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闷热,柴房里蚊虫嗡嗡作响。
林诚光着膀子躺在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上,汗珠顺着脖颈往下淌,在竹席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嘴里叼着根干枯的稻草,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稻草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白日里那三个锦衣公子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鸣雷阁..."林诚喃喃自语,眼前浮现出说书人口中那些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
他翻了个身,竹席上的倒刺扎得他龇牙咧嘴,要是能成为那样的人物,走到哪儿都被人高看一眼,该有多威风?
可这念头刚起,他就想起之前说书人口中的鸣雷阁弟子练功的场景——夏练三伏,冬练五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想到这,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想就觉得膝盖发软,平日里传菜接菜打扫卫生就累的半死了,更别说日复一日地练那些苦功夫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到枕边的玉佩,温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虽然老账房说不过是块西域玻璃,是不值钱的东西,可林诚总觉得账房有眼无珠,这成色、这;料子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普通玻璃。
"武林高手我是当不成了,"他对着玉佩嘀咕,"只盼着你是个好宝贝,让我拿着你换个富家翁当当。"
窗外传来几声犬吠,林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个激灵坐起身来,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皱巴巴的黄符纸,他对着符纸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各路神仙保佑,今晚可千万别让我再梦见那两个家伙了..."
拜完后,他把符纸重新塞回枕下,重重地躺了回去。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那块玉佩上,泛着幽幽的光。
林诚盯着看了会儿,迷迷糊糊地想,过两天一定要去城东那家当铺问问,说不定王掌柜识货...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他的眼皮就越来越沉,沉入了梦乡。
他抽了抽鼻子,忽然觉得鼻尖像是爬了只蜘蛛。他闭着眼抬手乱挥,嘴里嘟囔道:“他妈的谁啊!别打扰老子的好梦!”
他翻了个身,耳垂却又被什么东西搔了一下。
"哪个龟孙子..."林诚骂骂咧咧睁眼,正对上一张布满褶子的脸,拂尘上垂下的银丝还在轻轻晃动——显然刚才就是这东西在捉弄他的鼻子。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大殿中央,二十步开外的鎏金龙椅上的男人披发而坐,正慢条斯理的品着酒。
"怎么又是你们!"林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脚并用拼命往后爬,后背"咚"地撞上一根盘龙金柱,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符纸,声音都变了调:"我、我有天师府的符纸镇邪!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怎么还会来!"
龙椅上的男人闻言,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震得殿顶的琉璃瓦都在微微颤动。
"承恩,你听到了吗?"男人笑得眼角泛起泪花,"这个泼皮竟然说我们是妖魔鬼怪!"
老人强忍着笑意,用拂尘掩着嘴轻咳一声:"年轻人,你误会了。我们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林诚缩在柱子后面,警惕地瞪着他们:"放屁!不是妖魔鬼怪怎么会闯到我的梦里来?我看你们分明就是邪魔!"
男人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小泼皮,这回可是你错了。"他缓缓站起身,玄衣上的金线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不是我们想来找你,而是你主动找到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