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客官,里面请(下)
旺财壹号2025-04-02 08:561,558

柴房的霉味混着稻草的腐朽气直往鼻腔里钻,林诚翘着腿躺在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上,月光从屋顶破瓦缝漏下来,正照在他脚趾顶破的布鞋窟窿上。

隔壁跑堂的鼾声隔着墙传来,活像后厨那口漏风的破风箱——柱子那混球一睡着,鼾声就震得房梁落灰,竟生生把柜台上供的财神爷瓷像给震裂了条缝。

林诚觉得自己在跟柱子住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吵成精神分裂,因此,他索性就直接搬到了柴房。

柴房虽然又湿又潮,可好歹也算是清净,在微风的吹拂下,他渐渐进入了梦乡.......

红木椅的雕花硌得他后腰生疼,可满桌洒金地契晃得人挪不开眼。

白衣女子葱白似的手指搭在他肩头,指甲盖上染着凤仙花的汁液——和对面胭脂铺新到的货色一样艳,她袖口扫过他耳垂时带起一阵桂花油香,混着银票的油墨味直往脑仁里钻。

"爷瞧瞧这醉仙楼的地契?"她吐气如兰,鎏金护甲划过那张盖着朱红官印的契纸,林诚刚要伸手去抓,满桌文书突然哗啦啦飞起来,纸角锋利得割破他指尖。

血珠溅在"通源钱庄"的票号上时,那个奇怪的声音又来了,像是有人拿铁勺刮锅底:"真要这些?"

林诚猛地缩回手,袖口却勾翻了青玉镇纸,坠地碎裂的响动中天地陡然翻转,再睁眼时裤管灌满冷风,靴底碎石正簌簌往深渊里掉,崖边老松树的枯枝像极了掌柜的鸡毛掸子。

"要钱?"老者突然转身,皱纹里嵌着煤灰的脸竟与城西捏糖人的张瘸子有七分相似,"还是要人?"他枯枝般的手指指向深渊,浓雾散开处露出被铁链捆在峭壁上的白衣女子。

林诚张口要骂,老者突然挥袖卷起阵阴风。那袖口里抖落的煤灰迷了他满眼,再睁眼时柴房梁上正落下一只蜘蛛,八条腿悬着的蛛丝在月光下银亮如刀。

后腰被木板硌出的红印还在发烫,掌心却黏着张黄纸——分明是梦里那张地契的边角,纸上朱砂印蹭在他虎口,像极了三年前小少爷用印泥糊他一脸的痕迹。

林诚在柴房草垛里烙饼似的翻到第三回,却始终睡不着,脑子里满是那个白衣女子及那满桌的银票。

月光从屋顶破洞漏下来,正照在墙根那块松动的青砖上——砖缝里塞着他攒了半年的十枚铜钱,每枚都被摸出了包浆,边沿还沾着客栈柜台缝隙刮出的油泥。

他撅着屁股扒开砖块时,惊醒了梁上窝着的老鼠,那畜牲叼着半粒花生窜过房梁,抖落的积灰迷了他满眼。铜钱贴着胸口揣进里衣,寒意激得肚皮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蹑脚翻过后院矮墙时,裤管勾住了墙头生锈的铁蒺藜,"刺啦"撕开道口子,夜风顺着豁口直往腿肚子里钻。

城东赌坊的灯笼在雾里泛着血泡似的红光,守门的疤脸汉子正用匕首剔牙,刀刃上还粘着昨夜斗殴留下的肉渣。

林诚摸出两枚铜钱塞进对方掌心,钱币上"天启通宝"的篆文早被磨成了团黑影。掀开靛蓝门帘的刹那,骰子撞盅的脆响混着汗臭味扑面而来,像块馊了的抹布糊在脸上。

"买定离手——!"庄家嗓子哑得像砂纸磨锅底,三颗骰子在黑陶盅里跳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诚把最后三枚铜钱拍在"小"字上时,瞥见庄家袖口露出半截蜈蚣疤,骰盅掀开的瞬间,他后颈突然泛起梦里被金锏震麻的错觉。

寅时的梆子声追着他影子敲到客栈后巷,林诚缩着脖子从狗洞钻进来时,裤裆还挂着半截野猫打架扯断的藤蔓。

掌柜的正在井台边涮酒壶,铜壶嘴儿滴下的水珠正落在他头顶——昨夜他输光所有钱,庄家往他衣领倒酒时也是这般凉意。

"哟,林少爷这是打更还是打劫去了?"掌柜的拎起酒壶对着晨光端详,壶底沉淀的酒渣泛着和赌桌同样的昏黄,"东街棺材铺的吴老二方才来告状,说他家看门狗少了撮毛——莫不是叫您薅去当赌注了?"

林诚搓着袖口渗出的冷汗讪笑,耳后月牙疤红得发亮:"哪能啊,我帮赵屠户赶早市的猪..."话音未落,赌坊特制的竹筹从腰带缝滑出来,"当啷"一声砸在青石板上,上头"天地人和"的红漆比掌柜的鼻头还艳。

掌柜的抬脚碾住竹筹,老布鞋底在石板上搓出刺耳声响:"上个月赊的烧刀子钱还没填上,倒学会往无底洞填魂了?"

后院突然传来春妮的尖叫,两人转头瞧见柱子打翻了卤汁桶,暗红色的液体正往酒窖里渗,活像赌桌上泼洒的血酒。

继续阅读:第4章 梦里自有黄金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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