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
“你怎么了？”
郑代天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快步冲到了姜虎身边，将后者稳稳扶住。
“外公？！”
赵晴儿惊呼一声，赶紧也冲向了姜虎。
萧凌天则是一边去扶姜虎，一边皱着眉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我没事，我只是感觉有些气血上涌，没憋住，便吐了出来。”
“谁想……吐得居然是血。”
姜虎脸色苍白，浑身颤抖，靠在郑代天的怀里，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太子！”
郑代天怒了。
他身为医者，最重视的就是医者父母心，最忌讳的就是身为医者而不审慎用药。
而萧凌天，固然权势滔天，有通天手段，但在郑代天看来，在行医方面是一窍不通的。
而就是这么一个在行医方面一窍不通的人，却给他人写下了药方，甚至还熬好了药给他人服下！
这人在喝完药之后居然吐出了黑血，足以见得，这药方简直狗屁不通！
最令郑代天心头愤怒的是。
此人还是他的外公，他……他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他完全不在乎自己外公的死活吗？
“医者，要医者仁心，审慎用药，我每开药，都用自身试药，待反复确认药效无错时，才敢给病人用药。”
“而你，对医道一窍不通，却敢给你外公开药。”
“你这是害人！”
“你这是草菅人命！”
“……”
“吐血就是要死人了，就是我害人了？”
“你这一身医术到底是跟谁学的？”
萧凌天则是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反驳了郑代天一句之后便蹲下身子，用指头捻起一抹黑血放在了鼻子之前。
轻轻嗅了嗅。
“这就难怪了……”萧凌天双眼一亮，喃喃自语道。
“难怪什么？”
赵晴儿对萧凌天会治病行医当然是从未怀疑，只是好奇姜虎吐血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血又不是药材，你闻个什么劲？少装神弄鬼，赶紧带着你外公跟我走。”
“这里药材不全，去我的庵庐，你外公或许还有救。”
说完，郑代天神情急切，便要矮下身子背走姜虎。
“慢着。”
萧凌天却阻止了郑代天。
在郑代天吹胡子瞪眼，正要不顾身份出声喝骂萧凌天的时候，萧凌天对着姜虎柔声问道。
“外公，吐完血，现在感觉如何了？”
“是否有一种胸口一直压着的大石被搬开的感觉？”
“四肢百骸也热乎起来了？”
被萧凌天这么一提醒，姜虎也不再关注吐血，而是感受起了自身的状态。
他试着喘了几口气，活动了一番四肢。
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了，满脸惊喜地呼喊道。
“诶？”
“果然如你所说，我这胸闷三年了怎么突然就没了感觉？”
“而且，不管白日还是夜晚，我这四肢都是冰凉如铁，怎么今日喝完这碗药之后，四肢都热起来了？”
“不仅都热起来了，还有劲了。”
“这……”
“难道都是因为这副药？”
“怎么会？升麻和陈皮相克，如何能出现在一副药中？”
郑代天满脸不可置信。
“你如此感觉，难保不是回光返照，这才更说明你身体情况的糟糕，快！”
“跟我回庵庐！”
“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完，郑代天就要强行背起姜虎离开。
“慢着！”
萧凌天脸上露出了不虞的神色，一把抓住了郑代天的手腕，冷冷道。
“本宫敬你行医一生，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你本身也是品格端直之人，才不和你计较。”
“但你一而再再而三质疑本宫，你以为本宫没脾气吗？”
还不等郑代天回话，萧凌天接着说道。
“你活了这么多年，天下人都称你为第一神医，你便以为你开的药是真理，你治不了得病，无人能治？”
“超出你认知的，都是错的？”
“你没见过的，都是不存在的？”
“你说回光返照？”
萧凌天语气冷冽，“你是医者，是不是回光返照，你为我外公把脉便能得知。”
“何须废话？”
“……”
郑代天身体一僵，随后深深看了萧凌天一眼，决定还是依照萧凌天所说。
先给姜虎把脉。
他轻轻将手搭在了姜虎的手腕处，神色平静，细细感受。
片刻之后。
郑代天脸色变了。
“脉搏……脉搏平稳有力，与之前相比亦是天壤之别，秽气去了三成。”
“原来，刚才吐出的黑血，便是体内的秽物？”
“这……”
“单靠闻便能闻出来，这是什么原理？”
“原理？”
萧凌天望着郑代天失望摇头。
“这哪里是什么原理？行医最基本的就是要望、闻、问、切，你连闻都不会，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如何行医的。”
“望、闻、问、切？”
郑代天愣住了。
他的脑海中忽然回忆起来，似乎在许多年前，自己也在哪里听说过这四个字。
如今又在这年轻的不像话的人口中再次听到。
可这么多年了，这四个字他只是知道而已，根本理解不了，这望闻问切，到底是何意啊？
望着郑代天惊讶的神情，加上这所谓的天下第一神医的成色。
萧凌天无语地发现，这个世界的医术水平，还真是一言难尽……
连最基本的望、闻、问、切都没有被人总结成完整的理论。
难怪自己外公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脾虚气陷也能治了三年都不见好，还更严重了。
真是……
“我想起来了！”
忽然，郑代天满脸震惊地望着萧凌天，失声道。
“这望、闻、问、切四个字还是两年前我老师在去世前提到过，他是从剑山一位真人的口中听说的。”
“那位真人在医术一道才是真正的大师，在他面前，我和师傅都不敢称精通医术。”
“只是可惜。”
“师父说他资质愚钝，未能拜在那位大师门下，我就更愚钝了……”
“太子殿下，您……您和那位真人是什么关系？”
萧凌天面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的老师还和郑代天的老师有如此渊源？
更没想到，师父居然拿自己提出的望闻问切到处显摆。
不过……
师父说这师徒资质愚钝也没错，头发都花白了，医术一道还在故步自封，吃老本。
的确是愚钝。
“你说的那位真人是不是叫紫 阳真人？须发皆白，身躯枯瘦，最重要的……还好 色？”
“呃，正是！”
郑代天点头，只是神色有些尴尬。
“哦，那是我老师。”
“老师？！”
郑代天一愣，随即朝着萧凌天纳头便拜。
“不肖弟子郑代天，拜见师叔！”
一旁，姜虎傻了。
他感觉怎么辈分忽然有些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