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寒气浸骨。
覆雪的竹林里,似乎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呼吸声。
此刻。
我们的眼睛死死盯住前方那栋灯火渐熄的竹楼,身体在冰冷的土地上几乎失去知觉。
现在,就等张小玲放出信号。
就在这时,竹楼一层那扇原本映着人影的窗户,“吱呀”一声轻响被推开了小半。一个模糊的影子探出,紧接着,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从那窗口猛地窜出,划破了沉滞的夜色。
我和胡大山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
就是现在!
我们像两张瞬间拉满的弓,从潜伏的枯竹叶堆中弹射而起。
冰冷的身体爆发出积蓄已久的力量,无声地融入密集的竹影之中。
行动开始。
竹楼外围的守卫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注意力或许还停留在刚才飞出的白鸽,或是被寒冷冻得有些迟钝。
第一个背对着我们、正搓手跺脚的守卫,成了第一个目标。
我手中的竹弩稳稳抬起,视线顺着简陋的箭簇锁定那模糊的背影。
指扣扳机,紧绷的竹弦发出细微的嗡鸣,箭矢离弦,破开寒冷的空气。
那守卫身子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向前扑倒,箭矢的尾羽在他颈后轻微颤动。
几乎没有停留,我的身体借助竹干的掩护向侧前方移动。
另一个守卫听到异响,刚转过头,瞳孔里还映照着惊疑。
第二支箭已经到了,精准地没入他的眼眶。
他直挺挺地向后倒下,撞在竹子上,失去了生机。
另一侧,胡大山的身影如同鬼魅。
他没有先用弩,而是借着地形和阴影,悄无声息地贴近第三个巡逻的守卫。
那人才刚觉有异,脖子已被一条粗壮的手臂死死勒住。
寒光一闪,胡大山战靴里藏着的弯刀已然出鞘,刀锋精准地划过守卫的喉管。
鲜血喷涌而出,大部分被那人的衣襟和身前的竹子挡住,很快便归于沉寂。
老胡轻轻将尸体放倒,动作干净利落。
我们如同两道死亡的阴影,利用每一丛竹子、每一处地形凹陷作为掩体,交叉前进,手中的竹弩每一次击发,都必然有一个守卫倒下。
涂抹了麻药的箭矢确保了中箭者即便不是立即毙命,也会迅速失去声息。
外围的警戒被我们一层层悄然剥去。
越靠近竹楼核心区域,灯火越亮,守卫的分布也越发密集。
一个转角处,两名持枪的守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端起了手中的老式步枪,警惕地望向我们这边黑暗的竹林。
胡大山立刻向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停下。
他指了指那两人,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我明白,他是要主动暴露,吸引火力。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藏身的竹丛后跃出,故意踩断一根枯枝。
“谁?!”那两名守卫立刻调转枪口。
“你爷爷我!”胡大山吼了一声,同时手中的猎枪轰然鸣响。
火光一闪,铅弹呈扇形喷射而出,距离不远,那两名持枪守卫顿时惨叫着倒地,身上嵌满了铁砂。
这一声枪响,如同巨石投入死寂的池塘,瞬间打破了所有的伪装和寂静。
“敌袭!!”
“东北边!在东北边!”
更多的叫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从竹楼各处涌来。
“小子!按计划来!”胡大山朝我喊了一嗓子,毫不恋战,转身就朝着我们预设了陷阱的丛林深处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给打空了的猎枪重新装填弹药,动作快得惊人。
七八个闻声冲来的守卫立刻被他吸引,叫骂着追了过去。
很快,林子里就传来了接连的惨叫声和惊呼声。
“有夹子!啊——我的腿!”
“小心绳子!噗通!”
“箭!树上有箭!”
胡大山布下的绊索、捕兽夹和竹弓陷阱接连被触发,追兵猝不及防,瞬间倒下一片,队形大乱。
老胡的身影在林中时隐时现,偶尔回身又是一枪,或者用弩箭点射,精准地收割着陷入混乱的敌人。
他成功地将大部分守卫引离了竹楼核心区域。
趁此机会,我压低身体,利用这片混乱制造出的空档,如同游鱼般快速穿过最后一片开阔地,贴近了竹楼的主建筑。
竹楼底层入口处只剩下两个有些惊慌失措的守卫,他们正探头探脑地望向远处传来声声惨叫的树林,似乎犹豫着是该去支援还是固守。
没有时间犹豫。
我抬起手弩,一箭射倒左边那个。
右边那个惊觉回头,刚举起枪,我已经弃弩拔刀,猛扑到他身前,砍刀自下而上撩起,狠狠劈在他的胸腹之间。他呃了一声,眼珠瞪圆,软软倒下。
竹楼内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有人正从里面冲出来。
我没有犹豫,便闪身躲入门口的死角,背贴着冰冷的竹墙。
里面的人刚冲出大门,还没看清外界情况,我的砍刀已经横着挥出,刀锋砍入肉体,那人哼也没哼就栽倒在地。
不敢停留,我一步跨过门槛,闯入竹楼内部。
里面点着油灯,光线昏暗,但却映照出更多闻声而来的身影。
走廊另一端,两个拿着刀的家丁吼叫着冲过来。
我迎上前去,侧身躲开第一把劈来的刀,同时手中砍刀顺势劈进那人的肩胛骨。不等他惨叫出声,我已经拔出刀,格开第二个家丁的攻击,刀柄重重砸在他的鼻梁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在他踉跄后退时,我补上一刀,结果了他。
更多的喧哗声从楼上和楼后传来。
我喘着气,血液在血管里奔涌,耳朵里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我快速搜索记忆中的地图,判断岩察猜房间的具体方位。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暴怒至极的咆哮:
“究竟是他妈的什么动静!”
是岩察猜。
他咆哮着穿好衣服,手上抓着一把散弹枪,从三楼冲了出来。
“曹尼玛的,你们这群兔崽子反了天了?”
这个时候王管家跑了过去,擦了擦脸上的汗,谨慎道:“岩老板,我们遭遇了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