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用管……他……”萧灵远在一旁差点笑出眼泪,“让他什么都吃!”
颜霏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朋友啊!转而眼巴巴地看向长亭,“那个……有什么办法可以赎罪吗?”毕竟他还是大夏的五皇子,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估计也会有大麻烦。
“不然?”长亭看向萧灵远,“公子明天带着燕姑娘去探望一下殿下?”
“不能去!”萧灵远一边笑一边摆手,“会死人的!”笑完看向颜霏,“不过夏侯璟那家伙好像挺喜欢你的,你去应该没事!”
“真的?”
“嗯,真的。”
“哦。”
颜霏转回身子,可这么一来,几人都没有吃下去的心思了,草草的结束之后,颜霏便回了房间休息。
留下守夜的长亭不无担心地问萧灵远,“公子与殿下从小到大的交情都卧床半月有余,燕姑娘......可以吗?”
萧灵远将她揽到怀里,从背后用下巴轻轻摩擦着长亭的秀发,脸上笑着,眼底却满是凝重,“我倒希望他能像排斥我们一样排斥燕飞,可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如果燕飞没事,那咱的昇王殿下,以后就有了让人一击毙命的软肋,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
长亭心中了然,却也无可奈何,心思百转间,倒是想到另外一件事。
“对了公子,屠老大死后,十二坊在府中的势力也被清除的差不多了,这之后,必定会有新的势力渗入,萧府的平衡局面被打破,公子可想好,怎么向三小姐那边交代?”
“交代什么啊?!”
萧灵远看起来有些疲惫,“我在三姐心中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只会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看不顺眼几个家奴,打死丢出去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至于什么平衡不平衡,什么十二坊新势力,我怎么会知道?这也不是我该知道的事儿啊!”
“那就不管了?”
“不管了!”
萧灵远半眯着眼睛假寐道,“有什么问题三姐自会去解决的,你就当好本公子的解语花就成,别的也不用管,操心的事情多了,会老的快。”
“嗯。”
长亭柔柔地应了一声,轻轻换了个让萧灵远靠着更舒服的姿势,听着身后的呼吸声轻轻浅浅,平稳而温和,竟已是睡着了。
长亭轻叹了一口气,右手抚上脸颊,说者无心,听者留意,公子身边从不缺美人,茉雪桃花柳烟儿,再加上一个不知来自何处的燕飞,自己本就比公子年长,终有那么一天,公子会嫌弃自己容颜不再的。
默默地出了半天神,方轻轻站起身,动作轻柔地让萧灵远平躺于白玉榻上,盖好素色锦被,将室内烛火吹熄,只留下夜间起夜的一两盏,却也不回外间的紫檀软榻上,光着脚走至萧灵远床前,双臂环膝坐下。借着灯光,看着萧灵远熟睡后越发显得人畜无害的一张脸,默默注视良久。
昏黄的烛光下,模糊了略带攻击性的俊美容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阴影,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颤动,墨色发丝散在脸颊旁,越发衬得肌肤细致如白瓷,优美如花瓣般的薄唇轻抿。
长亭伸出手,轻轻地,想抚平他皱起的好看眉头,在梦里,就不要忧虑了好不好?
虽然说着怕死,但萧灵远依旧陪着颜霏上了马车。
由于夏侯璟最得宫里那位太皇太后的喜欢,所以此事又不能张扬,若不然即使夏侯璟无事,颜霏的小命也保不住。不过还好,夏侯璟十七岁那年就被赐了府邸,他又深知宫中那几位的脾气秉性,找个借口几日不进宫,应该也不会有人起疑。
“就咱们两个去吗?”
颜霏坐到茉雪对面,怀中抱着一个木盒,盒中是萧灵远从库房找出来的千年人参,百年灵芝什么的,林林总总装了一大盒子。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去。”茉雪一脸同情地看着她,“公子说,只让我陪你到王府门口。”
昇王府位于城西北处,与萧府隔了两条街道,紧邻皇城,布局院落都要次于萧府的奢华大气,不过胜在精致清幽,假山林石处处皆是心思。
时值正午,昇王府却大门紧闭,门前少有行人。
车帘绣着幽兰出谷的华贵马车悠悠地在昇王府前停下,茉雪替颜霏打起帘子,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昇王府大门,“我就在外面等你,你快去快回!”
“有这么可怕吗?”
颜霏懵逼地下了马车,去叩了门环,过了半晌,里面方有人从门洞里往外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就扬声道,“我家主人说了,今日不见客!”
“我是萧府七公子身边的婢女,公子有话要我带给殿下!”
“甭管是谁,殿下说了不见客,就是不见客,难不成你家主子的官儿还能大的过我家殿下?!”
里面的门房丝毫不示弱。
颜霏被噎的一滞,脾气也上来了,扯着嗓子在门外吼道,“你少跟我废话!告诉你家主子,我是代表萧公子来的,看他让不让我进去?!”
“殿下说了,其他人都好商量,只有一个叫萧灵远的,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进来!”
“噗嗤!”
马车上的茉雪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哪来的愣头青。
“不过.....”里面那人隔着门洞仔细打量了下颜霏,突然问道,“姑娘可是姓燕?”
“是啊!”颜霏黑着脸应道,“姓燕就能进了吗?”
“还真是!”里头那人立刻一脸开心地打开门,“殿下说了,若是燕姑娘来了,可以放进来。”
颜霏一愣,回头看了一眼茉雪,后者躲在车里给了自己一个保重的眼神,又麻利地缩了回去,没办法,只得抬脚走进大门。
沿着府内的主干道走了一箭之地,遇到高大的一溜儿院落,掩映在山石绿树之间,领路的那门房停了下来,回头对颜霏道:“姑娘请在此稍等片刻,奴才没资格带姑娘进内院,还是先让奴才进去禀告一声吧!”
“嗯。”
颜霏点点头,那人便离开了,不多时,从一条石子小径上走过来一个身穿王府侍卫服装的男子,面容十分清秀。
“可是燕姑娘?”
他见到颜霏出声问道。
“是我!”
“属下是殿下身边亲卫,晋安。殿下有些不适,正在房中静养,特吩咐属下来引姑娘过去。”晋安朝颜霏行了一礼,态度恭敬。
“那多谢了!”
晋安并不是多话的人,说是引路便只是引路,连半句废话都不曾有,倒是为了照顾颜霏,有意无意地放慢了步子。
颜霏抱着那个木盒跟在晋安身后,总觉得这个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想来想去忍不住出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晋安笑笑,“姑娘说笑了,今次是属下初次见姑娘。”
“哦。”
颜霏应了一声,还是觉得他的背影似曾相识。
其实认真说起来,二人的确不是初次见面,早在双王城时,已经有过一次擦肩而过的缘分,只是那时,不是交朋友的好时机。
昇王府的下人好像不多,跟着晋安走了一路,也不过只见到几个清扫庭院的家奴,婢女什么的倒是没见到。
“你们府中没丫鬟吗?”
颜霏有些好奇。
“回姑娘的话,这边虽是殿下的府邸,不过一年之中居住宫里的时间要多一些,所以就没有添置婢女下人。姑娘路上所见的几位,还是府邸最初落成时,殿下在集市上买回来的几个被虐待奴隶。”
“那你家殿下的贴身事宜是谁在管?”
“回姑娘的话,是属下。”
晋安回答完,在一所植了梅树的小院前停下。深秋时节的梅树,叶子已经凋零大半,显得枝桠光秃秃的,为院中平摊几分瑟缩,地上满是落叶。
“这些叶子怎么没人打扫?”
“回姑娘的话,自殿下身体不适后,这所院子便禁止下人进入了。”
晋安好脾气地回答道,他原本还好奇为什么萧灵远明明知道自家殿下的禁忌,殿下还会在萧府吃些不能吃的东西,今天见到颜霏,他算是全明白了。
颜霏虽然未认出他,他却是认出了颜霏的。
“那我能进吗?”
颜霏站在院门前,试探地看了一眼院内,问一旁的晋安。
晋安点点头,“姑娘自然与其他下人不同,只是属下要叮嘱姑娘几句,在外厅与殿下说说话就好,千万不要进殿下房间,切记!”
“哦。”
颜霏懵懵地点点头,从晋安手中将盒子抱回来,深吸了口气,走进院子。
院子里很静,连声咳嗽都听不到,地上久未打扫的落叶已经风干了大半,踩上去咔嚓咔嚓响,只是这声音在颜霏耳中并不显得悦耳,每走一步都让人提心吊胆的。
外厅与内室只用一个紫檀架子的大理石插屏做格挡,屏上绘有几株老梅。墙上悬着几幅字画,颜霏对大夏诗词不是很通,只潦草地看了两眼,倒是几上摆放的一把青铜剑引起了她的兴趣。
“别乱动!”
颜霏刚想伸手摸一下,晋安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
“这把剑的戾气太重,出鞘便要伤人的。”
晋安在她身后解释道。
颜霏缩回手,讪讪地笑了两声,“我就是觉着挺好看的!”说完将怀中的补药盒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看了一眼被屏风挡住的内室,压低声音问,“你家殿下呢?”
晋安也看了一眼,“可能是睡着了,姑娘若着急,有什么话告诉属下,由属下传达也是一样的。”
“没事没事!”颜霏摆摆手,“道歉这种事哪有让人转达的呢?!”
“那烦请姑娘在此稍等片刻,属下在小厨房里熬了药,现在刚好到火候了,恕属下失陪片刻。”
晋安抱拳道。
“你去吧!”
颜霏自来熟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从青瓷果盘里拿了个橘子开始剥。晋安眼角跳了一下,仍然不放心地再次叮嘱道,“姑娘请务必记得,不要进屏风后的房间!”
“知道了,我不会进去的!”
颜霏将一瓣果肉放进嘴里,剩下的递到晋安面前,“你要不要吃?”
“多谢姑娘,属下不用了。”
晋安礼貌地后退了两步,离开。
等把果盘里的水果消灭了大半,晋安还是没有回来,屏风后的房间依旧安安静静的。颜霏无聊地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走动走动,刚站起来,就见一只白色鸽子,从厅外扑扇了几下翅膀落进了屏风后的房间。
颜霏伸懒腰的动作僵在原地,听着屏风后那只鸽子令人胆战心惊的“咕咕”声,心底顿时涌起万千思绪。
这怎么办?不是说他睡着了吗?这鸽子会不会把他吵醒?万一吵醒了呢?晋安还没回来自己要怎么办?萧灵远说他一犯病脑子就不正常,那他会不会愤而杀鸽再杀自己?他是大夏的五皇子,自己现在只是个丫鬟,论势力一点儿胜算都没有啊!
那打起来了呢?他看起来武功不错,沙漠的时候被砍成豆腐渣了都能活下来,自己有胜算吗?好像胜算不大。
等下!
自己打不过他应该能打过那只鸽子吧?
颜霏眼睛一亮,不是说他睡着了吗?那自己悄悄进去一招之内制服那只鸽子,然后再退出来,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反正晋安也不在。
说做就做。
颜霏放下伸懒腰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耳朵贴在屏风处大致辨别了一下那只“咕咕”叫着的鸽子方位,然后,蹑手蹑脚地绕过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