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诚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放你娘的狗屁！"
他指着龙椅方向破口大骂，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小爷睡得好好的，定是你们使了什么妖法！"
男人仰头灌了口酒，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下巴滴在玄色衣襟上，"若不是龙胤选中你..."他屈指弹飞酒坛，陶片在林诚脚边炸开，"老子才不愿见到你这个小泼才！"
"龙胤？"林诚眯起眼睛，"什么狗屁龙胤？"
"你现在还不配知道。"
"哈！"林诚夸张地摊开双手，布鞋在地上跺得啪啪响，"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病？一会儿说是我找的你们，一会儿又打哑谜不说清楚。"他转身就往殿门走去，"什么狗屁龙胤，小爷还不稀罕知道呢！"
他卖力拉动朱漆殿门，掌心在饕餮门环上磨得通红却纹丝未动，他扭头看向老太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位老伯，劳驾开个门？"
老人的拂尘轻轻摆动，脸上皱纹舒展开来："当然可以。"他缓步走近，"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行吧，你问吧。"林诚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又不放心地补了一句："问完就放我走，绝不反悔！"他的声音里带着三分恼怒，七分无奈。
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皱纹舒展开来："当然。"
他向前迈了一步，皂靴踩在青砖上没发出半点声响，"年轻人，你真的甘心在这小小的客栈庸庸碌碌一辈子吗？"
林诚的呼吸突然一滞。这个问题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那个寒冬腊月里跪在客栈门口的老乞丐，额头在青石板上磕得血肉模糊，就只为了一碗剩面。
而那些锦衣华服的富商老爷们，每次来都点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却每道菜只动一筷子。
还有那些金榜题名的举子们，包下整个酒楼庆贺时随手抛洒的铜钱。
"我..."林诚的喉结上下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年来，他每天天不亮就要爬起来劈柴烧水，深夜还要擦洗油腻的桌椅，那些富人们随手打赏的碎银子，他要弯腰捡多少次；那些达官贵人剩下的残羹冷炙，他又偷偷咽下过多少回。
他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上面布满了洗碗时烫出的疤痕和劈柴磨出的老茧，指甲缝里永远洗不干净的油污，身上永远散不去的油烟味。这就是他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当然...不甘心啊。"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说不尽的苦涩，他低头看着自己磨破的鞋尖，那里露出两个脚趾，在殿内微微发抖。
老太监的拂尘轻轻摆动："不甘心就好。我跟我的主人可以帮助你实现梦想。"
"你们能把我变成富家翁？"林诚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穿着绫罗绸缎，在客栈大堂趾高气扬的模样。
"这个梦想太小了。"老太监轻笑一声，枯槁的手指抚过拂尘上的玉柄，"金钱不过是过眼云烟。"
林诚立刻苦下脸来，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说得轻巧！这世道，没钱连口热饭都吃不上！那些有钱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想起那些富商老爷们鄙夷的眼神。
老太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年轻人，你想去鸣雷阁吗？"
"鸣雷阁？"林诚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这三个字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心脏狂跳。他当然想——无数次躲在柴房里，他都会对着墙壁比划那些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招式；每次看到江湖侠客经过，他都要偷偷多看几眼他们腰间的佩剑。
"我...可我连马步都扎不稳..."林诚低头看着自己细瘦的手臂，想起去年试着练武时，连最简单的招式都学不会的窘迫。
老太监的嘴角微微上扬，拂尘轻轻一挥："如果我说，我可以教你武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