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开颅。
电钻的声音让观察室里的人都紧张起来。
三个钻孔的位置苏仁早就计算好了，误差不能超过一毫米。
神经导航系统实时显示钻头的位置。
第一个孔，右额叶。
第二个孔，右顶叶。
第三个孔，右颞叶。
三个孔形成一个三角形，覆盖了肿瘤的主要扩散区域。
周建华看着监视器。
“三个孔就想覆盖所有肿瘤，做梦吧。”
苏仁没理他，开始插入光纤。
第一根光纤进入后，他按下一个开关。
光纤顶端突然像伞一样展开，八个分支向不同方向延伸。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威廉激动得站起来。
“真的能分叉。”
每个分支都有独立的光路，可以单独控制光照强度。
三根光纤全部就位后，苏仁开始注射包载5-ALA的纳米载体。
注射位置不是随便选的，而是根据肿瘤的血供特点。
胶质瘤有丰富的新生血管，这些血管是药物进入的通道。
苏仁通过神经导航找到了三条主要供血动脉。
注射速度很慢，每分钟只有0。1毫升。
太快了药物会反流，太慢了会在血管里聚集。
半小时后，三毫升药物全部注射完毕。
现在要等待，等药物在肿瘤细胞内聚集。
正常需要六个小时，但苏仁用了个技巧。
他在药物里加了少量组氨酸。
组氨酸在酸性环境下带正电，能加速药物进入细胞。
两个小时后，苏仁拿起一个特殊的检测仪。
这是荧光显微内窥镜，可以实时看到5-ALA的分布。
屏幕上出现了惊人的画面。
肿瘤区域发出明亮的红色荧光，正常脑组织几乎没有荧光。
药物的选择性聚集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罗伯特看着数据。
“肿瘤/正常组织的荧光比值是47：1。”
这个数字意味着药物几乎只在肿瘤细胞内。
林海涛还想找茬。
“聚集了又怎样，光照才是关键，功率大了正常组织也会损伤。”
苏仁开始调节激光器。
波长635纳米，功率密度100毫瓦每平方厘米。
这个功率很保守，一般光动力治疗用150-200。
周建华冷笑。
“这么低的功率，根本杀不死肿瘤。”
苏仁按下激光开关。
红色的激光通过光纤进入大脑。
二十四根分支光纤同时发光，整个右脑都被红光覆盖。
监护仪上的数据开始变化。
颅内压在缓慢下降，这说明肿瘤细胞正在死亡。
脑电图保持稳定，说明正常脑组织没有受损。
但十分钟后，意外发生了。
患者的血压突然飙升，160/100。
心率也在加快，每分钟130次。
“苏医生，患者vitalsigns不稳定。”
周建华立刻说。
“看吧，出事了，这就是乱来的后果。”
林海涛也跟着起哄：“赶紧停止手术，不然人要没了。”
观察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孟长明死死盯着监护仪，手心全是汗。
威廉和罗伯特也皱起眉头，血压这么高确实危险。
但苏仁很冷静，他知道这是什么。
“肿瘤崩解综合征。”
大量肿瘤细胞同时死亡，释放出细胞内容物。
钾离子、尿酸、磷酸盐突然进入血液。
这些物质会导致电解质紊乱，血压升高。
“准备生理盐水500毫升快速输注，呋塞米40毫克静推。”
护士立刻执行医嘱。
“再给碳酸氢钠100毫升，碱化尿液。”
药物推进去，血压开始往下掉，但掉得太快了。
130/85，120/75，110/65，不到两分钟就降到了90/50。
麻醉师的手在抖，这种血压波动能要人命。
“苏医生，要不要用升压药。”
周建华在观察室里笑出了声。
“看吧，乱用药的后果，血压跳水了。”
苏仁根本不理会，他在看脑电图的波形。
α波从8Hz提升到了11Hz，这说明脑细胞的代谢在恢复正常。
肿瘤细胞死亡释放的毒素正在被清除，但速度太慢。
正常情况下肾脏需要48小时才能代谢完，患者撑不了那么久。
“准备血液透析机。”
护士愣了，手术室做透析，这是要疯。
汤建明也觉得不可思议。
“苏医生，手术中做透析会影响凝血功能。”
林海涛马上抓住机会。
“对啊，本来开颅就容易出血，再透析不是找死吗。”
苏仁已经在调整透析机的参数。
血流量设定在每分钟80毫升，比常规低一半。
透析液流量200毫升每分钟，钙离子浓度调高到3。5。
这种参数组合从来没人用过，因为效率太低。
但苏仁不要快，他要彻底排掉特定毒素。
他专门往透析液里混入一种特别的吸附剂，外层包了活性炭的纳米二氧化钛。
这种材料能直接锁定尿酸和磷酸盐，电解质动得极小。
刚上机十分钟，血压稳稳落在105和65。
尿素氮刷到28，肌酐也已经1。5。
但这些数值其实都只是参考。
苏仁接过一个小巧的质谱仪，他自己修过，能动检测血里肿瘤标记物。
屏幕烧出的结果把威廉吓了一跳。
“NSE从180掉到35，GFAP也只有12了。”
两项标记物只有脑瘤才高，这回直线下滑，说明肿瘤细胞大量凋亡。
罗伯特眼都没眨一下，目光死死盯住传来的成像画面。
看到肿瘤区的红光短时间就暗淡下来，其他位置全是干净。
有效果，而且控制力近乎极限。
突然警报器洪亮一嗓子切进来，全场一抖。
心电图同时炸出一串室性早搏，多到一分钟都十多次。
周建华生怕气氛不够紧，刷地蹦起来说。
“出事了，这节心脏怕是撑不住了。”
室早密集成这样，分分钟窜向室颤，心脏一停根本拉不回。
孟长明人也僵住，脸色直降温度，他完全意识到危机来了。
苏仁低头看着监护上的波形报告，波形不正常。
复杂宽QRS，形态乱，T波变了方向，另有异常。
他直接开口：“钾查一下。”
护士点屏核查透析号。
“3。2，还在范围里。”
钾掉会惹麻烦，可数据好好的，问题是不是藏别处？
苏仁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让护士拿来一个特殊的检测试剂。
这是检测游离钙的，不是总钙。
结果出来，游离钙只有0。8，严重偏低。
透析的时候钙被螯合了，虽然总钙正常，但有效的游离钙不够。
“10%葡萄糖酸钙10毫升，缓慢静推。”
钙剂推进去，心律失常立刻减少。
但五分钟后又开始了，而且更频繁。
林海涛得意地说道。
“补钙也没用，心脏已经受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