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葶不由得感慨母亲的算无遗漏。
良久，宋若葶开口道：“所以，母亲都是知道的？”
“如若不然。又何必叫你前来，我也不指望你能像我这般。只希望你多上几分脑子。”
“可七巧毕竟在我身边伺候过的……”宋若葶有几分忐忑地说着。
她自问不是什么善心之人，可将要杀了伺候过自己的身边人，她的心中还是有些慌张的。
“她的命都是你的。你是靖王妃，甚至是未来的国母，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子，能为靖王府生下孩子是她的福分。”
“再者，你觉得七巧是个安分的？你身边有兰玲这样的忠仆就够了。就算你我不逼她，这样的利诱下她自己可是心甘情愿的，你还是收起那不值钱的圣母心吧，好好想想你在王府的处境。”
陆氏说完，便转身离去了。室内只留宋若葶一言，她的脑中一面是母亲刚才所言，一面是七巧待在她身边的。
历历在目的场景从她脑中闪过。片刻后，她的眼中一片冷意，也下定了某种决心。
“想明白了？”陆氏胸有成竹地等着宋若葶的到来。
“女儿一切都听母亲的。”
陆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理应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此事成了，你今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葶儿知道。”
“你既然知晓，就该按照母亲说的做。这些事不用你来染指，不会脏了你的手。好好做在你的位子上就行。”
宋若葶一直知晓母亲的强势，还有那个她们之间谁都没捅破纸的秘密。可母亲到底是一心为她的。
……
宋若葶离开后，随后而来的是七巧。
七巧闻言，夫人召她，马不停蹄地便来了。
陆氏没想到她来得这么早，从她的居处来她这少不得十分钟，可她只用了一半的时间。说不定走在一半还碰到了葶儿。
陆氏精明的眼神仿佛将七巧整个人扒得一干二净。
七巧低着头行礼，而陆氏没有像先前那般客气，让她落座喝茶。她只觉头顶上方的目光仿佛在炙烤着自己的头皮。
她这么快赶来，是因为她知道夫人已将那大师给送走了。说好的让她见大师呢！一下子就没影了，她又如何不急呢。
“起身吧。”陆氏松了口。
七巧也略微喘了口气。
陆氏的目光落在七巧身上，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七巧，你在王府里，可待得还习惯？”
七巧没想到夫人会问自己这个，低下头，轻声说道：“多谢夫人关心，有王妃奴婢一切都好。”
陆氏朝七巧笑了笑，仿佛对王妃那边和煦。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七巧，你是个好孩子，王妃能有你这样的贴身婢女，真是她的福气。”
“只是，你如今成了王爷的通房，这身份可就尴尬了。”
七巧心中一惊，抬起头，眼中的不安在陆氏面前无处闪躲。
陆氏继续说道：“在这王府里，没有子嗣，终究是低人一等。莫说是你，包括若葶，可她终究是主母，宋薇澜又有宠。”
“你虽有若葶的面子让你成了通房，可王爷对你不过是逢场作戏，是为了照顾若葶的脸面。你若想在这王府里有一席之地，可不容易啊。又如何逞强助若葶一臂之力呢？”
七巧闻言，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不甘。
陆氏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七巧，你是个聪明人，想必心里也清楚。这王府里，唯有生下王爷的子嗣，才能真正改变命运。”
七巧心中一动，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夫人，您的意思七巧明白，还望夫人信任七巧……”
“你这孩子，你是咱们临安侯府的人，夫人不信你还信谁。”一旁的嬤嬤言语中敲打着七巧。
“嬤嬤教训的是。”
七巧知道这人是夫人的心腹，在府中也是说一不二的。在自己还在府中伺候小姐时就对她态度不错，当即看懂了嬤嬤的暗示。
陆氏示意身边的丫鬟了一下。
对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轻轻放在手心。
陆氏看了一眼瓶子，说道：“这瓶子里的药，能让女子有孕。只是这药的来历有些特殊，风险也大，我原本不想拿出来。”
“可我瞧着你是个有心气的孩子，若是能借这药改变命运，也算是一桩好事。”
七巧盯着那瓷瓶，眼中闪过贪婪。她知道，这药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可她也知道，这药的风险极大，稍有不慎，若是危及性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犹豫了片刻，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试探：“夫人，这药真的能让奴婢有孕？”
陆氏微微一笑，看着七巧眼里哀哀泣泣的表情，知道她所问是什么。
说道：“你这孩子，该不会以为这药是用你的命填吧。”
七巧听到陆氏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当下反而说不出话了。
陆氏也不再逼问她。
而是解释道：“此药名为‘儿孙满堂’，意味着能生多胎，此瓶总共有三粒。每一粒可助两胎。至于服用多还是服用少全看自己。”
“大师也说了，有些人贪心不足，想要一次就达成儿孙满堂，但因自己的身子不适合就会有送命的危险，这女子有孕本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的。”
“有的呢刚开始得了大师的庇佑服用了此药，可不顾初次生产之后身子还未恢复好就又急着用此药，严重的就送了命，运气好些的便大伤元气。陆氏用着柔和的语言，说着残酷的现实。
“这药有两份，而若葶因着前面的失去的那个孩子，暂时是不能用药的。我也不可能将此药给她。”
七巧闻言，也明白了夫人的意思。
“七巧，若是此药给了你，你敢用吗？你能克制住自己的贪婪吗？别忘了，你待在未来主子的身边。”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夫人这就是怕她将孩子生多了。
若真能一次性生两个，她是愿意博的。左右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
“七巧你可得想好了，这可是会搭上性命的，我念在你是自幼陪在若葶身边长大的，不忍看你丢了性命。”
“这药也可以给其他人用的，宋薇澜再怎么说也是临安侯府的人，她又得宠于靖王。那日宴会上听若葶说她可是出言帮了若葶的，看在这份上，也不是不能抬举她一次。”
“此药有三粒，也不是非你不可。再不济让若葶再塞个人进去。”
陆氏一连串的话根本就没给七巧思考的时间。
七巧此刻脑中乱成了一团，她不知道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听到宋薇澜的名字，她的脑子更乱了。
脑中的声音告诉她，她要站在宋薇澜之上。
“七巧，此药虽有些风险，但只要小心些，定能无事。你若能怀上王爷的子嗣，这王府里，谁还能小瞧了你？”
七巧心中一动，咬了咬牙，说道：“夫人，求您把这药给奴婢吧。奴婢愿意冒险一试。以报夫人和王妃提携之恩。”
陆氏满意，让嬤嬤拿出其中的一粒交给了对方。
七巧看着手中的药，既欣喜但又诧异。
夫人只给了她一颗，剩下的两颗要给谁？不是还有一份留给王妃吗？怎么就只给了自己一颗？
陆氏当没有看懂她眼中的诧异，平静地喝了杯中一口茶。
七巧想到这便心有不甘，若放到平日她绝对不敢询问夫人，可今日不同。这关乎到她的在王府的未来！
“七巧斗胆问夫人，可否将另外两粒也赐给七巧。”
陆氏闻言，立马脸色变得严厉。
但还是放下手中的杯子，问着句，“为什么？”
“七巧想让夫人站在七巧这边。若夫人抬举，七巧定不辱使命。求夫人相信七巧一回，而且二小姐一旦有了子嗣未必不会针对小姐，可七巧就不一样了，七巧会一直是夫人和王妃的人。”
陆氏早就知她小心思多，竟不想还挤兑上了宋薇澜。
罢了，这样倒是更好了。她的葶儿在王府更有利了。
“你说的有一番道理，可若你贪心发作，多服用了此药反而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怎么好？这药本就难得，倒时再陪上你性命……”
七巧知道，夫人还是不信任自己。
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味地对着陆氏磕着头，“求夫人信七巧。”
陆氏淡定地瞧着她的动作，几次之后才说：“罢了。你这孩子倒是执着。既如此，我就信你一回。”
瓷瓶递到七巧手中，陆氏又说道：“七巧，你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该如何做。这药你拿去，但切记要小心谨慎，不可让旁人察觉。你若成功，我定会保你平安。先前所说尽数兑现。”
七巧接过瓷瓶，心中满是感激，连声道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陆氏看着七巧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冷光和淡漠。
她知道，七巧是个贪婪又心气高的女子，只要给她一点希望和甜头，她便会像苍蝇一样毫不犹豫地凑上去。而她，不过是借着七巧的贪婪，让这药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可这是她自己选择入的局，怪不了任何人。黄泉路上要怪就怪自己好了，能为她的葶儿所用也是她的福分。
事已至此，就在这个局中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