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有着落了没?”
秦昭清早扒开眼睛,看到曲灵铃发来的信息,一脸坏笑地回复:“怎么了,你也想来分一杯羹?”
曲灵铃回复一大串怒火中烧的表情:“姑奶奶的关心都喂狗了!本来想给你分享一个大发现,现在没了。”
秦昭的好奇心被勾起:“姑奶奶,你快说。”
曲灵铃:“辈分不对,重新喊。”
秦昭回了一连串问号。
曲灵铃:“想不起来就绝交吧。”
秦昭一拍枕头:“君若不弃,昭愿拜之为义父。”
曲灵铃回了一连串哈哈哈,然后分享过来一个抖音号:“乖儿子,你看看,视频里是你爷爷吗?”
点进主页,抖音号叫“狗眼看阴阳黄秀才”。头像是一张极土气的自拍,猪肝红的大门前,红色POLO衫和背景几乎融在一起,极突兀地凸显出一个脑袋,手机又举在随意的俯视角度,导致人被拍成五短身材,脑袋显得更大了。大头上挂着僵硬的笑容,露出一嘴烟熏火燎的黄牙。毫无疑问,是黄鑫。
狗眼看阴阳。秦昭牙关紧咬,他又想起昨夜看的那些烧得花里胡哨的鸡蛋,蛋皮上纵横切割的花纹,透着密语般的诡异气氛。
秦昭走马观花地刷过几条,视频里基本是黄鑫和爷爷的几秒钟自拍,加上鲜艳繁杂的特效滤镜,时而变成两只叮当猫,时而变成两个哪吒,时而变成两名特种兵。黄鑫偶尔打个招呼,说句大家好,嘴巴咦咦哦哦,做出夸张的表情。爷爷也会听黄鑫的指挥,冲镜头挥手笑笑。无一例外,视频里没什么具体内容。
秦昭看着视频里的被扭曲得不像样的爷爷,疑惑地问曲灵铃:“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既没见过黄鑫,也很久没见过我爷爷了吧。”
曲灵铃回:“你没看到那条视频?”
秦昭:“哪条?”
收到视频,秦昭一下子明白过来。那是叫做“重返十八岁”的特效,两个人的脸都被滤镜刷成冷白,脸颊粉嘟嘟的,机械雕刻般的皓齿明眸,但扎眼的是,俩人头上各顶着一扇烟花般炸开的头发,一根根,一丛丛,绷得笔直,遮住额头的大半边。画面里的黄鑫不像黄鑫,爷爷更不像一个耄耋之人,但他偏偏看起来像自己,像十几年前走杀马特路线时的自己,与那个时代的年轻人站在同一个战壕里,挑战时代的审美。
秦昭的心绪又变得复杂起来。
曲灵铃又发来信息:“明白了吗?洗剪吹男孩?”
秦昭:“明白了。”
曲灵铃:“你仔细看看,他好像还开直播的。”
秦昭把账号又观摩了一遍,看到每个视频的点赞量不过十来个,零星几条评论也基本来自本地大爷大妈,往下看,背后的老人不再是爷爷,换了另一个,继续往下,又换一人,但内容依旧没区别。
秦昭心里本来怀疑黄鑫利用老人做直播,吸引观众的同情用以敛财,但看到这个账号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无人问津的惨淡样儿,他只能打消了这个想法。秦昭担心的是别的事,他想了想,问曲灵铃:“下午有空吗?陪我再去一趟川主庙。”
曲灵铃回:“上班呢。”
秦昭又问幸达春。等了好一会儿,幸达春杳无音讯,想来是昨晚自己离开以后,他又独自鏖战到天明,现在还在酣睡补觉。
给曲望远的信息还没发出,曲灵铃又回了:“下午没我班,可以过来。”
秦昭:“我请你吃饭。”
曲灵铃:“大孝子。”
到十二点半,秦钢仍旧说没什么食欲。秦昭这次学聪明了,不催也不劝,只在床边坐着,欲言又止的样子,秦钢反而主动要了半杯热牛奶喝。
给秦钢吃过药,黄鑫和秦昭坐在餐桌上吃面,各自刷各自的手机。
秦昭抬眼瞟了黄鑫一眼,手上假装刷到黄鑫的抖音号,故作惊讶地问:“这是你的号吧,你还会玩抖音呢?”
一听秦昭的话,黄鑫陡然来了精神,他用手背抹抹嘴:“人要与时俱进,跟不上时代,容易被淘汰。”他眼睛里放出光芒:“我们以前厂里有个兄弟,打了半辈子光棍,现在发抖音也火了,很快就结婚生孩子,买车买房,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说实话,那人各方面都照我差远了。”
黄鑫递过手机,把那个人的视频给秦昭看。
秦昭接过手机,看到是个精致的邋遢中年,在乡间的各种菜地里晃来晃去,故作羞涩地笑着,一看便是在模仿之前火过一阵的“秀才”。
见秦昭没评价,黄鑫拿回手机:“你是北京回来的,懂这些高科技,你帮我看看,我这账号怎么做能火?我看他也没干什么,就走来走去地笑。”
秦昭戏谑地笑了笑:“我搞文字工作的,土老帽,不懂互联网,帮不上忙。”他不愿和黄鑫深聊关于互联网的内容。听个大概,黄鑫也就是平时刷刷抖音,对互联网内核一无所知的普通网民,看到认识的人发视频火了,眼红了,把别人的内容翻了个遍,觉得别人没什么长处,兴许自己随便发发也能火,对人设规划和投流渠道一窍不通。秦昭更确定了自己的观点。
趁黄鑫洗碗,秦昭赶紧溜进秦钢的房间。卧室的电视里放着电视剧《穆桂英挂帅》,剧里的穆桂英看起来大大咧咧,甚至有点傻气,但总能在危急时刻逢凶化吉。爷爷一直喜欢都很喜欢这个穆桂英,秦昭想到应潇潇,她并不是这样的性子,穆桂英是感性的,而应潇潇是绝对理性的。
秦昭坐到行军床边上:“爷爷,今天身体怎么样。”
秦钢叹口气:“差不多,没什么力气。”
秦昭把手搭在秦钢肩上,似乎直接透过皮肉摸到了他的骨头,感受到他骨头的温度,很凉。
秦昭:“还是得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你还说想帮我带孩子呢,小孩儿那么闹腾,不吃饭怎么带的动。”
秦钢肩头动了动:“有什么带不动的,你和你爸不都是我带出来的。”
秦昭:“我看了你买那些酒,是茅台,没问题。但是够了,别再买了,喝不完也是浪费,没有那么多人要请。”
秦钢:“还有那么多亲戚。”
秦昭:“我们决定只请直系亲属和我们的朋友来参加婚礼。”秦昭回忆着,似乎找不到与应潇潇谈及婚姻的场景,在他们第一次谈婚论嫁之后,一切便急转直下了。他接着说:“现代人结婚,一切从简。真正来参加婚礼的都不在乎吃饭,来吃饭的大多都不愿意看婚礼,他们还得等到礼成才能动筷子,等得费劲,等久了还骂人。”
秦钢像看小孩一样审视着秦昭,一字一顿地:“办婚礼,主要是要收钱。”
秦昭笑笑:“请的人少了,不就省钱了?一来一去,还是一回事。”
秦钢没表态,但秦昭感觉他并不排斥自己的说法。
秦钢:“说这么多都是废话。遇到好的人不容易,不要因为钱耽误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办?我得提前准备,看自己还能出什么力。”
秦昭觉得时机到了,半开玩笑着,试探着问:“还用你出什么力?听说你都给我孩子准备东西了?”
秦钢一听,双手一撑,竟然一把把身子推了起来:“我忘给你说了,我都准备好了,就在……”
秦昭眼角瞥见黄鑫从厨房出来,赶紧阻止秦钢,把秦钢扶回床头:“没事,不着急。我现在有事出去一趟,回头你再和我讲。”他给秦钢打眼色,让他注意隔墙有耳。
秦钢张着嘴,看看秦昭,又看看门外,意会地点点头:“好。”
黄鑫并没从厨房出来,秦昭是因为紧张产生了幻觉。他正想继续问,听到厨房里的水声停了,他怀疑自己又听错了,于是凝神细听,厨房确实没了响动,随后是一阵哒哒的脚步声越逼越近,像晚自习听到由远及近的班主任的脚步,追魂夺魄的,踩在人心坎上。秦昭像学生一样封住嘴,没再问金子的事。
下午的天变得阴沉沉的。曲灵铃穿着大衣长靴出现在秦昭面前,一举一动透着让秦昭陌生的成熟女人风韵,秦昭不由得愣了愣。曲灵铃把手里的水桶包往他肩上一砸,瞪着大眼睛问:“肚子饿了,先吃饭,吃什么?”
秦昭环顾四周,眼神被铁桥抓住,沿着铁路向老城区深处飘去,他指指前方:“都到这里了,不去吃铁路巷小吃不合适。”
曲灵铃脸上透着嫌弃:“就这个啊?”
秦昭:“小时候还吃不起呢。”
曲灵铃嘻嘻一笑:“行。”
俩人从大街走到小街,从小街钻进小巷,终于在一个老居民楼的角落里找到白底的招牌,招牌四角被烟火气熏黄,上写红色大字“老西城铁路巷小吃”。
秦昭讶然:“没想到搬到这儿来了。”他四下张望:“从那个巷子到这个巷子。”
曲灵铃:“有些东西兜兜转转离不开巷子,离开就不合适了。”
进店坐下,屋里摆着传统街头小吃小桌小椅的座位,又没有空调,俩人穿着长款衣服没敢脱,只能尴尬地把衣服下摆往腰上叠成一团。秦昭拿起菜单,递给曲灵铃:“别客气。”
曲灵铃接过,杂七杂八点了一堆,抬眼,眼神清澈:“你吃吗?”
秦昭:“不吃,午饭吃饱了。”
曲灵铃直起上身:“就这些吧,真给你面子,点这么多还不到一百块。”
点过菜,秦昭拿起菜单看,像在阅读书籍。他开口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下午能跑出来。”
曲灵铃:“艺考老师,播音主持。下午没课。”
秦昭:“教小孩儿。”
曲灵铃:“也不算小孩儿,高中生。现在的高中生是和网络一起长大的,懂太多了。”她顿了顿:“说不定,比你我懂得都多。”
秦昭“嗯嗯”两声。看过菜单,确实都是小学时候吃不起的街头小吃,卤炸排骨、孜然鸡翅、脆皮肉饺、夹心臭豆腐。得两个小伙伴把零花钱凑一起,才能买一份分着吃。
曲灵铃呷口茶水:“说吧?让我陪你干什么,金子在川主庙?找到了分我几成?”
秦昭把菜单放下:“不是,找烧蛋人。”
曲灵铃:“你找到门卫说的城隍庙了?”
秦昭:“不是。”他故作高深:“山人自有妙计。”
曲灵铃的眼神骤然一沉,随即又朝他翻了个白眼,眼里透着丝丝杀气。
被她眼神一激,秦昭突然想起,这话是出自她前夫之口。他急忙摆摆手,像是要甩掉脏东西:“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曲灵铃压着嗓子,像是压着火气:“菜上了你必须吃,吃光,不许浪费!”
老街还是空荡荡的,但转到川主庙前的街上,秦昭看到一只奶白色的野猫在房檐上上蹿下跳,而最远端的街角,有一人独坐马扎,一动不动,面前铺着白色塑料布,塑料布反着光。
秦昭看向曲灵铃,神色显出骄傲:“昨天达胖半夜叫我去玩游戏,我问你们怎么都不在,他说周一要上班。”他指指前方马扎上的身影:“你看看,大师也得过周末。”
走近了些,看清那是个中年人,地中海发型,带口罩,穿老棉服,手揣在袖子里,身子蜷成一团,面前铺着一张印刷得模模糊糊的塑料布,左联写“提醒久困英雄”,右联写:“指引迷途君子”,中间画着五行八卦,上写“趋吉避凶”。
秦昭眼睛一亮,低头便问:“师傅,不好意思打搅。”
中年人抬起眼角,睨了秦昭一眼。
秦昭笑呵呵:“向您打听一下,这周边有没有烧蛋的师傅。”
中年人的目光瞬间淡下,没再搭理秦昭。
曲灵铃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秦昭,拉着他肩膀,把他拽到一边,满脸写着问号:“傻子,砸场子呢?”
秦昭一脸无辜:“我不是很礼貌吗?”
曲灵铃:“礼貌有啥用?你在这儿等着。”
曲灵铃回到地摊前,蹲在中年人面前,小声和他交流着,左侧大衣的衣角坠在地上。秦昭想去帮她拿起来,但莫名其妙听了她的吩咐,站在原地没动。
交流了好一会儿,曲灵铃从水桶包里掏出钱包,塞了几张现金给中年人,随后起身,拖着步子,故意慢吞吞地踱回来。
秦昭面露疑色:“什么情况?还花钱了?”
曲灵铃像训小孩:“大哥,这里不是大城市,不用讲礼貌,得讲人情世故。”
秦昭掏出手机:“多少钱,我给你报销。”
曲灵铃:“不需要,我问的是自己的事。”
秦昭:“有什么情况?”
曲灵铃耸肩摇头:“问了,烧蛋的黄师傅真没有。”
又白跑一趟,秦昭有些懊恼,刚提上来的一股气又泄了下去。
话锋一转,曲灵铃拖长了声音,说:“但是有看阴阳的黄师傅,之前一起在这里摆摊,后来找到别的工作,走了。”
秦昭恍然:“阴阳……狗眼看阴阳!”
“八九不离十,是他。”曲灵铃开心地摇晃身子,秦昭看到她手里的水桶包像铅球一样甩动起来。
下一刻,仿佛产了幻,秦昭眼前的光影变得复杂,突然掺入一团黑色,闪烁了一下,曲灵铃手上变得空空如也。
曲灵铃愣在原地。秦昭也愣了一秒,反应慢下一拍,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既在思考在这个时代曲灵铃怎么还带着现金和钱包,又在思考在这个时代怎么还有窃包贼,这个时代里的两个意外在今天碰头了。他的脑子还是一团乱麻,但身体提前有了反应,双腿不管不顾地驱动身体往前追逐。
因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和大头靴子,又刚刚加了餐还没消化,与准备周详只穿着单衣行窃的小贼相比,秦昭始终显得笨重。一步慢步步慢,秦昭使劲往前跑,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大。
秦昭追着赶着,从小巷追到小街,又追到大街,始终没好意思像电视剧里一样高喊“抓小偷”。他追到铁桥下,阳光被桥身挡在界外,那人的身躯越来越小,几乎融入黑暗。秦昭感觉肺里满是热气,嗓子已经擦出火星子,下一秒就要要喷出火来。
穿过大桥重返光明,距离已经拉得更开,秦昭看到那小贼矮身钻入身前的一片丹桂丛中。秦昭追到树丛,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跳了进去,但没想到树丛密密匝匝,让他身形一滞,羽绒服更是被树枝挂住,一使劲,像鱼上了钩,树枝挂得更稳当了。等秦昭整理明白再跨出树丛,小贼的踪迹已经完全消失。
秦昭急急喘着粗气,扶着膝盖,正好看到身边的标牌,已经追到了河边的铁桥记忆公园。公园依托着小山包而建,树木丛生,又丢了踪迹,现在想找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秦昭绝望地回头,没看到曲灵铃的身影,于是努了努劲儿,往上爬了一路,再转过角,来到公园的健身器械区。现在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老老少少都睡饱了午觉,溜达着上公园锻炼身体,他们零星分布在不同的器械之上。秦昭眼神扫过,哪个都不像刚才的黑影,哪个又都像刚才的黑影。
他想起电影《碟中谍》里的伊森·亨特和《谍影重重》里的杰森·伯恩,每次遭遇生死时速,只需随手抄过帽子和外套,遁入人群,就得以逃出生天。
秦昭正纳罕,眼角瞥见其中一个黑影好像正朝自己走来,一个高大的黑影,声如洪钟,明明还相隔好几米,却字字入耳,清晰可闻。
“小兄弟,是你的不?”那人伸手,曲灵铃的水桶包就变魔术一般出现在秦昭眼前,熠熠生辉。
秦昭已经大汗淋漓,汗水从他的发梢掉落。他接过包,连声称谢:“谢谢,谢谢大哥……大叔!”热得难受,秦昭拉开羽绒服拉链,从他脚下一路朝上,看到那人的脸庞,不禁又改口称:“谢谢大伯!”
眼前人身高体壮,形如高山,秦昭一米八二的身高在他面前,只能仰视。虽然穿着长袖保暖内衣,但加绒的布料并不足以盖住他怒突的虬肌,肌肉分离的沟壑在湿透的保暖内衣上刻得清清楚楚。仔细看他的面孔,皱纹却早已像爬山虎细细密密分布在他的脸上,再充盈的精气神也不足以托起岁月的重负,但足以迷惑秦昭一瞬。明明是个老人,却让秦昭把他当成一名壮年男子。
“谢谢大爷。”秦昭郑重其事地说。
老人自顾自地说:“那孩子姓谢,是周边的惯偷,没成年,抓了也没用,我放了。”
秦昭连连点头:“东西拿回来就好。”又举了个躬:“感谢感谢。”秦昭掏出手机,本想向老人转二百表示感谢,但看到他整个人呈现出的状态,不消开口,他肯定会拒绝。
老人随意挥挥手:“把包看好。”转身回到人群。
低头,曲灵铃的电话播来,声音还在颤抖:“追到了吗?我已经报警了。”
秦昭:“没事了,找回来了。”
曲灵铃兴奋地喊起来:“你真厉害!”
秦昭:“不是我,是个老大爷,把人截下来,把包还我了。”
曲灵铃:“你在哪儿?”
秦昭:“铁桥记忆公园。”
曲灵铃:“哎呀!那可能是幸爷爷。”
秦昭:“谁?”
曲灵铃:“达胖的爷爷!”
秦昭还没反应过来。
曲灵铃:“广场老超人!”
秦昭茅塞顿开。曲灵铃说她先给派出所打个电话,让秦昭原地等她。手机还没放下,幸达春醒了,懒洋洋的语音:“啥事?昨天玩到天亮,现在浑身疼。”
秦昭刚喘匀的气又乱了,笑乱了。他远远看着幸达春的爷爷又爬上单杠,双臂一抖,一个精彩的双力臂,把他的身体送到单杠上方。转念,他想象幸达春把身子挂在单杠上,单杠被他的体重坠成弓形,不住向他张嘴求饶。他笑得气息更乱了,想到这爷俩逆转阴阳,一个年纪轻轻,却上楼都喘不匀气,一个本应年老体衰,却能在当代当都市侠客。
曲灵铃:“千恩万谢,我的好大儿!”
秦昭把包递出:“我啥也没做,坐享其成。”他指指单杠:“去打个招呼吗?”
曲灵铃:“算了,不影响他锻炼。”
秦昭想到躺在床上的爷爷,感慨万千:“这把年纪,真不容易。”
曲灵铃:“幸爷爷不但身体好,还会写字画画,连名字都很文艺。”
秦昭:“爷爷叫啥?”
曲灵铃:“幸遇良。”
幸遇良,好名字啊,有幸遇良人。秦昭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