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艰难的复合之路
盗龙2025-06-28 12:003,256

  拉萨医院的消毒水味渐渐被窗外的藏香取代,许棠将最后一支红景天口服液塞进顾沉舟的行李包。他靠在床头看她收拾,石膏固定的左臂上缠着新换的绷带,紫藤花袖扣被小心别在病号服口袋,像枚等待归航的锚。

  "这个是抗高原反应的," 她递过药盒,指尖擦过他手背的输液针孔,"到沪市后每天吃一粒。"

  顾沉舟接过药盒,视线落在她腕间的银镯上。自墨脱回来后,她再没摘下过,缠枝莲纹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却也像道无形的界线,隔开两人交握的手。"棠棠," 他声音发哑,"回沪市后,你......"

  "我住外婆家。" 许棠打断他,将折叠好的月白色围巾放进包里,"木匠铺还没收拾好。"

  飞机降落在浦东机场时,梅雨季的湿闷扑面而来。顾沉舟看着窗外熟悉的梧桐树冠,许棠戴着羊绒帽低头看手机,屏幕光映着她紧抿的嘴唇 —— 那是他送的生日礼物,帽檐内侧绣着极小的 "沉" 字,此刻却被她翻了过来。

  "顾总,车在楼下。" 陆屿撑着伞跑来,目光扫过两人之间的空隙,"许设计师,您的工作室......"

  "暂时不去。" 许棠钻进车里,银镯撞在车门把手上发出清响。顾沉舟看着她刻意拉开的距离,想起在拉萨医院,她为他擦汗时指尖的颤抖,那不是厌恶,而是混杂着心疼与恐惧的挣扎。

  老弄堂的紫藤花架在雨中摇晃,许外婆系着蓝布围裙站在门口,竹篮里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沉舟瘦了," 她摸着他打着石膏的手臂,突然红了眼眶,"当年你父亲......"

  "外婆," 许棠扶住老人,"先让他歇着。" 她将顾沉舟安顿在东厢房,老式座钟的滴答声里,他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修好的紫藤花书签,背面刻着 "棠颂" 二字,是他在墨脱昏迷时,她用烧红的药勺烫刻的。

  深夜的雨敲打着木窗,许棠坐在晾台边缘,看着东厢房的灯亮了又灭。手机里跳出沈砚之弟子的信息:"威尼斯双年展催稿了,' 锚定 ' 系列......" 她关掉对话框,摸出藏在口袋里的铂金戒指 —— 内侧刻着 "1998.10.24",那是顾沉舟在英国刻的,如今戒指内侧多了道细微的裂痕,像极了她此刻的心。

  顾沉舟的呼吸声透过墙壁传来,均匀而安稳。许棠想起墨脱江水中,他濒死时仍紧握着她的手,指甲嵌进她掌心的月牙痕至今未消。可当她白天看见新闻里林氏集团破产的画面时,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 —— 那些关于父亲跳楼的记忆,像附骨之疽,在她以为原谅时突然复发。

  "睡不着?" 顾沉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石膏手臂上挂着她的月白色围巾。许棠慌忙擦去眼泪,却被他看见指尖的颤抖。"打雷了," 他指着窗外的闪电,"小时候你最怕这个。"

  许棠猛地回头,看见他腕间新换的紫藤花袖扣。七年前的雷雨天,她躲在木匠铺的工作台下,是他抱着吉他唱跑调的民谣,袖扣轻叩木板发出节奏。"你怎么知道......"

  "许伯父告诉我的。" 顾沉舟走到她身边,保持着一臂距离,"他说你六岁时被雷声吓到,把他的袖扣藏在枕头下当护身符。"

  雨突然变大,许棠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顾沉舟想伸手抱她,却在中途停住,只是将围巾轻轻搭在她肩上。雪松味混着雨水的潮湿,让她想起瑞士设计室的深夜,他总在她加班时送来热可可,却从不敢靠得太近。

  "沉舟," 她突然开口,声音被雷声吞没,"我有时候还会梦见......"

  "我知道。" 他打断她,声音温柔得像雨丝,"陆屿帮我找了创伤治疗师,如果你愿意......"

  "我不需要!" 许棠猛地站起来,银镯撞在晾台栏杆上,"我只是...... 只是需要时间。" 她冲进房间,关门前看见顾沉舟站在雨里,石膏手臂上的围巾被风吹起,像面投降的白旗。

  接下来的日子变成小心翼翼的拉锯。顾沉舟每天清晨去木匠铺修复被雨水浸泡的工具,许棠则躲在老弄堂画设计稿,两人隔着三条街,却像隔着整个雅鲁藏布江。

  "许设计师,顾总在铺子里发现这个。" 陆屿送来个漆盒,里面是她十二岁时画的紫藤花设计稿,边角被顾沉舟用紫檀木屑修补过,还镶了圈月光石。许棠摸着那些细小的石粒,想起他在瑞士匿名寄来的珐琅颜料,每管都贴着她惯用的编号。

  梅雨季的最后一个周末,许棠路过木匠铺,看见顾沉舟跪在地上打磨地板。他后背的伤口在衬衫下若隐若现,石膏手臂笨拙地握着砂纸,每一次往复都牵扯到旧伤。阳光透过新换的窗玻璃,照在他腕间的袖扣上,紫藤花图案与地板上的木纹重叠,像极了她设计稿上的锚定图案。

  "需要帮忙吗?" 话一出口,许棠就后悔了。顾沉舟猛地回头,眼中的惊喜像突然点亮的酥油灯,却又在瞬间收敛,怕惊飞了什么。"我......" 他想站起来,却因跪得太久而踉跄。

  许棠下意识地扶住他,触到他手臂上未愈合的咬痕。两人都僵住了,空气中弥漫着木屑与雪松的混合气息。顾沉舟的呼吸变得急促,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像根拉满的弓,却强忍着不发射。

  "小心钉子。" 他低声说,轻轻推开她,捡起脚边的锤子。许棠看着他额角的汗珠,突然想起墨脱医院,他发着高烧仍固执地要给她削苹果,石膏手臂夹着水果刀的笨拙模样。

  "沉舟," 她蹲下身,帮他拾起散落的钉子,"上次在拉萨,我不是故意凶你。"

  顾沉舟的动作顿住,砂纸在地板上留下一道深痕。"我知道," 他声音发颤,"棠棠,我不怪你。" 他抬起头,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你慢慢来,多久都没关系。"

  那天下午,两人第一次在木匠铺并肩工作。许棠画设计稿,顾沉舟修复旧家具,座钟的滴答声里,只有工具碰撞的轻响。当她不小心碰倒颜料罐时,顾沉舟几乎是扑过来接住,石膏手臂撞在桌角发出闷响,却笑着说:"还好没弄脏你的画。"

  许棠看着他手腕上渗出的血迹,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沉舟这孩子,总把棠棠放在第一位。" 她放下画笔,从包里拿出药膏:"我帮你擦擦。"

  顾沉舟的身体瞬间僵硬,看着她蹲在面前,银镯晃过他的伤口。药膏的清凉触感里,他闻到她发间的栀子花香,。"棠棠," 他忍不住开口,"我......"

  "别动。" 许棠打断他,指尖在他伤口周围轻轻按摩,"医生说这样好得快。" 她的睫毛低垂,遮住眼底的情绪,顾沉舟却看见她耳尖的微红。

  傍晚的雨又开始下,许棠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看见顾沉舟在给紫藤花架缠防雨布。他用牙齿咬着绳子,石膏手臂艰难地打结,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打湿了新换的绷带。

  "我来。" 许棠走过去,接过绳子的另一端。两人的手指在雨中相触,都像被烫到般缩回。顾沉舟看着她熟练地打出水手结,突然想起少女峰的暴风雪,她也是这样用银镯划破他的掌心,说 "不准死"。

  "棠棠,"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我知道你还在怕,怕我像我父亲一样......"

  "不是的!" 许棠猛地抬头,雨水打在她脸上,"我只是......" 她顿住了,无法形容那种爱与恐惧交织的感觉 —— 爱他的温柔,怕他的身份;心疼他的付出,又无法忘记父亲的悲剧。

  顾沉舟看着她眼中的挣扎,慢慢松开手。"我明白," 他转过身,继续缠防雨布,"就像这紫藤花,需要支架才能向上爬,但又怕支架不够牢固。"

  许棠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威尼斯双年展的主题:"锚与舟"。她的设计稿上,锚定的藤蔓总是在最紧处留道缝隙,那是给生长的空间。"沉舟," 她深吸一口气,"下周末,陪我去趟瑞士吧。"

  顾沉舟猛地回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去做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完成 ' 锚定 ' 系列的终稿。" 许棠看着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在阿尔卑斯的雪线旁,用真正的月光石。"

  顾沉舟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懂她眼底的光。那光里有伤痛,有犹豫,但更多的是愿意尝试的勇气。他想起母亲信里的话:"真正的锚,是愿意和舟一起,在风暴中寻找港湾。"

  "好。" 他点点头,雨水打在袖扣上,紫藤花图案在暮色中闪烁,"我陪你去。"

  老弄堂的灯次第亮起,许棠看着顾沉舟腕间的袖扣,突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朵月光石紫藤。顾沉舟的身体瞬间紧绷,却没有躲开。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雨点击打在防雨布上的声音,像极了彼此加速的心跳。

  "你的伤......" 许棠的声音轻得像雨丝。

  "没事。" 顾沉舟看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只要你在,就没事。"

  许棠看着他,突然发现,复合的路确实艰难,像在废墟上重建家园,每一块砖都带着过去的伤痕。但眼前的这个男人,用他的耐心和温柔,一点点清除着瓦砾,搭建着支架,让她有勇气重新种下紫藤花,期待它有一天能再次爬满整个花架。

  而她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原谅,是在无数个这样的瞬间里,慢慢积累,直到有一天,能坦然地握住他的手,不再害怕,不再犹豫,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

  

继续阅读:第65章 共同面对顾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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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他沉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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