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那颗象牙骰子,在指间轻轻一转。
骰子六个面的红点像是渗血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满屋子的人。
“没什么意思。”我咧嘴一笑,突然抄起桌上的酒壶,“就是觉得这骰子脏了,给麻子哥洗洗。”
酒液“哗啦”倾倒在骰子上,顺着桌沿滴落。
王麻子脸上的麻子瞬间绷紧,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他那里藏着四把飞刀。
“李兄弟这是做什么?”王麻子狞笑一声。
我没答话,而是突然将骰子往桌角一磕。
“咔嚓”一声脆响,骰子裂成两半,露出里面黑黢黢的铁芯。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这……”
“这骰子不对啊!”
我捏着那半块骰子,声音不紧不慢,“麻子哥,这骰子……是你的?”
此时的老九也顺坡下驴,捡起另外半枚骰子,一脸惊讶道:“麻子,你这事做得有点不地道了啊!感情我和兄弟们在你手里输这么多钱,都是你在搞鬼?!”
王麻子脸上的麻子涨得通红,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道:“操,你他妈是来找事的?!!”
就在这时,我猛然一脚踹翻了桌子,紫檀木桌轰然倒地,露出底部粘着的马蹄形磁铁。
“麻子哥好手艺。”
我鼓掌笑道:
“骰子里灌铅我见过,灌水银我也见过,不过这灌铁芯的还是头一回见。”
我指着那马蹄形的磁铁,“这磁铁机关更是精巧,用脚一碰就能改点数吧?”
王麻子额头的青筋暴起,猛地从后腰抽出两把飞刀,“老子弄死你!”
但阿虎比他更快,一个箭步上前,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掐住了王麻子的手腕。
“咔嚓”一声脆响,王麻子痛呼一声,
飞刀“当啷”落地。阿虎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了起来。
“废他妈什么话!”阿虎转头问我,眼中闪着凶光,“剁哪只手?”
就在这时,大厅四周突然“哗啦啦”站起二十多个壮汉,个个目露凶光,慢慢围了上来。
我余光一扫,发现门口也被堵死了。
“阿虎,放开他。”我沉声道。
在对方的地盘上动手,是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他的把戏已经被我戳穿,现在民心不稳。
我需要做的是趁热打铁!
阿虎不情愿地松开手。
王麻子踉跄着后退几步,揉着发红的手腕,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怎么?怕了?”
我没有接话,而是上下打量着周围。
在场的人大致分为三波。
一波是王麻子的人,一波是老九的人,另外有一波则是左右摇摆立场不定的人。
只要搞定了最后那一拨人,王麻子今日便不成气候。
他晃了晃手中的飞刀,大声喝道:“老子刚才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然就凭你们两?”
他扫了眼阿虎,脸上瞬间浮现出轻蔑的神色。
老九指着地上碎裂的骰子,脸色阴沉地问道:“麻子,你最好解释一下,这骰子的事!”
突然,王麻子咣当一声,将飞刀插在了桌上,冷哼道:“解释?老子手中的飞刀就是解释!”
这一下,周围原本闹哄哄的乞丐,瞬间都默不作声。
显然,他们对王麻子手中的飞刀,是俱之入骨了。
这时我突然我笑一声。
“笑什么?”王麻子跨坐在桌上,把玩着手中冒着寒气的飞刀。
我盯着他手中的飞刀,笑道:“麻子哥不是号称东门堂口有三绝顶吗?赌术见识过了,酒量也领教了,不如咱们比比第三样?”
王麻子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听说麻子哥飞刀绝技名震河州,不如咱们赌一把飞刀?”
大厅里顿时一片哗然。
那些围上来的打手也都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敢和麻子哥赌飞刀?”
“我看他是活腻歪了吧!”
“真是不知死活!”
“怎么赌?”王麻子半眯着眸子问道。
“简单。”我指了指他腰间的七袋,“输了的人,从今退出要门。”
王麻子的笑容瞬间凝固。
老九的眼神顿时一亮!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局。
只要王麻子退出了要门。
那么东门堂口下一届的丐头,就非他陈九斤莫属。
他暗暗给我举了个大拇指。
我视而不见,眼神紧紧地锁死王麻子,静静等待着他的回应。
王麻子慢慢站起身,脸上的麻子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李阿宝,你他妈当老子是傻子?老子是七袋长老,马上要当城东堂口的丐头,你一个四袋的小乞丐,也配跟老子赌这个?”
我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向前一步:“那我再加一条命呢?”
“什么?”王麻子愣住了。
“输了,我死。”我一字一顿地说,“赢了,你退出要门,当着这么多要门兄弟的面发誓,永不入要门。”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的声音。
老九吓得直拽我的袖子:“兄、兄弟,这可使不得......”
王麻子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目光在我和阿虎之间来回扫视。
他突然狞笑起来:“好!好得很!你想死!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腰间别着的五把飞刀。
雪白刀身泛着寒光。
刀柄上缠着的红绸像是一条条吐信的蛇。
“不过......”他阴森森地补充道,“空口无凭,得立个生死状。”
我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咬破手指按了个血印:“早就准备好了。”
王麻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狂笑起来:“有意思!真他妈有意思!”
他也咬破拇指,重重按在纸上。
老九哆哆嗦嗦地接过生死状,“两、两位,要不在院子里比?这里太窄......”
“不必。”我环视四周,“就在这大厅,二十步距离。”
王麻子阴冷的目光扫过大厅,突然指向角落里一个穿着淡紫色旗袍的舞女:“你!过来!”
那舞女浑身一颤,手中的绢帕掉在了地上。
她约莫二十出头,瓜子脸上还带着未卸的妆,此刻却惨白如纸。
“麻、麻子哥......”她声音细如蚊呐,双腿像是生了根,一步也迈不动。
“聋了吗?”王麻子突然暴喝一声,抄起桌上的酒壶砸了过去。
瓷壶在舞女脚边炸开,碎片溅在她裸露的小腿上,划出几道血痕。
舞女惊叫一声,终于踉踉跄跄地走过来。
她的旗袍下摆随着颤抖不停摆动,像风中摇曳的花。
王麻子粗暴地拽过她,将木制靶盘塞进她手里:“举着!站到墙边去!”
“麻子哥......”舞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死死攥着靶盘边缘,“我、我怕......”
“啪!”一记耳光甩在她脸上,顿时浮现出五道红痕。
王麻子揪着她的头发骂道:“贱货!再废话老子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她终于不敢再吭声,哆哆嗦嗦地站到墙边,双腿抖得几乎站不稳。
王麻子想了想,似乎觉得不过瘾,又说道:“靶子太大了,二十步距离,就一枚铜钱,谁先射中铜钱,谁赢,如何?”
我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他从钱袋里摸出一枚铜钱,随手抛向舞女:“叼着!”
铜钱当啷掉在地上。
舞女跪下去捡时,旗袍开衩处露出大腿上青紫的淤痕。
看来这些供他们享乐的女人在王麻子这里,也没少受到打骂欺辱。
“废物!”王麻子正要发作,我上前一步拦住他:“麻子哥,铜钱放头顶就行。”
我弯腰捡起铜钱,轻轻放在舞女发髻上。
她浑身一颤,铜钱差点滑落。
“别怕。”我低声道,“越紧张越容易出事。”
舞女死死闭上眼睛,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睫毛间渗出。
她的呼吸急促得像是要窒息,胸口剧烈起伏着。
“我先来!”王麻子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李阿宝,记住你的赌注!输了,我要亲手割开你的喉咙!”
他后二十步,突然手腕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