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得可怕,整个房间落针可闻。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杜昊突然暴一声喝。
周围的看客在一声声惊呼之中四散而逃。
他掏枪的动作很优雅,镀金的柯尔特左轮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我脑袋,枪管上精细雕刻的玫瑰花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我见过很多枪。
抵在我头上的,现在是第二把。
第一个这么做的是赵铁柱。
“给我活捉这个杂种!”他的食指轻轻摩挲着扳机,狞笑着说道:“我要一根根敲碎他的指头,让他这辈子都摸不了牌!”
就在杜昊话出口的瞬间,四个黑衣保镖同时动了。
四人向我同时扑来。
我目光一凝。
最前面那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动作最快,他反手从后腰抽出一把德国索林根战术刀。
后面三人呈扇形散开,其中一个悄悄摸向了腰后的甩棍。
我依然坐在原处没动,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面前的白瓷餐盘。
瓷器的脆响在死寂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我最大的依仗钢牌在进门的时候被他们没收掉了。
但这不意味着我就是那任人宰割的羔羊。
当刀疤脸距离我还有两步远时,我突然抓起餐盘在桌上重重一摔。
餐盘炸开的时候,一块瓷片已经被我捏在手中。
“嗖!“
一道寒光闪过,精准地扎进刀疤脸持刀的手腕。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在雪白的桌布上。
趁着这个空档,我猛地掀翻餐桌,沉重的实木桌面砸向另外三个保镖。
瓷器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杜昊的枪口对准了我的眉心,但他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
我一个侧滚翻越过倾倒的餐桌,顺手在桌上抓起另一块锋利的瓷片。
杜昊的瞳孔骤然收缩,他闻到了我身上淡淡的沉香味,还有——死亡的气息。
“别动。”我的声音很轻,瓷片已经抵住了他的喉结。
我能感觉到他颈部动脉的剧烈跳动,温热的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在他精心打理的鬓角留下一道湿痕。
人总是怕死的。
杜昊也不例外。
“你...你敢...”杜昊的声音在发抖,但他还在强装镇定。
他昂贵的阿玛尼西装因为刚才的混乱已经皱皱巴巴,领带歪斜着,“动我一下,我保证你走不出这个...”
“噗嗤!”
我手中的瓷片毫无预兆地刺入他的大腿。
“啊啊啊!你他妈的!!”
杜昊的惨叫不似人声。
鲜血顺着瓷片汩汩流出。
我被威胁过无数次。
如果威胁有用的话,我恐怕已经死了千万次。
“嘶——”一直在一旁看戏的沈一刀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就痛...”她小声嘀咕着。
我低声在他耳边道:“叫你的手下人立马退下!”
“退下!都他妈退下!”杜昊歇斯底里地吼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的保镖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还想上前,我手腕一翻,瓷片在杜昊的伤口里轻轻一转……
“啊啊啊!滚!都给我滚出去!”杜昊的惨叫回荡在整个大堂,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精心打理的发型早就乱成一团。
“阿宝哥,你真他妈有种!”沈一刀对我竖起了大拇指,眼里竟有佩服的神色。
她不会想到,我竟然胆大包天到真敢对杜三爷的独子动手。
我一边盯着周围的环境,一边郑重道:“沈老板,我有几句话送给你。”
沈一刀来了兴趣,好奇问道:“哦?说说看?”
“第一句,你虽然是带着诚意,不愿意破坏两家关系前来求和,可落在杜昊的眼里,你可就是代表金河示弱了,如果你一味忍让的话,换来的只会是杜昊的得寸进尺。”
“第二句,我李阿宝一人,便抵得上千军万马,我活,金河可活。”
我望着沈一刀,突然没来由露出悲悯的神色望着她,像是看可怜人一般:
“最后一句,我李阿宝今日死,明日就轮到金河。”
沈一刀舌头在棒棒糖上打着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她“咔嚓”一声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堂哥~”她的嗓音依然甜腻,带着撒娇的语气,道:“我突然有些舍不得这个人了呢...”
杜昊的嘴角抽了抽,道:“堂妹,你千万不要被他的言语所蛊惑!我们是一家人!”
沈一刀笑眯着眼,没有理会他,而是一步步朝杜昊走去。
“堂妹!你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他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笑意,“为了个外人...”
“可是……我喜欢他嘛~”沈一刀突然打断道,吐出那半截塑料棒棒,“堂哥,这个人我要了~”
包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杜昊的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像是戴了张面具。
他死死盯着沈一刀天真的表情,不停地咽着唾沫。
“堂哥可否答应我,让我带走这个……”她看了看我,接着道:“玩具?”
“而且…”沈一刀故意有些为难地说:“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堂哥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吧?”
杜昊的脸僵硬到了极点。
的确,现在杜昊除了放我别无选择,除非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
当然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堂妹...”杜昊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咱们可是一家人。老爷子要是知道你今天为了个外人...”
“咔嚓!”
沈一刀突然踩碎了地上的棒棒糖棍,塑料碎裂的声音让杜昊浑身一颤。
她歪着头,粉色的舌尖轻轻舔过唇角:“堂哥,你是在威胁我吗?”
“好...很好。”杜昊脸色变了几下,便皮笑肉不笑地举起双手,将手中的枪丢在地上,“堂妹既然开口了,这个面子我自然要给。”
他的目光转向我,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李兄弟好本事,不但赌术了得…连我堂妹都能说服…”
“聪明人会做出自己的选择。”我面露几分杀意。
但我知道,今天我不能杀杜昊。
否则就是将金河陷入死地。
金河暂时承受不起杜三爷的怒火。
只要杜昊和沈一刀一方没死,事情就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挟持着杜昊一步步往门口退,我们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往后退的同时,杜昊死死盯着我,露出一抹可怕的笑意,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李阿宝,今日这一刀之仇,我杜昊记下了,放心,咱们来日方长,日后我杜某定然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