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周夫子话还未说完，便生生的被掐断在了喉咙里，他瞪大了双目，望着宣纸之上的那首词，如同见了鬼一般！
“这真是太子写的？”
“自嘲？”
“还能是谁？”
秦夫子深深呼出一口气，摇头惭愧一笑。
“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
“呵呵……”
“看似是太子在自嘲，但一个醉舞经阁半卷书的人，怎能写出如此的词来？”
“至少……老夫写不出来。”
“所以。”
秦夫子挺直的脊梁缓缓弯了下来，满脸都是颓然。
“这坐井说天阔的，是你，是他，也是老夫！”
“惭愧啊！”
“我等的确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当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太子大才，老夫……不及也！”
秦夫子摇了摇头，心灰意冷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目瞪口呆的萧傲天拱了拱手。
“文王。”
“恕老夫直言，太子在诗词一道的造诣，早已远超于老夫，仅凭这一首《自嘲》，他便是这大宋实至名归的第一文圣！”
“王爷请我等来刁难太子，当真是……不自量力！”
“哎！”
“这样的人，老夫结交还来不及，经此一事，此生怕是无望再坐而论道了。”
“未能帮到王爷，老夫惭愧。”
“告辞！”
说罢，秦关转身便离开了船舱，乘一叶小舟，头也不回地朝岸上而去。
“这首词，这种质量！”
“不可能！”
周夫子咬着牙，红着双目，握着宣纸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起自己之前对太子说的那些话，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这首词绝不可能是太子写的！”
“他没有这个造诣！”
“王爷，这一定是太子找人帮他写的，一定……”
“找人帮他代笔？”
萧傲天面如死灰，冷笑一声。
“周夫子，这大宋，可有人比秦夫子在诗文一道的造诣还高？”
“秦夫子都写不出来，萧凌天找何人代笔？”
“再者说，若是周夫子能写出这般词，多少银子，周夫子愿意卖？”
“不卖！”
周夫子赶紧摇头。
“此等词，老夫绝不会卖！”
“是了！”
萧傲天颓然一笑。
“所以，这首词，必然是萧凌天自己所作。”
“真没想到啊！”
“他萧凌天在诗文一道上居然也有此造诣，不声不响，扮猪吃虎。”
“倒是我小看他了！”
“为难不成……”
萧傲天面色难看，自嘲一笑，“白白给他人又做了嫁衣。”
“这一首词流传出去，再加上秦夫子说的那番话，不难料想，萧凌天又是民心所向，百姓崇拜啊！”
“这……”
周夫子脸色也不好看，他也担心随之流传出去的，还有自己如同小丑一般的为难。
那他这积攒了半辈子的名声，可就臭了。
“应当不会吧？”
“此事只有我等几人知道，定然是流传不出去的吧？”
“呵……”
萧傲天摇了摇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你且看着吧！”
说罢，萧傲天直接朝着船头吼了一声，怏怏地喝起了闷酒。
“靠岸，不玩了，也不吃了，没意思！”
周夫子和张夫子的脸色也不好看，一言不发，也端起了面前的酒盅一杯一杯喝了起来。
船舱内，剩下的几位姑娘面面相觑，尽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讶和羡慕。
惊讶的是太子殿下居然在诗词一道有如此高的造诣，甚至连秦夫子都甘拜下风。
而且，太子居然还如此低调，从不示人！
这岂不是衣锦夜行？
恐怕真如太子所说，他是真的认为在此等乱世，诗词救不了百姓和国家，只有武力和经商，才能让天下人过上好日子。
所以，他即便精于此道，也很少展露。
而羡慕……
则是对绿竹了。
若是他们也对太子相信一些，坚定一些，敢为他站出来说话。
恐怕此时，他们也能跟着太子离开。
飞上枝头当凤凰！
但一切都没有如果。
……
萧凌天和绿竹先上了岸，岸边则是一群围成一圈的百姓。
见到萧凌天居然提前离开。
百姓们便好奇问道。
“太子殿下，今日与诸位夫子游湖，怎么您提前离开了？”
应对百姓们的问题。
萧凌天则是淡淡一笑。
“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本宫不喜欢那些个场面和氛围，自然就离开了。”
说完，萧凌天便带着绿竹上了马车，直奔太子府而去。
身后。
人群中响起了沸沸扬扬的讨论声。
“怎么回事，那可是秦夫子他们啊，怎么太子却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呢？”
“难道秦夫子得罪了太子？”
“呵……”
有人便在人群中带起了节奏。
“这还用猜测吗？”
“定然是太子对于诗词一道一窍不通，被秦夫子几人一顿教育，太子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听不进去。”
“当然就愤然离席了。”
“还道不同不相为谋？”
“依我看，太子就是个莽夫，就是个只会经商的浑身铜臭之人！”
“庸俗！”
“你们没见，太子是一个人上船的，下船的时候却戴上了那么一位姿容动人的姑娘？”
“呵，原以为太子是什么名士呢，原来是这种人，真是令人失望！”
“放屁，你胡说！”
“太子为国为民，那七成价格的粮食，你敢说你一粒都没吃？”
“吃了又怎么样？太子还是庸俗之人！”
“……”
就在众人各执一词，正在争论间。
又一艘乌蓬小船靠岸了，众人尽皆将目光投向了小船，想要看看船上究竟是何人。
“秦夫子？”
待看到来人之后，百姓们尽皆惊呼出声。
“秦夫子，您怎么也下船了？”
“可是太子殿下对诗词一道一窍不通，还态度不好，让您无了泛舟的兴致？”
秦夫子本欲离开，一听人群中的声音，顿时停下了脚步。
摇摇头。
“一窍不通？”
“太子殿下一首《自嘲》，技惊四座，凭此首词足以位列大宋百首诗词集录前十！”
“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
“太子殿下大才！”
“老夫惭愧，我不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