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番话说完,目光缓缓扫过大厅。
那些穿着破旧叶子的乞丐们面面相觑,有几个年长的已经皱起眉头。
角落里那几个六袋老者眯着眼睛,似乎在琢磨什么。
我知道,这番话已经成功地唬到了他们。
我笑着道:“年轻的时候在那边混过几年,”说着我重重叹息一声,“害!那边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又冷又穷根本要不到活路,这不,前不久又结了仇家,这才回来投靠九爷,我李宝虽然人穷但志不穷,到死仍是不愿离开要门!还望兄弟们不要嫌弃!”
王麻子脸上的麻子抽动了几下,突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好!好!李兄弟哪里话,天下要门是一家!”
我假装面露感激之色,重重抱拳,“原本还怕老家这边的兄弟不待见,现在有麻子哥这句话,兄弟我胸膛瞬间就敞亮!”
王麻子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我身后的阿虎,又问道:“这位兄弟也是?”
我笑道:“多亏了这位兄弟,我才能从哈北安全回来,现在也是要门的兄弟。”
王麻子端详了一会,便点了点头,亲热地揽住我的肩膀,那股子江湖气扑面而来,“要门中又多了两位艺高人胆大的人才!来来来,不说那些话了,都是自家兄弟,今天必须玩个痛快!”
他朝舞台上一挥手:“都散了都散了!”
那几个跳舞的旗袍女子立刻停下动作,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
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这酒也喝了,玩什么好呢?”王麻子摸着下巴,眼睛滴溜溜地转。
我笑着点头:“听麻子哥的。”
“要不...玩骰子?简单痛快!”
“好!”
很快,一张红木方桌被抬到中央。
王麻子大马金刀地往主位一坐,从怀里掏出个紫檀木骰盅,又取出三颗象牙骰子。
那骰子亮着油亮温润的光泽,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我做庄,没意见吧?”王麻子咧嘴一笑,冲着众人喊道。
“应该的。”我拉了拉老九和阿虎的袖子,示意他们坐到我旁边。
周围也瞬间围拢过来一大群乞丐,都纷纷从兜里掏出一大叠皱巴巴的钞票。
我望着他们那充满渴望与贪婪的眼神,不由得感到奇怪。
人的确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很多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
那就是贱。
有的乞丐每天挨饿受冻的讨食,最终化来的钱,不是流向了赌场,就是流向了大烟馆。
至于下一顿还会不会饿肚子?
不重要。
仿佛能享受到这顷刻间的刺激,就可以使他们倾尽所有。
尤其是像这种底层的小乞丐。
他们一旦习惯了懒,习惯了向别人伸手要钱。
就很难转行再去干其它的了。
这些人跟赌徒有很多共通点。
赌徒一旦经历过一掷千金的快感过后,就很难再转过头去面对现实。
更别说一个月拿着几千块的工资过活。
这些钱不够这些人在赌桌上挥霍两把的。
赌局开始。
周围的乞丐纷纷下注。
“大!”
“小!”
“大大大!”
“小小小!”
院落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有三件事能将男人聚集在一起,并且全神贯注。
一是赌博。
二是喝酒。
三是看女人。
游戏开始。
开局几把很正常。
王麻子摇骰的手法很老道,骰子在盅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假装随意地押了几把,暗中却在仔细聆听骰子落点的声音。
这是苏九娘早就教给我的本事——听骰。
“买定离手!”王麻子把骰盅往桌上一扣。
我放了一百块在“大”上。
老九见状,立刻跟了一千。
骰盅揭开——四六六,十六点大。
“哈哈,开门红!”老九乐得直搓手。
一般来说,玩骰子押大小,庄家都不会输得太惨。
因为总会有赔有赢。
赢别人的钱,赔你的钱。
要是来上一把通吃,或者豹子,那就是盆满钵满了。
除非你手气臭到了一定程度。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遇上闲家一边倒的押注。
接下来几把,我押哪儿老九就跟哪儿,而且都是十倍的下注。
因为我会听骰,所以几乎不可能会输。
当然我也偶尔会放水几把,总的来说赢多输少。
阿虎跟着我押的不大,几百几百的下注,到头来也赢了几千块。
半个小时过去。
王麻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了,额头开始冒汗。
我注意到他的腿在桌子底下不安地动着。
“再来!”王麻子咬着牙,使劲摇晃骰盅,然后重重扣在桌上。
这把我又押“大”。老九毫不犹豫地跟了一万。
王麻子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的手在桌下似乎摸到了什么。
骰盅揭开——三三二,八点小。
“哎呀!”老九懊恼地拍了下大腿。
我眯起眼睛。
刚才听骰的声音,明明是四五六的走势,怎么变成了二三三?余光扫过桌面,发现王麻子的右脚正抵在桌腿的某个位置。
下一把,我假装犹豫,最后押了“小”。
老九照例跟了一万。
王麻子的脚又动了动。
骰盅揭开——六六六,豹子通杀!
“这...”老九傻眼了。
他不停地望向我,示意我是不是有问题。
我冷笑一声。
这下可以确定了——桌子底下有机关。
王麻子每次用脚碰的那个位置,肯定藏着磁铁。
那些象牙骰子里,八成掺了铁屑。
我按住不动,面无表情地静静盯着他。
压中豹子的赔率是1赔24.
所以王麻子这一把直接回满了血不说,还倒赢了一大笔。
这一次他抓起骰盅,这次摇得格外用力,骰子在盅内发出急促的碰撞声。
我注意到他的右脚还是像刚才一样,悄悄地抵在了桌下。
“买定离手!”他扣住了骰盅,大喊道。
我假装犹豫,最后押了“小”。
老九毫不犹豫地跟了五千。
这下连那几个六袋老者都坐不住了,纷纷围过来观战。
王麻子的手在桌下似乎摸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
就在他准备开盅时,我突然伸手按住骰盅:
“麻子哥,这把我想换个玩法。”
王麻子眼角抽搐了两下,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他皮笑肉不笑地问:“哦?你想怎么换?”
我笑着说,“不如让我来开?”
王麻子的表情瞬间凝固。
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怎么?”王麻子眯起眼睛,“信不过我?”
我摇摇头一脸的冤枉:“哪能啊。就是手痒,想试试开盅的感觉。”
王麻子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大笑:“好!李兄弟想开就开!”
说着松开了骰盅。
我慢慢掀开骰盅——三三三,豹子通杀!
“这...”老九傻眼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桌上的骰子。
“又是豹子?”
“连续两把豹子?”
我冷笑一声,拿起一颗骰子在手里掂了掂:“麻子哥,这骰子挺特别啊。”
王麻子的脸色变了:“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