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气压低得骇人。
皇后没想到柔贵妃这个贱妇,都成阶下囚了还不安分。
怪不得皇后发火,柔贵妃竟指使奴仆传递讽刺诗词来讽刺她们母子!
正心烦意乱间,抬眼又看到薇澜那副低眉顺眼、却难掩疲惫苍白的脸色进来请安伺候。
皇后的心中更是无名火起。
一个个的都将她当成什么了!
这副模样,是做给谁看?
仿佛她这个皇后多么苛待她似的!
薇澜强撑着精神,小心翼翼地准备为皇后斟茶。
她此刻确实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小腹也有些隐隐下坠的酸胀感,心中警铃大作,只盼着能赶紧熬过今日。
就在这时,一个捧着鎏金香炉准备更换香饼的小宫女,许是太过紧张,脚下不慎一个趔趄,手中的香炉脱手,直直地朝着薇澜的方向撞来!
电光火石之间,薇澜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护住肚子!
她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向后一避,双臂下意识地紧紧环抱住自己的小腹,用整个后背去承受可能的撞击。
“哐当——!”
精致的鎏金香炉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香灰撒了一地。
而薇澜虽然避开了正面撞击,但裙摆还是被飞溅的香灰弄脏了。
这香炉,乃是皇后颇为喜爱的一件前朝贡品。
本就心情不郁的皇后,看着薇澜竟然这般躲闪。
她分明是只顾着自己,全然没有顾及可能会撞到御赐之物!
在她眼皮子底下,竟敢如此“自私”!
“宋氏!”
皇后猛地一拍桌案,怒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你御前失仪,不顾尊卑!眼里可还有本宫!”
薇澜心中一凉,连忙跪倒在地:“母后息怒,臣妾并非有意……”
“并非有意?”皇后冷笑一声。
她指着地上狼藉的香炉,“本宫看你就是有意!”
“你的心中只装着自己,何曾将本宫和宫规放在眼里!”
“母后明鉴!侧妃她……”瑞露见情况不妙,急忙跪下想要求情解释。
“闭嘴!”皇后正在气头上,根本不容分说,厉声打断瑞露。
皇后目光冰冷地钉在薇澜身上,“既然不懂规矩,那就去外面长廊下跪着!好好清醒清醒!”
“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起来!”
说罢,竟直接拂袖而起,带着满腔的怒火,转身离开了正殿,将薇澜主仆二人晾在了那里。
“侧妃!”瑞露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去扶薇澜。
薇澜脸色苍白如纸,她知道自己此刻绝不能倒下,更不能说出有孕之事激化矛盾。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瑞露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自己则艰难地站起身,一步步挪到殿外的长廊下。
薇澜依照皇后的命令,直挺挺地跪在了冰凉坚硬的石板上。
长廊穿堂风过,带着浸骨的寒意。
薇澜本就身子不适,此刻跪在冷硬的地上,不过一刻钟,便觉得膝盖刺痛钻心,小腹的坠胀感也越来越明显,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内里的衣衫。
瑞露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不敢违逆皇后的命令强行搀扶。
半个时辰过去了,薇澜的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
她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意识正在一点点抽离,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深潭,不断下沉。
“瑞露……”她气若游丝地唤道。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什么时辰了?”
“主子!申时了!您快撑不住了!奴婢这就去求皇后娘娘!奴婢告诉娘娘您有了身孕!她不能这样对您!”瑞露带着哭腔,就要往殿内冲。
“别……”薇澜想拉住她,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知道,此刻去说,皇后盛怒之下未必会信,反而可能认为她是在找借口逃脱惩罚,后果更难预料。
她只觉得好冷,好累,浑身像是被拆散了一般。
王爷,王爷……你在哪里?
澜儿好想你……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刹那,她模糊的视线里,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疾步从宫门的方向冲过来,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怒与焦急。
是幻觉吗?
真好……
她努力扯出一个极淡的、安心的笑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喃喃吐出两个字:“王爷……”
随即,眼前彻底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澜儿——!”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响彻凤仪宫长廊,靖王如同旋风般冲到,在薇澜倒地前的一瞬,将她稳稳地接入怀中。
触手一片冰凉,看着她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靖王的心狂跳不止。
他猛地抬头,看向闻声从赶来的皇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怒与心痛:“母后!您对她做了什么?”
皇后也没想到她怎么跪了一会儿就成这样了。
但看着儿子的样子,她觉得事情不简单。
”香堇,你跟着一同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