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就心平气和坐下来，听小五说起蒋玉。听完之后，我一点都不生气。
我更自卑了！
“你和蒋玉接触不多，所以不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从小就跟着乔总，也就是说，五年前，蒋玉刚刚出现的时候，我就接触到她了。”
小五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来到乔安南的房间。小五拉着我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蒋玉和乔安南的合照。
照片上，蒋玉靠在乔安南身上笑得很甜，乔安南侧着头看着右手边的蒋玉，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当然，这样的照片，乔安南的房间里到处都是。每张桌子上都摆着，每面墙上都挂着。
“蒋玉和乔总之前到底有过什么样的渊源，我不方便说，我只能和你说说一些能说的事情。”
“蒋玉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她刚认识乔总的时候，才16岁。那时候乔总也才19岁，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那时候乔总在珠海一带，蒋玉只是路过那里。但是认识了乔总之后，蒋玉放弃了自己的学业，留在了珠海，甚至不惜和蒋家决裂。”
“一直到这次，乔总决心来上海，蒋玉才和家里的关系和解。因为乔总也慢慢闯出了一番天地，所以，蒋天正才开始认可了乔总，并且十分欣赏，两家也定下了婚约。”
“蒋玉很爱乔总。”小五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要有多喜欢一个人，才会背弃家族，陪一个小人物在外面混荡五年之久？
小五看我的眼神十分耐人寻味，仿佛在斥责我一般。可能是在责怪我吧，既不够爱他口中的乔总，又影响了乔家与蒋家的关系。
可是我，有苦难言，只能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
“然后呢？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原因，也没有告诉我蒋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原因很简单，蒋玉很爱乔总，所以绝对不会真的整垮乔总。罗家和乔家一直有争锋，如果传出消息，让蒋玉知道罗衡要借机夺走乔家的东西，那蒋玉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当罗衡动静太大，蒋玉把控不住的时候，蒋玉一定会放乔总出来。”
“而蒋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方便断言。我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最爱乔总的人，如果蒋玉算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包括我！”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装得好像在思考。其实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些讯息。
“蒋玉有多喜欢乔安南？”我愣愣地问了一个傻问题。
“可以和家里决裂，却从来不逼迫乔总。乔总和蒋玉的婚约，是乔总自己提出来的，蒋玉从来没有要求过。”小五想了想，又偏着头说了一件更劲爆的事情。
“还记得那次港口的交易吗？”
记得，是乔安南涉嫌贩毒被抓起来的那件事情。我想得起来，于是点了点头。
“蒋玉一直知道乔总有涉足那些行业，但是蒋天正不知道。那次的事情，蒋天正查了很久，查出了很多眉目，但是没有证据。蒋天正逼迫蒋玉离开乔总，你知道蒋玉怎么做的吗？”
我摇了摇头。
“蒋天正把蒋玉关了起来，死活不准她再和乔家有联系。蒋玉在家里自杀了。”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小五凝视着我，慢慢地说：“那天晚上，蒋玉偷了家里的水果刀，就站在客厅里。她和蒋天正说：爸，如果我有选择，我也不想喜欢他，可是我没有选择。你既然不愿意我和他在一起，那我就死在你面前，这样我就永远都是你的好女儿了。
蒋玉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用刀朝手腕砍了下去。当时就被送进了医院，她左手手腕上的筋脉差不多全断了。这件事情乔总一直很愧疚，虽然蒋玉画设计稿一般都是用右手，但是还是影响了她的事业。”
我的心跳，差不多都停完了。想起那天，在路上被蒋玉拦着和他们一起吃饭，蒋玉笑嘻嘻地说的那句蒋天正很喜欢乔安南，现在想来，她装得太像了。
“蒋玉在医院住了几天院，出院之后，蒋家就给乔总做了不在场证明。虽然是乔总自己一手把自己送进去的，但是你应该知道，进去容易出来难。如果不是蒋玉帮忙，乔总没那么容易善后。至于，后面的事情，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
小五说得没错，我终于理清了头脑里乱成一团的思路。小五是在告诉我：蒋玉很喜欢乔安南，不会整垮乔安南的。如果我们安排罗衡去动乔安南的产业，蒋玉一定会放过乔安南。
我不愿意再去回想刚刚听见的故事，怕自己情绪失控。现在所有的当务之急，是把乔安南解救出来。虽然蒋玉绝对不会伤害乔安南，但是乔家那么多的事业，不能没有乔安南的指挥。
于是我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和小五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安排罗衡动点手脚好了。”
小五咬着嘴唇想了想，委婉地说：“不是我信不过罗衡，但是倒打一耙的人实在太多了。如果罗衡真的弄出什么大事来，我没法和乔总交代。”
我知道小五的意思了，他是害怕罗衡真的借机吞了乔氏。就算不吞，借机分一盘羹也不是不可能。
“莫小姐，我认为，这件事不能交给罗衡。如果可以，您来做。”小五又变得毕恭毕敬了，他敬畏的眼神让我有些恍惚。
“您可以让罗衡投入资金，但是所有的产业，必须在您的名下。等乔总出来，乔总可以把资金慢慢还给罗衡。”
我沉默了一下，没有理清头绪。突然想起罗衡还在下面等着，我就说先下去。
罗衡依旧坐在那里，他一个人坐得笔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我们下楼，他冲我们点头笑了笑。
“我刚刚听了小五说的几个方案，暂时不确定哪个更好，所以我先想一想。罗衡，我今天下午不去上班了，请个假可以吗？”我尽量微笑着和罗衡说话。
罗衡宽慰一般地朝我笑了笑，说没关系，然后点头走了。
“小五，乔安南不在公司，公司很多事情需要你去调动。所以，你不用在家里坐着了，去忙公事，有什么事情，我第一时间和你联系。”罗衡走了之后，我冲小五说话。
小五想了想，说好。
“你是呆在这里，还是要出去。如果出去，我开车送你。”
“你们家应该不止你一个司机，我在这里待一会儿，要走的时候，会叫别人送我的。”我冲小五笑了笑。
小五点了点头，召唤了一个貌似司机的人，交代了两句，然后就走了。
小五怀疑罗衡，我又何尝不怀疑？他是生意人，平白无故帮助我还可以说是因为罗振的心病，但是有什么理由去帮助乔安南？
但是我不能听从小五的意见，如果这样做，就等于指着罗衡的鼻子和他说：我不信任你。那万一罗衡没有存坏心眼，我以后要怎么面对罗衡呢？
所以，如果两条路都不能走了，那就只剩最后一条路了。
小五走了之后，我就出门了。之前那个和小五说了两句话的男人，果然是个司机。他见我出门，立刻就恭敬地将我迎上了车。
“知道蒋家在哪吗？知道就好，我们去那里。”
我们来到蒋家的别墅，隔着很远，就被警卫拦了下来。
警卫可能也在报纸上看过我，所以看见我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你来做什么？”
我从车上走了下来，让司机先回乔家，然后自己走了上去。
“我来找你们家蒋小姐。”我谦卑地朝他笑了笑。
“小姐不在家，就算在家，也不会想见你，你赶紧走。”警卫的眼神，充满了鄙视。
“那我在这里等她。”我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到了一旁。
警卫自然不会让我在门口等着，所以我只能站远了一些。
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把握，蒋玉是真的不在家，还是单纯不愿意见我。但是我要在这里等着，这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我相信我能等到她。
我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直到十点多，才有车开了过来。车窗玻璃遮挡着，我不能确认蒋玉是否在车上。我没来得及去拦车，车子就呼啸而过了。
我望着车尾灯，心里想爆粗口。但是，车子突然减速了。然后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倒回来了，停在我身边。
后窗玻璃滑了下来，蒋玉忧伤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莫莫？”她依旧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轻声问我，声音很柔。
我面对着她温柔的样子，生出自卑心理，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找我吗？”蒋玉柔柔地问我，我又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推开了车门，说：“你上车，我们进去。外面风大，很冷的。”
我上车，看见开车的是程仕宏，他从后视镜里看见我在看他，冲我点了点头。
进入蒋家的时候，蒋家父母都不在。程仕宏没有进去，只开车送蒋玉进了家门，就礼貌地点头说先走。
“你注意安全，路上开车慢点。”蒋玉也没有挽留，低声叮嘱了一下。
“你和我去楼上吧，莫莫。”蒋玉冲我微笑，然后率先走上旋转楼梯。
蒋家待人之道非常客气，蒋玉带我上楼，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随后二楼的保姆就端了茶水上来。有茶，有咖啡，有饮料，甚至还准备了红酒。
“对不起，上次我做得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