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修长的手指捏着我胸口的钥匙,满眼的困惑:“你是说,用这把钥匙打开我脚上的锁链?”
“是,因为我没有找到任何刀,我想不一定用刀,用钥匙也可以是吧?”
他眼睛发亮,伸手捏捏我的下巴表扬我:“聪明的丫头。”
他一夸我,我浑身都轻飘飘的,差点都要飞上天去了。
我把钥匙从项链上拿下来着急地弯着腰:“我现在就就帮你打开。”
我在他的脚踝上寻觅,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锁链呢,你的锁链没有了?”
“在这里你是看不到的,你要去地宫才可以。”
原来是这样,我立刻点头:“带我去地宫,我帮你打开锁链!”
“地宫阴气很重,我怕你受不了。”
“上次我就去过,没事的呀!”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胸口,我急忙用手捂住:“你在往哪看?”
“遮住也没用,你哪里我没见过?”儒雅如他,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
他拉开我的手:“你看你的胸口。”
我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胸口上有一只青色的掌印:“自从我从地宫回来就有了,现在已经淡很多了。”
“这掌印是我的,为的是帮你吸走身体里的寒气,我这几天就在这掌印里,每天帮你吸走寒气,才会越来越淡。”
我应该感谢他,不过想到他这几天居然住在我的胸口,我就有些脸红。
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他的脸逐渐向我逼近。
我害羞地往后躲:“你干嘛?”
“别动。”他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带你去地宫。”
带我去地宫脑袋向我压下来作什么,还有嘴唇,为什么要盖在我的唇上?
我脑袋一懵,完全不能思考,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微紫的双眸。
他轻声提醒:“闭眼睛,大姑娘家家的。”
我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冷风呼呼,我身体很轻仿佛飞起来了,他的唇温润柔软,柔到我不需要抵抗,完全把自己交给他。
就算他带我去地狱,又何妨?
我第一次信任一个鬼,一个忘了自己姓甚名谁的鬼。
身边温度骤降,他的唇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我的唇,但腰上的力量还在。
“睁开眼睛吧,到了。”
我悄悄睁开眼睛,相对阴暗的庞大地宫里,不是那天我所在的地方。
“那天是我的寝室,今天我们必须要从通道里走过去。”他牵住我的手,朝我微笑:“来,跟我来。”
我跟随着他,踏在坚硬的巨大石块堆砌的地面上,石壁上燃着淡蓝色火焰的火把,这个颜色特别妖异鬼魅。
走过这个通道,石壁上的门自动打开,我以为里面就是他的寝宫,然而并不是。
黑压压伫立着无数兵马俑一般的巨坑,中间有一条石桥,他牵着我走上石桥。
一片鬼哭狼嚎,我情不自禁往石桥下看去,全都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和士兵,还有倒在地上的战马。
有的断手,有的断脚,还有的像那个无头将军一样没了脑袋。
马匹就更加可怜,有的肚子都剖开了,肠子流了满地。
这一幕震惊的我腿直发抖,鬼王伽紧紧握着我的手小声对我说:“别看他们,跟我走就行了。”
可是这样的场面,我无法忽视,而且他们还在巨坑里痛苦地嚎叫,有的鬼魂顺着石柱往上面攀爬,高高伸直的手仿佛要拉到我的脚踝。
“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样子吓人。”
那天我从无头将军的寝室里掉下来直接掉进了伽的寝宫里,所以没有经过这里,没有看到这一幕。
这条石桥长的走不到头,他们的惨叫声震耳欲聋,我终于知道为何鬼王伽的寝宫在最里面最下层,原来是为了隔绝这些凄厉的惨叫声。
我忍不住发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投胎转世?”
“他们是我的军团。”鬼王伽答道:“在一次战役中,我们被陷害围剿了,全军覆没,无人生还。”
看着他乌黑的青丝,我惊惧地几乎迈不动脚步。
不知怎的,我心中异常难受,其实这应该和我无关,可是我的心却像灌了铅水,沉重而面临凝固。
鬼王伽回头惊异地看我:“你怎么了?”
我捂着胸口说不出话,像是有人捏着我的喉咙一样。
他似乎没有犹豫,飞快地弯腰将我打横抱起来大步向石桥的那一端走去。
我又想哭了,我拼命忍住,告诉自己,纪灵,纪灵,你不要哭!
我在他的怀抱里弱弱地问他:“你们是哪个朝代的人?”
“宋朝。”
距离现在一千年了,他们都是千年以前的鬼魂,那我呢,梦境中伽口中的傻孩子的我呢?也曾经是宋朝人么?
我喃喃地说:“原来,你在这里待了一千年了。”
“不是,八十年。”他说。
我惊奇道:“为何是八十年?”
“因为我的记忆,只能保留八十年,八十年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他唇角泛着一丝苦涩的笑。
他抱着我很快走过了石桥,进入了另一个石门。
这里就相对安静多了,石壁上画着精美的壁画,好像我看过的连环画一样,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的场景。
壁画上有个女孩在扑蝴蝶,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一边看着她。
壁画雕刻精美,连男人看着女孩宠爱的眼神都看的清清楚楚。
“你觉不觉得,那个男人好像你?”我指着壁画里的男人对他说。
他笑着说:“我倒是觉得那个女孩像你。”
如果壁画上画的真是我们,那说明了什么?
我和伽到底有怎样的故事?
我好奇,却也害怕。
我不想探究什么,老天让我遇到伽,暗示着什么我不知道,我天生得过且过,走一步算一步。
不知走了多久,我在伽的怀抱里昏昏欲睡,直到他轻声一句:“到了。”
我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寝宫。
我从他的怀里跳下来,环顾四周:“这里是不是地下一天人间一年?”
他轻笑:“想象力还蛮丰富?不是,这里时间怎样,人间就怎样。”
那在这样的石室之内,日子该有多难过?
我有好多疑问,不过我知道他也回答不了。
他的记忆只有八十年,那一千多岁的他,丢失的九百多年的记忆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