二公子非墨翟。”
非和温立刻跪了下去:“臣愧对皇上,竟不知逆子暗中有如此勾当。但是臣情愿被千刀万剐,也绝不会背叛皇上,求皇子明察。”非和温言语悲恳,不像是在撒谎。而且若真的是他所为,定不会为了自证清白,诋毁自己的亲子。
三位皇子心中皆有思量,恐怕非和温是真的一切都不知情,但是,就凭情感这样决断,显然无法说服皇上。
“那这黑色饰佩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朝上他闪烁其词,这个老丞相可知其中隐情?”君旬继续问询。
非和温摇了摇头:“逆子啊,逆子啊。我若知晓,定早就将他绑了,任由皇上发落。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他竟敢如此妄为。”非和温手紧握成拳,痛心疾首。
非和温自认一直问心无愧,虽甚至伴君如伴虎,也做好准备有一天会被皇上罪责惩罚。本以为,就算如此,他也自问无愧于心。却不想,一声的名誉,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毁于一旦。
“非大人,我们知道了。您先回去休息吧。”君曜知道从非和温这里得不到什么重要信息了。
“大皇子,罪臣斗胆有一个请求。”非和温却道,神色中已是心灰意冷。
“请讲。”君曜应了。
老人哽咽了一下,缓缓道:“请转告皇长子妃,若臣等真遭遇不测,请她务必务必不要意气用事,置身事外便是对父母者最大的孝顺。为人父者,只求子女平安一生。”
君曜等人没想到非和温要说的是这种请求,看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求君曜可以保住他最心疼的那个女儿,毕竟那也是君曜的皇长子妃。
一时,三个心中滋味,各不相同,却唏嘘不已。
“好。我会告诉墨曦。”君曜道。
“多谢大皇子。”非和温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非和温被带回大牢,接下来被带进审讯室的是非墨净,但是非墨曦也表示对弟弟的任何事情都不知情,君曜依旧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最后,非墨翟被带了上来。看着非墨翟虽然惧怕却依旧旋转不定的眼珠子,他们便知道这人也是不好招的了。
“非墨翟,现在你们全府上下人的命运可都握在你的手里,你必须交代,那黑色饰佩,你到底从哪里来的?”这次是君晗问的,他与非家的关系最疏,由他来问,也许最合适。
“我……我无意中捡来的。”非墨翟依旧强辩。
君晗继续问:“哪里捡的?”
“外面,城外郊游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它看起来很是别类,便拿在了手中。”非墨翟说的好像确有其事一样。
“可是,在大殿上,你又改口了,说是在府中捡到的?”君晗狐疑地看着他。
非墨翟喏喏了半天,道:“我……我当时……太害怕,说错话了。真的是在外面捡的。”
“可有人作证?”
“没……没有。”非墨翟低下了头。
“那你为何在大殿上不一直这么坚持,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改口,将让多少人人头不保。包括你自己!”君旬看着畏缩的非墨翟,简直是怒不可恕。
“好了。先押下去。”君曜下令道。
出了天牢,三人商议一番,今日是得不到什么实质有利的东西了,若不能有更进一步的情况,恐怕公审在所难免了。
到时可就更加棘手了。
非墨曦也知道君曜今天会去天牢,先私问一番。待到君曜一回来,非墨曦也连忙过来询问进展怎么样。
君曜眉头紧锁:“很不乐观,似乎丞相和你哥都不知情,只有非墨翟嫌疑最大。但是非墨翟却闪烁其词,似乎不肯交代事情的真相……”
“这个蠢货,难道他要连累一家人么!”非墨曦要被这个弟弟给气死了。
“我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以非墨翟的能力,就算他想与前朝余党勾结,也根本不可能受到重视。这其中,也许另有厉害的角色也说不定。”君曜一直在猜测,非墨翟是不是在保护谁,而刻意隐瞒真相。
非墨曦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非墨翟要保护谁?她想了半天,忽然意识到另外一个可能:“我要去天牢!”
“什么?”君曜都还没告诉非墨曦,非和温请求转告的话,没想到非墨曦直接就提出要去天牢了。
“也许,他不是要保护谁,而是有人交代他,只能在指定的人面前讲出事情的真相。”非墨曦觉得,这个可能性也是有的,而那个交代他的人,就是他哥哥非墨净。
“你是说,你哥哥?”君曜经非墨曦一提醒,也想到了狱中非墨净的镇定和寡言,似乎不愿与他们多谈一句。
“可是……”君曜想起非和温的话,他也不想非墨曦掺活进来。皇上已经特别交代,不论事情如何,都可以将非墨曦不视作非家之人。若非墨曦自己要跳进来,恐怕适得其反。
“夫君,我求求你了。现在,能让他们毫无保留,以实相告的人,只有我了。我知道你想让我置身事外,可是他们是我父兄。若我今日撒手不管,以后我如何心安?”非墨曦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求自保的。哪怕是她也被关进了天牢,她也要为父兄证明清白。
“你爹要我转告你一句话。”君曜道,“他要我转告你,务必务必不要意气用事,置身事外便是对父母者最大的孝顺。为人父者,只求子女平安一生。”
非墨曦含泪摇了摇头,“我做不到。我想去见他们。我不能看着他们这样……求求你,帮我……”
君曜终于点头:“好。晚上我便安排你见他们,但是到时你务必镇定,也不能暴露你的身份。”
非墨曦擦掉掉落出来的泪水,感激得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