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以情整军涨士气 放赦冤囚得赞声
杨弃2023-06-28 10:506,507

  “老爷,军营里又打起来了。”一个官军来到县衙,惊慌失措禀告小龙。

  东冲洞口和田庄两次战斗后,官军带兵的头目,几乎都死在与瑶兵作战的战场上。军营内,老弱病残、伤兵和放回的俘虏加县兵,总共才三百多人。他们中不少人参加了与瑶人的两次战争,刻骨铭心的惨败留在记忆里。被瑶兵俘虏的兵勇们回营后,群龙无首,没人掌管,陆续逃走了二十多人。剩下的兵勇谈瑶色变,斗志衰退,魂不守舍,整日里,相互打闹寻开心。特别是放回的俘虏,成了大家的玩具,众人变着法子整治他们:倒马桶、吃残饭剩菜或不给饭吃、在地上边爬边学狗叫猪哼。两个兵勇又惊又吓逼疯了,整日里乱唱乱跳乱叫。这天,大家又逼着一个在龙窖山喊了“峒丁爷爷”的兵勇,赤身裸体给大家轮流当马骑。这个兵勇不服,背脊猛力一拱,将一个骑他的兵勇摔得鼻青脸肿。两拨人大怒,使上了棍棒,大打出手,伤了数人。

  小龙撑着满身横肉,瘸着右腿,在房间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这军营的事该怎么办?元军疯狂南下的风声比以往更紧,不断向龙窖山北边的武昌城逼进。他几次向表妹去信,要表妹夫知府把他调离通城。表妹夫回信近乎恳求说,你任通城知县才几个月,屁股未坐热,没个正当理由离开如何服众?再则,府上所在的武昌城,不久就要与元军开战了,你来这里干什么?他也不知往哪逃呢!你千万不要再给表妹说调离之事了,他确实无法向夫人交差。小龙进退无门,整日里战战兢兢,只得把保命的希望押在这些残兵败将身上。可谁来领头整训他们呢?

  第二天早晨,小龙刚起床,一阵“老爷老爷”的喊声又传进了门。“昨晚,那个领头‘骑马’的兵勇被杀了,大卸八块,东一块西一块,吊在军营几个角落。凶手趁夜逃了。”又是那个胆大的官军,大大咧咧进了门。

  小龙吓得嘴巴合不拢了,瘫脚软手坐在椅子上。他不敢往下想:“官军如此闹下去,势必引发更凶残的恶斗,队伍散了怎么办?”

  “老爷!”正在这时,张喜来了。

  “啊,张喜。”小龙心一喜,整军的事可交给他呀,于是迫不及待地说:“主簿,我正有急事要找你。”

  张喜笑吟吟问:“老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军营里一伙残兵败将让人心寒啦,无人管束,打打杀杀闹个不停。现在,乱党元军两头逼近,我们迫切需要官军应对。可官军一盘散沙,斗斗杀杀何时休?我脚不方便,县衙的事多,我哪有精力去办?”小龙一副焦头烂额又力不从心的模样说。

  张喜心里明白,小龙不懂军事,整治官军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于是试探说:“老爷可以安排别人领头整治,你去检查就是嘛。”

  “只有你才理解我。”小龙眉头一舒,说:“县衙的人我想了个遍,除了你,还没人做得,我也不放心。你代表我去领军如何?”

  “我?”张喜以为听错了,反问:“老爷说我,我可不懂军事呀!”

  小龙手一挥,说:“战争时期,都火烧眉毛了,还讲什么懂不懂?用人之际,官军一定要掌握在信得过的人手里。甘长青就是血的教训,懂又怎样?全军覆没。我就相信你。”

  张喜整治官军了。他首先来到厨房督办伙食。由于官军战死很多,军费充裕,只要当官的不揣腰包,就足够兵勇们吃喝。兵勇们看到餐桌上增加了一荤一素两个菜,高兴了。张喜又住到军营,早晚和兵勇们和蔼可亲地交谈。兵勇们过去从未见过长官如此亲切,心一下靠近了张喜。张喜化解了大家和俘虏们间的隔阂。他发现一个叫青竹的兵勇,过去代替过小头目,有武功;一个叫庄民的性格开朗有人气,就要两人牵头为两队,大家个个心情舒畅。张喜又给兵勇们讲元军南下,宋廷遭难,百姓被惨遭杀戮,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官军的责任是干什么?众人深受教育,凝集力大增。

  “杀!杀!杀!”第三天,教场上雄壮的喊杀声吵醒了黎明,躺在床上的小龙粉脸笑成了一朵花,口里念着“张喜,张喜!”忽然举起双手大喊:“天助我也!”

  这天,小龙到教场捡视兵勇操练,突然愤愤不平地吩咐张喜说:“你把县牢也管一管,甘长青不做好事,抓了那多人,县衙天天有百姓来喊冤,牢里两个狱卒被囚犯打断了腿。狱卒们个个害怕,不敢进牢舍了。县里也没钱养这些人,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甘长青离开通城,县人松了一口气,百姓成群结队到县衙鸣冤叫屈。一张张官逼民反的无头帖送进了县衙,指着小龙的名字,限令昭雪,否则要火烧县衙,杀尽狗官。小龙看了胆战心惊。新近,有人偷偷挖了一条地道,把一间牢房的人全救走了。当牢节级在城里缉捕越狱逃犯,被人用麻布蒙住头,打了个半死。

  “好,我按老爷的吩咐去办。”张喜心里一喜。他知道,甘长青以通乱党通瑶蛮抓了两百多人,极待甄别。不处理好冤囚,县治混乱难以平复。同时,两月前岳老板被官军抓去,没有出卖他和旺叔。岳老板怎样了?叫他好忧心。

  第二天,张喜到县牢来了。守备牢狱的押狱禁子从军营的朋友处,早听到张喜的为人。守哨的狱卒连忙打开大门。张喜对十多个节级禁子说了些体贴的话,就由当牢节级陪同向狱舍走。一股霉臭味向鼻子里冲。张喜过去从未踏过牢狱的门,只知这里是阴阳界,离死只有一步之距,真是一点不假。张喜一间间狱舍看过,恐怖和同情一齐涌上心头。

  “老爷!”“老爷!”一个微弱的声音,从狱舍地上传进了张喜的耳朵。

  张喜在铁门边站定,只见那团蠕动的黑衣艰难地爬起来,走向铁栏,“啊!这不是盐店的吴老板吗?”在张喜心里,吴老板红光满面,现在,只剩下一具骨架了。吴老板为下黄里汉人帮瑶蛮卖盐,牵扯进了牢房。

  “我冤枉啊!老爷。”吴老板哀嚎着。

  张喜来到牢狱最里间的死囚室门口,只见舍内一袭黑衣,罩着一个皮包骨的人躺在地上,于是问当牢节级:“这死囚是谁?”

  “是从军营转来的瑶蛮洞主木养。上次与瑶人的开战前,甘军师吩咐,将他与战后抓来的瑶蛮头领一起杀头示众。战后,甘军师没再来了。”当牢节级答。

  张喜皱起了眉头,旺叔曾两次派冯禾仔来找他,请他打探木养洞主是否投靠官军出卖了瑶人,不意在这里碰到了。当牢节级的话和眼前的情景,足以证明木养洞主并未投靠官军。张喜不露声色地说了声:“好好看紧喽!”就离开了死囚室。

  狱舍看完了也不见岳老板。张喜指了指吴老板对当牢节级说:“把他带出来,我要提审他。”

  “是到地下还是地上?”手拿钥匙的狱卒问。过去,官军们提审犯人,都是直接带到地下刑室便于用刑。

  张喜隐隐约约觉得地下肯定是见不得人的地方。他不愿看见那些龌龊,就回了一句:“先到上面问问再说吧!”

  “老爷,我冤枉,天大的冤枉!”吴老板眼望张喜,攒足力气说完,就跪在地上流起泪来,又说“汉人帮瑶人买盐,我怎么知道,刀杀了人,能怪铁匠吗?”

  张喜又讯问了一个天天喊冤的叫脚盆的囚徒。脚盆嘴唇龟裂出血,诉说被抓经过后,张喜向陪在一旁的当牢节级说:“你去给他弄点水来喝。”

  当牢节级一离开,张喜立即细声嘱咐脚盆:“待会你回狱舍后,带领大家一齐喊冤。”

  “把犯人的案卷拿给我看看!”张喜又吩咐当牢节级。

  当牢节级不解地反问:“大人,什么案卷?”

  “就是牢狱里犯人犯罪的记录。”张喜平静地解释说。

  当牢节级皱起了眉头,满脸为难地说:“以前送来的犯人都有记录,后来,甘军师把犯人像蛤蟆一样,一串串抓进来,就没有案卷了,只有登记簿册。”

  “这人是什么罪?”张喜指着一个庞姓名字问当牢节级。

  当牢节级一脸苦楚说:“囚犯喊冤说,里正强占了他婆娘,他惧怕里正,装作不知道。哪知,庄上人帮他出气,趁里正又溜进他家时,抓了个正着,狠狠打了一顿。后来,他就被官军以通乱党通瑶蛮罪,抓进牢狱来了。”

  “这个人呢?”张喜又指着一个名字问。

  当牢节级答:“我也没有讯问。一个禁子告诉我,此人很穷,衣服也没得穿。

  去年一个夏夜,进龙窖山去挖葛根度饥荒,就赤裸身子进了山,经过瑶人屋场,偷了一身瑶人晾在场上的湿瑶服穿回了家。今年初夏,他穿了瑶服在田里干活,碰上甘长青下乡,硬说他是瑶蛮,就下了大牢。”

  张喜想起了岳老板,又问:“死刑犯有登记吗?”

  当牢节级拿来了登记簿,张喜细细翻看,忽然看见岳老板名下,打着一个大红叉,罪名是“盗牛犯”。张喜的眼睛湿润了。他努力控制情绪,合上了簿册。

  “冤枉啊!”随着脚盆一声“冤枉”,整个狱舍沉寂片刻后,一阵“冤枉”“冤枉”的叫喊声疯狂爆发开来,铁栅栏打得咚咚直响,砖头、烂衣、破碗直往院中乱拋。

  狱卒们舞着大棒,向狱舍冲去。

  张喜回到县衙,把当案孔目找来,细问狱内案犯之事,孔目跪在张喜脚下连连告苦:“甘军师来后,从未要我参加审过案。”

  说来也巧,这晚夜半,牢狱后面的灶屋里,一把大火冲天烧起,把灶房的一应炊具用品和吃食烧了个精光。狱卒们费了好大工夫,才将大火扑灭,差点烧到了监舍。

  “怎么啦,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告诉我嘛。”灯下,小龙望着满脸愁苦走进门来、手拿一张纸的张喜关切地问。

  张喜把在牢狱看到、听到和当牢节级反映的,添油加醋一齐禀告了小龙,又把新近收到的、百姓为冤囚事《告民众书》递给小龙说:“牢狱事关重大,人数众多,绝大多数罪犯没有犯罪记载。老爷要亲自去审案处理,若是久拖不决,恐怕会生出事端来。昨晚,牢狱灶房的那把火,若是把囚犯们烧死了,这些人的亲属到县城闹起事来,恐怕一座城都踩得平啊!”

  拿着《告民众书》,读着里面的“县衙黑暗,无法无天。枉置律法,黑白倒颠。民贱可欺,众怒难迁。蚂蚁无力,长堤可穿。锄头一举,揭地掀天……”等字样,从未经历过大事的小龙,听了张喜的话,早就心里发抖。此时,吓得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滚,眼珠都快瞪出眶了。他切齿骂道:“这个甘长青太可恶了,真该死!”

  第二天,小龙来到牢狱,对着罪犯大讲了一通收买人心的话。回衙后又对张喜说:“你去甄别罪犯,该放的坚决放,不要犹豫了,不然,前门来贼,后院起火,我们还有生路吗?你定下放的冤囚,无须来问我。”素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小龙手一挥。

  一连三天,张喜在县牢里一个个审问那些无有案卷的罪犯,除了有杀人放火强奸盗窃现行的,一律放了。张喜又苦苦思索,怎样放了木养洞主呢?

  牢狱的负担减轻了,当牢节级和几个头面狱卒们忙着备办酒席,留张喜吃饭。席上,张喜要狱卒们都来。这些下等人物哪里被人看起过?除当班守哨的外,来了五个狱卒。大家对张大人倍受尊敬。

  席间,张喜问当牢节级:“那个瑶蛮犯的什么死罪?”

  当牢节级稍顿,无奈地回复说:“不知道,甘军师派人送来时,我问犯人是什么死罪,来人说,都在军师心里装着。”

  张喜眼睛不经意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当牢节级又苦闷地问:“这人怎么办,军师死了,虽然有杀脑壳的告示,但没有罪行画押的片言只语,杀了怎么能够服众?”

  “是呀,看他那个样子,过得了今天难过明天。若是死在牢里,我们还要花钱去埋呢!”一个狱卒满面愁苦也急了。

  几个狱卒头凑一起一阵嘀咕,一个胆大的对张喜说:“这人肯定没有死罪,如果有,军师早把他杀了。如今,杀无罪,关要死,大家都不好交差,不如把他放了。请张大人作主啊!”

  张喜故意沉吟半晌,想起小龙并不知道此事,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看着办吧,如果有人追究,我来帮你们说话。”

  当晚,牢狱放了木养。第二天,来县衙的禾仔从张喜口里得知消息。回到龙窖山,立即禀告了盘和与旺叔。

  盘和想起内冲寨被杀的瑶人,顿时怒容满面,咬牙切齿吩咐旺叔说::“木养一进洞就囚起来。”旺叔犹豫着问:“可否坐实他投靠了官军,叛变了瑶人再囚呢?”盘和脸一拉道:“这事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说完拂袖而去。

  可是,几天过去了,木养还未回龙窖山。盘和震怒了,“这个鬼头怪恼的叛徒,定是害怕回来受审沉潭!”

  木养投靠了官军,提供偷袭内冲寨瑶人道路的消息,不知怎么就悄悄传开了,在内冲寨引起轩然大波。那些失去了亲人的寨人,怒火冲天,狂呼乱叫失控了。

  这天下午,鼓眼泡二郎带领内冲寨一伙人冲到木养家,一边臭骂,一边将木养的家人绑起,拋进了地窖,一阵砸锅打坛。还把木养家的猪和鸡鸭全杀了,众人大吃了一顿酒肉。若不是内冲寨代寨主三古及时赶到制止,木养家的房子也烧了。

  李姓人咽不下这口气,个个大怒,几个领头人一番谋划决定,即使木养真叛变了瑶人,瑶府不拿出证据,李姓人就要挺着脑壳硬扛。不然,以后的日子里,李姓人脸皮往哪儿放?傍晚,百十个男人手持器械,杀气腾腾冲到盘和家,狂呼大叫逼问峒主:“你把木养洞主派到哪里去了?肯定是你利用别人的手,铲除异己,又利用瑶人的手来铲除他全家?”“你若是不诉诸石牌,严惩内冲寨暴徒,赔偿木养家损失,公开赔礼道歉,我们就要杀进内冲寨,拼个你死我活。”

  盘和有口难辩,气得浑身发抖。偏偏这时,内冲寨老老少少近百号人哭哭啼啼来了。被官军偷袭杀了爸的呼爸,死了儿的哭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要峒主主持公道,不怕鬼,不畏强势,不坦护亲家,坚决惩处真凶。

  胡李两姓人相互指责,怒吼对骂,眼看就要扭打在一起了。

  黄桃与秋菊一个劲地两边劝解,愤怒的人们谁个听她们的?

  正在这万分危急时刻,旺叔在烂船坡与盘勇商量练兵后回程,路过盘和家,连忙下马,挤进了正要厮打的人群间……

  盘和怎么也没想到,叛徒木养竟成了内冲寨人与李姓族上的矛盾焦点,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还把他也卷进了矛盾里。

  秋菊想起父亲的冤屈,气愤极了,父亲是当家人,有冤到哪里去申诉?唯一的办法是查明真相。她想了想,立即来到了禾仔家。

  冯禾仔接过秋菊为他做的布鞋,懵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瑶女送鞋是定情呀!”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秋菊的手冰凉,微微抖个不停。禾仔心里一阵发紧,转而又是一阵激动——是啊!他见了秋菊,心里不总是失去常态,要么是热得如火,要么冷得似冰吗?她不是也上了心吗?往日,别人议论公主与他在谈缘,他虽然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但更多的是感觉别人在嘲弄他,如今,鞋和冰冷的手都是铁证呀!公主是矜持而高贵的,怎么能向一个下人明言求爱呢?“我是龙窖山最幸福的人啊!”

  秋菊一声不响,跟着无比兴奋禾仔出了门。

  冯禾仔拉着秋菊的手,闪进了一片竹林里,轻风徐徐,月影斑驳,萤火闪烁,迷迷离离。眼望顺从的公主,禾仔突然感到,她对他的爱意,不是像天空的月亮,突然明朗了吗?

  禾仔好兴奋好兴奋!天上的月亮要圆了,布满星星的蓝色天幕,仿佛是一块为他与秋菊缀满宝石的大幕,将天地隔成了神人两界。天上人间,有谁说得清楚,是神仙快活,还是他与秋菊快活?在这个如诗如画的人世,他一定要珍惜秋菊的爱,把所有的幸福给她。让龙窖山人人羡慕他们。

  禾仔手牵秋菊,在竹林里一路小跑,竹叶间落下的细碎月光,像一枚枚金币洒在他们身上。更像洒在禾仔心上,发出一声声“怦怦”的响亮,禾仔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突然,秋菊脚下一滑,“呀”了一声倒在一堆竹叶上。被带倒的禾仔刚好压在秋菊身上。她的心怦怦狂跳,书生的脸孔在脑海一闪。她一把推开禾仔,手忙脚乱站起身。

  “禾仔,我碰到了一件为难事,想听你的主意该怎么办?”秋菊忙用话题掩盖窘态,把傍晚发生在家里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这好办嘛!我去找到木养叛变的证据,办成铁案,不就说服了众人吗?”何况是秋菊在求助?禾仔信誓旦旦,一口应承下来,这可是表示自己效忠公主、又向众瑶人表现能耐的绝好机会呀?!

  秋菊心里一阵轻松,又将父亲与木养的恩怨告诉了他:“如今,山外局势这么乱,山上不能乱了。只有把木养洞主找到,弄清真相,山上矛盾才能化解啊!”

  禾仔眼望秋菊无比期盼的目光,蛮有把握地宽慰她:“你放心,这等小事,我一定会办好的,不然,怎么对得住你?”

  夜,禾仔双手捧着公主做工精美的布鞋,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浮想联翩。他在福字上摸了又摸,这是秋菊多么深情的祝愿!他猜想着公主做鞋时的情景。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美丽的丹凤眼里,流露着热辣辣的目光,一针针一线线,穿过瑶歌,在编织着她的相思,寄托她的愿望。她虽然双眼熬红了,脸上却挂满了笑容……一个崭新的天地在禾仔眼前展开。在一个丝绢布置得通红的天堂里,在众瑶人无比热烈的祝福里,鲜花美酒、瑶歌长鼓舞,他与秋菊成婚了。在和风吹拂的岁月里,夫唱妇随,相敬如宾,甜甜蜜蜜。他们养儿育女,招徕多少羡慕的眼光。他成了龙窖山最幸福的人。他整天快乐得喘不过气来……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将他惊醒,天早大亮了。他看了一眼抱了一夜的布鞋,忙塞进被窝里,转身去开门。

  “探长,旺叔要你马上去议事厅。”一个瑶兵向禾仔报告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禾仔下山去了。他必须尽快找到木养,向旺叔、特别是向真情待他甚至爱他的秋菊交差。他要飞起来了。出了山,回到现实里的禾仔突然一愣,木养在哪里?若是找不到他,岂不是冷了秋菊的心?在旺叔和众瑶兵面前大掉颜面?

继续阅读:第三十六回 招兵买马练武功 乌合之众称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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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家峒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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