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川点点头。
“这个想法不错，建安医院有潜力成为全国第一。”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争吵声。
黄海冲进来。
“苏哥，外面有人闹事。”
“说他家里人在别的医院做了半相合移植，结果失败了。”
“现在要找您算账。”
苏仁站起身往外走，江南川跟在后面。
走廊里站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穿着黑色丧服，手里拿着一张遗照。
“谁是苏仁，你给我滚出来。”
女人的声音很尖锐，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苏仁走到她面前。
“我就是苏仁。”
女人看到苏仁，立刻扑上来要打。
黄海拦住她，但女人还在挣扎。
“你这个骗子，你害死了我老公。”
“什么半相合移植，全是假的，我老公做完手术三天就没了。”
苏仁看了一眼遗照上的人。
“你老公在哪个医院做的手术。”
女人咬着牙开口。
“省医院，周建华给做的。”
这个名字一出，苏仁就明白了。
周建华今天被打脸，回头就搞了这么一出。
找个失败的病例，让家属来闹事，目的是毁掉半相合移植的名声。
“周建华说是按你的方法做的，结果我老公死了。”
“你得赔钱，赔命。”
江南川这时候插话。
“你老公的病历在哪，拿出来看看。”
女人从包里掏出一叠病历，甩在地上。
“看，都在这里，白纸黑字写着半相合移植。”
“周建华说这是苏仁发明的新技术，成功率很高。”
“我们信了他的话，结果人没了。”
苏仁弯腰捡起病历，翻开第一页就发现了问题。
环孢素的用量是每公斤5毫克，这个剂量是他用量的两倍。
甲氨蝶呤的用量也不对，比他的方案多了三倍。
这种剂量组合，患者不死才怪。
“你老公术后第几天出现排异反应的。”
女人愣了一下。
“第二天就开始发烧，第三天就不行了。”
“周建华说是排异太厉害，救不回来。”
苏仁翻到术后记录那一页。
上面写着患者出现急性移植物抗宿主病，也就是GVHD。
这是半相合移植最危险的并发症，但完全可以预防。
只要用药剂量对，发生率不到百分之五。
周建华用的剂量这么大，GVHD的发生率起码百分之八十。
“周建华给你老公用了多少免疫抑制剂。”
“不知道，反正用了很多种药。”
“他说剂量越大越安全。”
苏仁冷笑，剂量越大越安全，这是哪门子的医学理论。
免疫抑制剂用多了，患者的免疫系统彻底崩溃，感染一来就完蛋。
“你老公最后是怎么死的。”
女人抽泣着开口。
“肺部感染，高烧不退，最后呼吸衰竭。”
“周建华说是运气不好，我们不信，他就说是技术问题。”
“说这个半相合移植本来就不成熟，是苏仁在拿患者做实验。”
江南川听到这里，脸色沉了下来。
周建华这是要把锅全甩给苏仁。
自己用错了药，却说是技术不成熟。
“周建华现在在哪。”
女人擦了擦眼泪。
“他说让我来找苏仁要说法，他会帮我讨回公道。”
苏仁把病历递给江南川。
“江院士，您看看这用药方案。”
江南川接过病历，越看脸色越难看。
他在血液病领域干了三十年，一眼就看出周建华犯了多少错误。
免疫抑制剂的剂量大到离谱，抗感染药物却少得可怜。
这种用药方案，别说半相合移植，全相合移植都要出事。
“这是谁开的医嘱。”
女人指着病历上的签名。
“周建华，他是主刀医生。”
江南川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周建华，你给我过来，现在，立刻。”
电话那头传来周建华的声音。
“江院士，我在开会。”
“开什么会，你弄死了患者，还有脸开会。”
“我给你十分钟，不到就别怪我去卫生厅告你。”
电话挂断，江南川转向女人。
“你先别急，等周建华来了，我们当面对质。”
“你老公的死，跟苏医生的技术没关系。”
“是周建华用错了药。”
女人半信半疑。
“可周建华说是按苏仁的方法做的。”
江南川把病历翻开给她看。
“你看这个剂量，苏医生用的是每公斤2。5毫克。”
“周建华用了5毫克，整整多了一倍。”
“这么大的剂量，患者的免疫系统会彻底崩溃。”
“一旦感染，根本救不回来。”
女人看着病历上的数字，开始明白过来。
“您的意思是，我老公是被周建华害死的。”
“可以这么说，他照搬苏医生的技术，但用药剂量完全错了。”
“这叫学艺不精，却把责任推给别人。”
正说着，周建华带着两个助手走进来。
他看到江南川和苏仁都在，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江院士，这么着急找我干什么。”
江南川把病历甩在他脸上。
“看看你的杰作，环孢素用5毫克，甲氨蝶呤用15毫克。”
“你是想治病还是想杀人。”
周建华捡起病历，装作仔细看了看。
“这个剂量是按说明书来的，没有问题。”
“说明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懂不懂个体化用药。”
“苏医生的方案是根据患者的体重、肝肾功能精确计算的。”
“你倒好，直接按说明书最大剂量来，这不是害人是什么。”
“我是按标准流程操作的，出了事也是技术本身的问题。”
“半相合移植本来就不成熟，失败率高很正常。”
这话刚说完，女人冲上去抓住周建华的衣领。
“你这个骗子，我老公是被你害死的。”
“你当时说成功率很高，让我们放心。”
“现在出了事，你就说技术不成熟。”
周建华推开女人。
“我是为了给你们希望，才说成功率高。”
“谁知道你老公身体这么差，撑不住。”
这种推卸责任的话让江南川都听不下去了。
“周建华，你还要脸吗，自己用错了药，还怪患者身体差。”
“你知不知道，苏医生已经成功做了二十五例半相合移植。”
“成功率百分之百，你做一例死一例，还有脸说技术不成熟。”
周建华的脸色变了。
他原本以为可以把这件事闹大，毁掉苏仁的名声。
没想到江南川直接拆穿他的把戏。
“那是苏仁运气好，他选的患者条件都不错。”
“我这个患者本来就病得很重，失败很正常。”
苏仁终于开口了。
“周院长，我问你一个问题。”
“这个患者的肝功能指标是多少。”
周建华翻开病历查看。
“谷丙转氨酶80，谷草转氨酶75。”
“正常值上限是40，你的患者已经超标了一倍。”
“这种情况下，代谢免疫抑制剂的能力只有正常人的一半。”
“你还用5毫克的大剂量，不是要他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