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们家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宝贝女儿,不如叫羽菲吧。羽翼渐丰,意义非凡。”劳成译思绪片刻道。
戚氏低垂着头,眼眶不禁红红的。
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抓紧床上的锦被,十指泛白。仿佛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紧紧地攥住了一般。
记得她曾经去过劳成译的书房。
书房里堆满了厚厚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
箐箐,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容貌定是出尘绝美,聪明过人,肯定会得到万般宠爱。
还有知鸢,知书达理,鸢飞鱼跃。等等。
每一个名字都是精挑细选,寄托着所有的期待和祝福。
可是,如今她女儿的名字,却只是一个意义非凡。
这让她不禁想起当年那三个孩子的名字起的都不尽如人意,如今便更不想委屈她的女儿了。
“要不我们再想想……”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欢快的咿呀声。
【哎呀哎呀,我是羽菲,我喜欢叫自己羽菲,亲爱的娘亲。我特别想叫劳羽菲呢……】小家伙使出全身力气,伸出小手咿呀咿呀地喊着。
戚氏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唤了她的名字,见她笑得眉眼弯弯。
不禁勾了勾女儿的小鼻子,无奈道:“看她乐呵呵的样子,那就叫羽菲吧。”
小家伙伸出手,试图抓住她的食指。
五根小手指才勉强能握住她的食指,然后把食指放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
“娘亲不哭,娘亲不怕,我会保护你……”
“我是超、超、超厉害的羽菲!”
小家伙一副炫耀的模样。
“我可以保护家里所有人!”
戚氏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听到奶娃娃天真烂漫的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暖暖的。
“允娘,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劳成译神色带着些愧疚。
“这个月我可能会很忙,朝中事情多。”顿了顿想到自己的外室,怕是最近无心顾及忠勇侯府的事情了。
“你我夫妻一体,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委屈了我们的羽菲啊,真是让人心疼。”
戚氏轻轻抚摸着女儿,眼神带着一丝落寞。
劳成译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劳羽菲,心中不禁有了些对比。
说起来,她和劳箐箐同一天出生,也就是昨天的事情。
不过,劳箐箐出生时全身红通通的,大概是因为没长开,皮肤皱巴巴的,哭声像只小猫。
而劳羽菲呢,白白胖胖的,肌肤如雪,连眉毛和睫毛都又长又浓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点也不怕生,像个观音座下的童女。
劳成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委屈了咱家羽菲,爹爹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说完抱起了婴儿,来回在房间内踱步。
“如此,侯爷便以卢丽山庄作为赔礼,寄予期盼小宝平安顺畅,可好?”不待劳成译回答,继续笑道:“小宝要快快谢谢爹爹喔,卢丽山庄周围还有上百亩地呢。爹爹这次可是大手笔了,全部都便宜你这个小家伙了。”
戚氏话音刚落,劳成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卢丽山庄?周围的土地?那可是他们家最重要的产业之一啊!
他不能轻易地把它送给一个孩子!
得好好想想了,怎样能既表达了歉意,又能保住卢丽山庄的。
何况,卢丽山庄本来是准备送给箐箐的。
劳成译欲言又止,见戚氏显然是想借机把山庄收回来,如此看来得换个礼物给箐箐了。
羽菲惊叹,觉得这个可怜的渣爹虽渣,但这么多年的官场也不是白混的,至少还挺有钱的。
忽然劳成译愣了一下,感觉有一股湿热的气息从手上传来。
瞬间脸色大变,瞪大了眼睛看向怀里抱着的奶娃娃。
只见那小家伙咧着没牙的嘴对他直笑,小手挥舞着,得意洋洋向他示威着什么。
“哎哎哎,尿了尿了。”
一念急忙上前抱过孩子,带去隔间更换尿布。
劳成译面色发黑,强压着一股怒气,又无法和刚出生的婴儿计较。
戚氏偷偷掩着嘴边的笑意,“侯爷快去换身衣裳吧,小心着凉了。”轻声提醒道。
待羽菲出来,劳成译也去了隔间更换衣物。
戚氏不禁轻轻拍了拍羽菲的小屁股,笑道:“顽皮。”
众人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劳成译换好衣裳出来后,略坐了会,便起身离开了。
羽菲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感叹。
“他活该,这么美貌的娘亲都不爱,他活该。”
戚氏则低头轻轻笑了,抱起她,吩咐道:“一念你去看看侯爷去了哪里。”
一念一向老实,遇事机灵,闻言立刻跟了上去。
没过多久,便回来报告:“侯爷去了德善堂。”
德善堂,那是老夫人的居所。
戚氏听后心中不禁一沉。
后面还听说侯爷离开时还带着老夫人的佛珠,是老夫人心情看起来极好,赏给了侯爷的。
戚氏知道德善堂是侯府的禁忌,更是老夫人的逆鳞。
让她不禁想起自己生的三子一女。
长子劳逸瑞虽生来聪慧,但命运弄人。九岁那年为了救自己的未婚妻,落水成了痴儿。如今被关在府中,连屎尿都无法自理。
她心中悲痛,眼里满是沉重。
一念见她面色不好,劝道:“夫人且放宽心,侯爷定是要把这串佛珠留给大少爷的。”
戚氏想起当年去求寻老夫人赠送的佛珠时,老夫人只说这是逸瑞的命。
那时的她跪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求到这串佛珠。
佛珠是护国寺方丈赠送的,它代表着一种深深的祝福和庇护。
这串佛珠据说有1808颗,每一颗都极其珍贵。而护国寺是皇家寺庙,素来得全京敬重,以忠勇侯府的身份,哪里能得到这般贵重的东西。
只因一次奇遇,老方丈只看了老夫人一眼,便说忠勇侯府将来会有泼天的富贵,未来会有大机缘,且子孙后代会是有功德加身的贵人。
于是赠下了这串佛珠。
平日里,老夫人可宝贝着。然而今日,却将它送了出去。
想到以往的种种,戚氏心里难受得紧。
夜里。
一思回来了,她神色苍白,比之前更带着几分恐惧,推开门的手都在颤抖。
“夫人…” 一思进门就啪嗒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白布包裹着的小木雕。
戚氏看到那小木雕后,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小羽菲嘴里吐着泡泡,还不肯睡觉。
“哎呀哎呀,这不是害死大舅舅的巫蛊之术吗?”
戚氏手一颤,差点将木雕掉落在地上。
一时间五味杂陈,将木雕放在一边,心里寻思佛珠和这个小木雕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门外有人守着,夫人请放心。”
一思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恐惧,轻声说道。想到当她发现这东西时,双腿都吓软了。要是被别人发现,这戚家可就要完了。
只因戚家手握重权,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陛下的猜疑。
而且戚家老爷曾是当朝太傅,后来陛下对他有所忌惮,便让他退休回家养老了。
好不容易消除了陛下的戒心,这要是再被挑起,只怕只能用血来证明戚家的清白!
戚家大哥如今已是正三品,因着父辈的余荫,朝中不少人敬重戚家。
这也是忠勇侯想娶戚氏的原因!
戚氏仔细看着木雕,木雕似乎被鲜血浸染过,带着几分森然的气息。上面被刀狠狠地划了几道,显得触目惊心。
且木雕背后刻着当今圣上的生辰八字。
“这字迹……”戚氏紧抿着唇,牙齿紧咬,嘴角都溢出了丝丝血迹。
“这是戚家大老爷的字迹。”一思在戚家长大,自然认得戚大人的字迹。
戚氏泪流满面,坚定地摇头说:“不,这是我的!”
她的身体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既有害怕,也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庆幸。还好她听信了羽菲的话,提前发现了。
戚氏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是她大哥一手带大的。她的字是大哥教的。
然而嫁入忠勇侯府后,劳成译称赞她字写得好,便经常让她教他写字。
更甚于她因为劳成译对娘家的不喜,婚后便与娘家断了联系,断绝了与娘家的关系。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劳成译步步为营,而她是如此之傻,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