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门被踢开了，蒋玉走了进来，她身后站着乔安南。乔安南站在门口，远远地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他脸色依旧很淡，但是眼神凶狠。
“我说是谁，原来是乔总和蒋小姐啊！”王老板收回了脚，站直了身。
助理恰到好处地把我扶了起来，我全身都疼得厉害，坐在凳子上，靠着助理一个劲喘气。
乔安南慢慢走了过来，仿佛刚刚从地狱里出来，全身都是阴寒之气。他走得很慢很稳，脚步坚定有力，他一言不发地走到了王老板对面。
“你是谁？”乔安南淡淡地问了一句。
“乔总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连我都不认识。我是，”王老板冷笑一声，出言不逊，他话还没有说完，乔安南就动手了。
他出手速度很快，我几乎没有看清。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王老板肥大的身躯砸在了地上，而乔安南他的双手依旧垂在腰间。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形已经移动了，此刻他正站在了王老板身边，他一只脚踩在了王老板的胸口上。
“我艹你他妈！找死吧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王老板躺在地上还在尖叫着。
乔安南一个字都没有说，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来之前那个碟子。他用那个碟子的锋利的边缘，在王老板脸上比划着。我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在考虑，从哪里开始动手。
“乔安南，你别乱来。”我知道这个人对罗振会有用，连忙喊住了乔安南。
乔安南看了过来，用眼神询问着。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让罗振来管吧。”我想了想，还是柔和地组织了一下措辞。
乔安南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我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他拿出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姓王的，你留着有用吗？既然没用，那我就不管了啊。”
他挂断了电话，冲我扬了扬下巴，说：“罗振说了，这个人，没用！”
他说完这句话，又低下了头，省视着王老板。
“我知道你是谁，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了。在这个城市里，敢这样说话的，除了你们王家也没有别的人了。毕竟，蠢成这样的，也只有你们家的基因了。不过你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从今天开始，我给你换一个名字。”
乔安南很平静地说完，然后他就动手了。
伴随着王老板的鬼叫声，乔安南认认真真地在他脸上刻下了字。
“王八蛋”
乔安南刻了这么三个字，王老板的脸上鲜血纵横，整张脸都被血盖住了。
乔安南站直了身，他一脚踢开了王老板，用王老板的衬衫擦了擦自己的皮鞋。他走了过来，站在了我的对面。
“莫莫，你知道你最失败的地方是哪里吗？”他离我远远地站着，可是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逼迫感。
我在这种眼神的威慑下，下意识摇了摇头。
乔安南从桌子上摸了一张纸，擦了擦手上的血渍。他擦干净了手，才摸了摸我的脸。有微微的刺痛感，我意识到自己的脸之前应该是被划伤了。
“你最失败的，是永远在辜负别人。你妄自菲薄，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就算今天，碰见这件事的人不是我，而是罗衡或者罗振。现在这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罗振会和我一样，当场给你泄愤，但是罗衡不一样，罗衡可能会背地里找人做了他。”乔安南收回了手，喊了一声蒋玉。
蒋玉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居然随身带着创口贴，一听他喊，就拿了两个创口贴走了过来。
乔安南接了一个，撕开了包装，然后温柔地贴在了我脸上的伤口上。
我整个人都有些发愣，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过是一个云亭出来的婊子罢了，什么时候，我居然这么重要了？
助理推了我一下，我才反应了过来。我看了看乔安南，他看我的眼神里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我不想听了。
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绕过他走了。
乔安南没有说话，他就让我走了。
离开了酒店，我让助理先回公司，然后我就回了罗家。罗振并不在家，我在大厅的沙发上，等了很久，才看到他回来。
“我把生意搞砸了。”我低着头看着罗振的皮鞋说话，因为实在没脸见他。
“猜到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罗振站在那里，比我高出了不止一点点，他应该是低着头在和我说话，所以我觉得压力挺大的。
“那个王总带了一个女助理，那个助理可能知道我在云亭上过班，所以，王总以为你让我去谈生意就是让我出卖色相，他对我动手动脚了。”我坦白说了所有的事情。
我知道我变了，没有以前那么单纯了。罗衡说得没错，我就是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我这么说，其实我就是在试探罗振。
我想知道，他不亲自去谈这个合作，是因为他没有时间，还是像王老板说的那样，利用我。
罗振没有听出我的小心思，他反而问我：“乔安南在那里？”
“是的。他和蒋玉在那里吃饭，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所以过来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乔安南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他这个人神通广大，他知道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乔安南怎么说？”
“他好像把那个王总毁容了，在他脸上，刻了一个王八蛋。”
“哈哈，做得好！乔安南，也终于做了一件好事了。”
我一抬头，罗振正在大笑，笑得可真开心。
“可是我把你的生意毁了。”我淡淡地说了一句，提醒了一下他。
“呵，他们王家就那点本事，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他们这次得罪了乔安南，将来是死是活都还不一定。至于合作，换一家就是了。”罗振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仔细地打量着我。
“你不高兴？”
“没有啊，我没有不高兴啊。”我其实真的不高兴。
罗振说得这么简单，但是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他想了几天，才确定和王总合作，但是因为我，这个合作被搅黄了。我知道他现在说的话，都是为了让我没有愧疚感。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觉得难过。
“你的确在不高兴，但是女孩子的心思，我猜不透。”罗振莫名其妙说了一句，然后就上楼了。
我没过多久，就知道了他这句话的意思。他是说，他猜不透我的心思，所以让罗衡来猜。
罗振上楼没有多久，我也上去洗漱了。在浴室的时候，我听见我手机一直在响，出来的时候，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罗衡打来的。
我正要给罗衡回电话，他就又打过来了。
“我听罗振说了今天的事情，你现在怎么想的？”罗衡连句你好都不说，直奔主题了。
我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内心有了什么问题，我都说不出来。
但是罗衡毕竟是神君，我什么都不用说，他依然会明白。
“你觉得很愧疚，觉得自己搅黄了罗振的生意。你也很怀疑自己，认为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同时，你为自己以前的身份感到自卑，觉得自己永远摆脱不了原来的身份。是吗？莫莫。”罗衡平缓地说了一大段话。
从他说第一句话开始，我就开始掉眼泪。我真的很感激罗衡，他能猜出我所有的心思，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过得好起来。可是我开始质疑，我值得吗？
“莫莫，不管是罗振，还是我，甚至是乔安南。在我们心里，你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可能我们谁也说不出来喜欢你什么，但是你的确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要质疑自己呢？总觉得我们别有所求？你怎么解释黄安得呢？”
罗衡这三个问题，我都答不上来。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哪里足够好，况且，不说罗衡罗振，难道乔安南接近我对我好，就没有别的原因吗？
如果我父亲，不是赵剑华，乔安南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罗衡，谢谢你和罗振。”我没有说出自己所有的疑惑，开始会觉得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会活得更轻松。
“不用说谢谢，罗振也和你说过，我们就是你的家人。”罗衡的声音依然很暖，很柔。
“嗯。”
“莫莫，我想和你说句话，但是又怕你听不进去。”
“你说。”
“我想说，我对你，其实很失望。我认为我这半年以来，一直在想办法让你变得自信一点，让你成长一点。可是今天，罗振和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失望。如果乔安南没有为你出头，你是不是就任由别人欺辱你？”罗衡口气淡淡的。
“不然我该怎么做呢？罗振需要这个生意，我必须要忍气吞声！”
“所以，你还是没有明确自己代表的是什么。你今天，是代表我，代表罗振去谈这个生意。如果有人羞辱你，就说明那个人在羞辱我和罗振。我和罗振，怎么可能会和这样的人合作呢？你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我们呢。”罗衡口气更加淡了，这么淡的口气，像是有千斤重，一直压在我身上。
我无言以对。
“莫莫，你真的不了解我和罗振。我们这么对你，你居然还是不知道你意味着什么。我们用心想去保护你，而你却依然这样任由别人作践着你，那我和罗振，到底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世界一片沉默，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哭腔。
“莫莫，我对你，真失望！”
罗衡以这句话，作为这个电话的结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