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下，赵细丫眼眶泛红。
她抬手，狠狠拍在桌上，近乎失态的骂道：“现在嫌弃我了？你从老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咋就不嫌弃不干不净？你喝奶的时候咋不嫌弃？拿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
“张滨，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最好睁开眼看看，没有老娘，你能活到今天？”
她又尖又细的声音吓得张滨身躯猛地一颤，更加往角落里缩，恨不得蜷成一团。
等骂声平息了，他又颤巍巍抬头，“你，你干这种事就是不干不净，我为什么不能嫌弃？”
吃她的，喝她的，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赵细丫心口好像被人挖出一个大洞，又气又痛，她抄起手板挥向张滨的脑袋，“我让你为什么——”
“住手！”
一道带着愠怒的声音从窗户传来，“你自己做错了事，还有脸打孩子？脸都不要了！”
只见李晚晴的脑袋赫然出现在窗外，她扒拉着窗户怒骂，下一秒却又消失，听脚步声，应该是往门口来了！
赵细丫吓了个哆嗦，连教训张滨都顾不上了，脸上闪过惶恐！
不惶恐才怪，白天她在张家大吵大闹，死咬着张志国不放，把张家的院子都砸了，还带走了二十斤粮食和十块钱。
她也就是趁着李晚晴不在家才敢如此嚣张，现在找上了门，鬼知道是不是兴师问罪的？
她心慌乱跳着，却下意识把张滨拉到了身后护着。
“嘭——”
门被李晚晴踹的摇摇欲坠，她风风火火进来，抢走赵细丫手上的手板，转身就丢出门外！
“臭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拿孩子撒气，你活那么多年还没个孩子活得明白！你既然活不明白，就爱上哪儿去哪儿，别连累了孩子！”
“你这人就是贼心不死，十年前惦记我男人，十年后惦记我儿子！我是上辈子欠你还是咋地？你就非指着我李晚晴算计，我寻思也没刨你家祖坟啊，你非要霍霍我儿子干啥？”
边骂，她边拉出一张板凳，一屁股坐下！
“啪”地一声，张滨还回来的十块钱也被她拍在一旁桌上。
“大老远就听见你为了十块钱打孩子！”
“行，这十块钱就放在这儿，你也给老娘讲清楚，你凭啥乱讲志国占了你的便宜？他又是如何占的，都有什么证据？”
“今儿若是不讲清楚了！”李晚晴挑着眉头，冷嗤道，“老娘肯定砸了你的破屋子，晚上就跟张滨睡村里的牛棚得了！”
紧握的拳头砸在钱上，如同砸在赵细丫本就不安的心里。
赵细丫强迫自己冷静，梗着脖子，“你还有脸要证据？村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写的纸条是从你儿子席子底下翻出来的，你儿子也亲口承认了，这不就是证据？你还想要什么样的证据？”
“李晚晴！你儿子便宜也占了，我粮食和钱也收了，事已至此，我们之间也算两清，你赶紧滚，少在我家里撒泼！”
赵细丫眼神闪躲，早知晓李晚晴比十年前还厉害，她就不该当着全村的人面前闹，而是私下解决！
可现在说啥都晚了，她只好祈祷李晚晴能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从此之后，她不会咬着张志国不放了。
虽然继续纠缠着，也肯定能捞不少便宜就是，可也得有命才行，眼下还是先稳住了李晚晴。
“你不说是吧？”
李晚晴懒得与她啰嗦，站起身就撸袖子。
桌上的梳妆盒不错，砸！
这镜子也不错，砸！
“噼里啪啦——”
她手疾眼快，抄了两样物件，二话不说往地上砸，屋内一阵巨响！
赵细丫急得跳脚，上去就从她手里抢自己的东西，“李晚晴，你疯了不成？！”
“李奶奶，求您别砸了！”
张滨也顾不上哭了，抱住李晚晴的腿，跪在地上祈求。
“起开！”
李晚晴害怕真伤了孩子，没敢太用力抬脚踹，倒是让赵细丫得了机会，成功抢回了东西。
两人间剑拔弩张。
这时，听见了颇大响动的张雪梅，也顾不得望风了，连忙走进来，“娘，怎么了？”
李晚晴一阵尴尬。
赵细丫也觉得不得劲。
最后两人互相瞪了彼此一眼，分开相安一隅。
赵细丫是真怕闹个没完，又道，“你虽气不过，可我也不好受，以后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但你儿子不一样，一两年过去，你儿子该娶媳妇娶媳妇，谁还记得这件事？”
“讲到底，吃亏的还是我！你赶紧走，别来我家闹了！”
“呸！”
李晚晴啐了一口，“别一口一个我儿子！”
“占你便宜的男人压根就不是我家志国，你眼睛是干什么吃的，连谁占你便宜都不知道？你要粮食也好，要钱也罢，也该是找王奋闹，栽赃我家志国算什么？！”
“……王奋？”
赵细丫诧异的望了她一眼，“你有病吧？谁不知道王奋喜欢男学生？”
此话一出，连李晚晴都意识到了，这赵细丫压根就不在乎那晚的男人到底是谁。
她按了按额头，指着一旁的张滨，“你过来，当着我的面发誓！占你娘便宜的男人是张志国，如果不是，你娘就死无葬身之地！”
她算是瞧出来了，张滨这孩子还是比较在乎娘的。
果然，张滨脸都吓白了，一个劲的摇头。
李晚晴又指着赵细丫，“那你也发誓，占你便宜的人是张志国，如果不是，你死无葬身之地。”
誓言？
管个屁用。
赵细丫有心嘲笑李晚晴迂腐，作势就要竖起指头，结果还未开口，张滨就扑上来拽着她的手：
“娘，不要啊，我不想你死！”
“起开！”
赵细丫甩开他，“什么死不死的，老娘就不信了！”
“可是……可是占娘便宜的人确实是王奋，不是张志国！”
张滨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转头又求李晚晴，“李奶奶，钱也还你了，我们不要，你就别让我娘发誓了！”
望着亲儿子认真的脸，赵细丫惊愕万分，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那天晚上的人，真是王奋？
那个对男学生耍流氓的王奋？
“哕——”
想到这儿，赵细丫一阵反胃！
干呕的声音让李晚晴倒抽冷气，“……你怀上了？”
“怀你个头，狗日的，我恶心！”赵细丫猛灌两口冷水，才把恶心感强行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