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里,杜度面色阴沉,独自端坐在虎头椅上,双眼目视远方,久久不发一言。
整个帐内一片压抑,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乖乖的站在大帐的两旁,头垂得低低的,不时地斜个眼偷偷的瞟一下杜度的举动。
要知道,自从哈丰阿被迫离开之后,大营之中已经不再有人敢于跟杜度唱反调了,毕竟哈丰阿这一只被祭旗的鸡,可是他们的前车之鉴,为了自己的身价小命着想,还是顺从一些的好。
帐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凝滞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最终,还是杜度发言打破了这一种压抑的气氛。
虽然,这种大权在握,一切尽在我手的感觉确实是美妙,可他也不能就这么着没事找事吧。
“我军已经出来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当初奉睿亲王之命,杀入山东,已经几个月了,在这期间,赖于诸位的通力协作,奋勇厮杀,我军获得了很大的战果,纵横山东,无人可挡,并且缴获了额大量的战利品,可以说是,这一次,进击山东的目的已经圆满的完成了,虽然,再接着打下去,肯定还会有更大的收获,可是,此时已经是开春了,春耕在即,家中还等着我们截获的这一批人手呢,以我的意见是大军返回,跟睿亲王汇合,听从王爷的命令,你们有什么意见?”
面面相觑了一阵,紧接着就是整齐的喊声,“任凭大帅做主!”
“嗯!既然大伙都同意了,那么下去准备吧!”
鞑子也有着数万大军,再加上十数万的奴隶,这一番准备,就是两天。
准备完毕以后,杜度带头诏告天地,誓师拔营离开。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而又枯燥的。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时光就在枯乏无味的等待中悄然而逝。
太阳也接连在天空游逛了两趟了,眼见到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不禁有些懈怠起来。悄然躲进了几片乌云之中,偷起了懒。四周的光线已经暗淡下来。
不过,这样的环境更加的令李金羽满意,毕竟这会减少自己一行暴露的可能。
终于,稀稀拉拉的鞑子侦骑出现了,一路行来,他们很是警惕的扫视着四周,一旦有着一丝风吹草动,他们就会警惕的赶过去查个究竟,看来,李金羽父子接连的袭击,已经提高了杜度的警惕性。
幸好李金羽埋伏的距离比较的远,因此才没有被发觉,所有的人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鞑子的行军。
鞑子的侦骑过去了,一段时间以后,一大群衣履阑珊的青壮出现,一条绳子上拴着上百人,犹如一串长长的糖葫芦,他们好像是已经认命了,没有反抗,就这么沉默的走着。
两侧,则是一群群押运的鞑子,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稍有不顺就是一顿马鞭伺候。
队伍拖成了一条长线,长蛇般的队伍缓缓地行进在山道中,队伍拉的很长,真可谓是应了那一句老话,人一上万无边无际。
奴隶大军过去了,紧随其后的就是上百辆大车组成的车队,车辙深深地,一看就知道上面装满了鞑子抢掠的金银财宝。有此片面的地方可见这次鞑子进关来的收获是多麽的丰富。
眼见到鞑子的行军井然有序,防卫森严,即使有着破绽,也转眼即逝可见,是不要再想获得什么伏击之类的美事了,索然,李金羽就率领着大军主动了现出身来。
自然,这一切瞒不过原本警惕性很高的杜度。
从远处眺望过去,但见这一支突兀出现的队伍如山般屹立,如标枪一般挺直,不仅是骑士,就连战马都是,整齐的军阵丝毫不乱,杜度内心深处不由得泛起一个念头,看来,这一伙人就是让石虎铩羽的那方势力了,看他们的气度,看他们的威势,在看他们的胆量,由此可见,石虎这一次吃瘪,并不是不可理解的。
不过,仅仅只有这么几百人,哪怕全是精锐的骑兵,想要就这么轻捋虎须的话,那也未必太过于想当然了吧,如若如此,必将让这一伙子人,知道八旗军的赫赫威名,可不是凭空的来的,那是用无数的鲜血染出来的。
静静的屹立在遥远的地处,李金羽一双鹰目左右的扫视着,以期可以找出鞑子大军的薄弱之处。
说实话,自打前日里,跟哈丰阿的那一仗,已经让李金羽明白了,原先出战之前,那一点心思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可是心中的那一点执念,确使得李金羽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他想要见识一下在这个时空留下了赫赫威名的杜度。
此时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手握大军,见到了自己这一小伙人,却不会大动干戈,李金羽自然不会是天真的认为,那是怕了自己,只恐怕在杜度的心里,自己这一伙子人不过是皮癣之痒罢了,只要自己不挑事,他也全当无视。
可是,李金羽不会这样轻易地放弃,他死命的扫视着。以期能够找到可以利用的地处,准备着发动雷霆一击。
数万大军行进,还有着必须保护的车队等等,任凭杜度再怎么调度有序,可始终会有疏漏之处。
果不其然,鞑子的后军,在面向李金羽的这一侧,行进间突然出现了一丝混乱,队形不仅的有些散乱起来。
一直盯着的李金羽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好不容易等到的良机,举起长枪用力一指,高喊一声:“杀!”
李政身先马卒,一声高喝,“杀!”双脚一踹马腹,胯下战马一声长嘶,箭一般的窜出,身后的骑兵紧随着主将齐齐杀出,以李政为箭头,队伍排出了三角阵型,如同离弦的利箭般一往无前的突入敌阵。
敌人既然出战了,杜度自然不会怯战,但是他也不会小觑这一伙子人马,毕竟石虎三千多人还吃了一个大亏,可见这一伙这人确实是有独到之处。
他冲着手下示意,迅速从他身边分出了一彪骑兵,斜冲里只杀向华夏军的侧翼,至于那些犯错的士卒,其后果就由他们自己承担吧。
杜度的这一招确实是高明,只要李金羽坚持攻击那露出破绽的小队,那么,在他们减速的过程中,必然会使侧翼暴漏出来,陷入到鞑子的攻击下,毕竟,相比较而言,鞑子的兵力可称得上源源不绝。
李金羽自然不会如此犯傻,相反,他当机立断,放弃了原先的想法,指挥着队伍拐了一个小弯,反过来冲击起了杜度派出来的那一彪骑兵。
接战前依旧是哪一个老套路,借助马力,所有的骑兵将手中的标枪狠狠地掷向鞑子的队列。
漫天的抢雨,迅疾的下落,冲锋中的鞑子根本无从闪避,只能够硬生生的接下这一轮抢雨。
枪雨,毫无阻隔的落在了鞑子的骑队之中,伴随着阵阵惨叫,顿时,就有着超过几十人落于马下,死于非命。
冲锋起来的骑兵,是不会受到这种影响的,中间的空当,迅速的有后排骑兵填补完整。
这两支骑兵终于碰撞在一起。
李政一声高喝,“杀!”
手中长枪瞬间向前刺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正面的一个鞑子胸膛,手臂一用力,将鞑子的身体硬生生的挑了起来,紧接着向外一甩,那名鞑子的身体犹如出膛的炮弹一般,冲着冲杀过来的鞑子大军就砸了过去。
“嗖!”
“砰!”
“啊!”
只见那名鞑子的身体挂着风声重重的砸在了迎面而来的鞑子大军里边,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那名被砸到的鞑子亦应声落地。
不过,事还没有完,那名鞑子的尸体并没有完全的停止运动,贴着地面依旧滚动着,只到接连绊倒了数匹战马后,方才停止了下来。
瞬间,李政在鞑子的大军里边开出了一个空档。
李政一马当先,向鞑子展示了什么才是绝世猛将,一把长枪舞动,挡者披靡,无一合之敌,鞑子根本就无法做出有效地攻击,很快就全数死绝。
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喝,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内心深处涌出,一直经过喉咙到了嘴边,猛然间化作一声怒喝吼了出来,却是施展出了轻骑兵的绝技:大喝。
顿时一股无形的声浪化成一道道波浪向着四面八方冲刷而去,所接触到的人顿时间陷入到了呆滞的状态,如同稻草人一般,直直的矗立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动作。
原来这些人陷入到了大喝附带的特殊效果眩晕之中。
趁着这个时机,李政手中长枪一阵狂舞,星坠使出,漫天的星光四散飘去,带起一股股血浪,呆滞与原地的鞑子纷纷到底,一时间,鞑子的包围圈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如此良机,紧随其后的李金羽自然是不会放过,适时的发动了战法突破,顿时,马速凭空提升了一截,而紧跟在李政身后的赵天雷等负责扩大突破面的几员猛将,只感到自己的状态超越了巅峰,各自舞动着手中的武器,完美的完成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在他们的努力下,为身后的大批骑兵开阔了一条宽阔的大道,整个鞑子骑兵的阵形,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华夏军的战士们,迅速的冲进了这一道大口子中,将鞑子拦腰截为了两段。
并且,在李金羽的指挥下,不断的弧线攻击着,将鞑子的阵形切割得更加凌乱,使得鞑子陷入到了各自为战的窘境。
顿时,鞑子虽然人多,但是却像是陷入到了狼群中的绵羊,被痛苦的蹂躏着,在悲愤中失去了性命。
这一切,都被阵中的杜度看在了眼里,顿时,他彻底的明白了,为什么石虎会败得那么惨,不怪他,哪怕是换成了自己,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势力呢?怎么战斗力会是如此的强悍?看来,八旗军也不是战无不胜的,天下之大,藏龙卧虎,以后,还是需要收敛一些。
不过,对于数万大军来说,区区几百的死伤,仅仅是皮毛而已,还伤不了筋骨。
紧接着又是一挥令旗,再次从大军中冲出了一彪骑兵,这一次,他们距离战团不远处就开始了骑射,看来,哈丰阿不顾自己人死活并不是他生性凉薄,而是处于鞑子的传统而已。
连绵不绝的箭雨从天而降,伴随着阵阵的惨叫声,不使得有人落马,死于非命。
不过,经历了两番哈丰阿的打击,李金羽对于这一招已经有了免疫力,三番五次的总结,使得华夏军的战士们提高了一下警惕,就在箭雨落下的那一刹那,及时的举起了臂上的小盾,遮挡住了自己的要害。
箭雨落下,没有给已经采取了防范措施的华夏军带来很大的麻烦,相反,鞑子的骑兵,本来就手忙脚乱的,无暇顾及头顶上落下的箭雨,顿时,死伤一大片,甚至于超过了李金羽他们那一番忙活。
见到了自己这一轮箭雨起到了反作用,但是,鞑子铁血心肠,并没有将同胞的惨叫声放在心里,依旧是接连不断的箭雨落下。
见势不妙,已经三番五次的领教了鞑子的凉薄,李金羽自然不会如此被动的防守,甩开了那些引颈待戮的鞑子骑兵,放过了这些触手可及的战果,借着他们的掩护,绕了一个圈,跳出了箭雨笼罩的范围。
正在放箭放的过瘾的鞑子,眼见到自己的敌人已经逃出了,箭雨下的只剩下自己的同胞,恼羞成怒,调转了方向,箭雨开始追击着华夏军等人。
不过,早有盘算的李金羽,就在那些鞑子调转枪口的时候,在箭雨即将落地的关键时刻,突然的再次发动了战法,突破,马速的突然提升,使得哪一些箭雨,落在了他们的身后,成为了替他们送行的乐符。
就在箭雨临身的那一刹那,李金羽发动了战法突破,顿时间,全军的速度再次的提升了一截,将那些覆盖过来的箭雨恰到好处的甩在马后。
就在鞑子尚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李金羽已经借助着一个良机,脱离了鞑子的攻击范围,扬长而去,不过,令杜度糟心的是,他竟然没有走远,依旧是躲在远方,如狼般顾视着,以求下一个机会。
望着那一个战场,杜度彻底的无语了,这一伙什么队伍,如风般的出现,如饿狼般的突袭,最终,留下了猎果,潇洒离去,而自身没有任何的损失。
这他码的是一支什么鬼,还让不让人家愉快的玩耍了。
眉头皱得紧巴巴的,杜度遥望着这一小伙子人,脑子里边不停地转动着,以期寻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是,任凭他绞尽脑汁,到最后也只能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怎么办呢?
这一伙子人,非常的狡猾,而且又懂得见好就收,你说,他们就这样游荡在队伍的身边,随时都会像饿狼一般扑上来咬一口,要是派人过去驱赶吧,就凭借着刚才那一战的结果,人手少了,不过是给他们呢加餐,根本就没有屁用,去的人多了吧,这帮狡猾的家伙,肯定不会如此迎战,更令杜度恼火的是,这帮家伙,骑术一个个甚是精湛,甚至于自己这一支族中的精锐之师,都自叹不如,打又打不过,追又追不上,头疼啊!
这一刻,杜度恨不得自己没有接手这支队伍,那时候掌控全军的快感已经荡然无存。
李金羽自然不会去关心杜度的那点烦恼,相反,杜度越是烦恼,他就越发的高兴。
一切又恢复到了常态。
鞑子的大军继续井然有序的前进着,丝毫没有过多的关注李金羽这一彪人马,只不过是停留片刻收拾了一下战场而已。
而李金羽呢,依旧如同狼群一般踆巡在鞑子大军的远方,一双鹰目死死地盯着鞑子行进的大军,以期可以看到下一刻机会。
有着刚才那一幕的前车之鉴,鞑子越发的小心翼翼起来,行进中时刻注意自己的队形,避免再次遭到袭击。
就这样,天色越来越黑了。
夕阳西下,能见度已经越来越低。
杜度自然不会就这么连夜赶路,要知道,夜间行军,能够暴漏出更多的漏洞,还给与敌人机会,早在太阳还没有落山的那一刻,他就命令手下开始安营扎寨,同时,派出了大量的骑兵,始终警惕的防备着华夏军的偷袭。
看到敌人防守严密,一时间找不到机会,索性,李金羽也率领队伍退了开去,彻底的消失在杜度的视线里。
这一下,华夏军的离开,鞑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杜度,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很是严厉的要求加强夜间防御,尤其是针对偷袭,作出了大量的准备。
这一次,鞑子收获颇丰,无数明军使用的拒马之类的,也不缺少,围绕着整座大营。
至于什么铁蒺藜啊,陷马坑啊,更是不少。
就这样,杜度还觉得不是很保险呢,里三层外三层,那个巡逻警哨啊,变态到了极点,可想而知,华夏军给他带来的压力是如何的强大。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木质的营墙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枝丫上一般.夜晚,晚风轻拂,轻轻的吹动着,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那看似小巧的星星也镶嵌在旁边.在这样的夜晚,有一彪人马,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商量些什么。
“天雷,你看,我们今天晚上要不要给他们一下子?也来个夜袭什么的?”
沉思了片刻,赵天雷说:“军主,今天晚上鞑子肯定防范森严,甚至其营中必不缺少陷阱之类,不可轻易的冒险,反正。我们这一次出来也没有明显的目标,虽然鞑子俘虏的那一些青壮很是凄惨,可毕竟鞑子人多势众,不是目前的我们可以轻捋的。”
伸手支住了自己的脑袋,李金羽抬头望天上看了良久,方吐出了一句话,“是啊,今天晚上鞑子防卫森严,不是偷袭的最佳时机啊。”
顿了一顿,李金羽又问道:“天雷,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对于这一次跟鞑子交手不是很明白啊?”
“不错,目前我们完全没有必要跟鞑子纠缠,毕竟,鞑子退走以后,我们想要发展,首先面临的已经不再是鞑子,而是大明朝的官绅们,况且,老寨主的遗体已经有了下落了。”赵天雷偷偷的瞄了一眼李金羽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依旧装逼的看着天空,李金羽幽幽的说道:“是啊,正如你所说,鞑子退走以后,我们主要对手已经换成了大明朝的官绅们,况且,父亲的遗体已经有了下落了,再加上先前的那一仗,已经领教了鞑子主力的战斗力,是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下去了。但是,我还是不想就这么退走,不管怎么说,左右山寨最近无事,不如就拿这些鞑子练练兵吧,只要我们掌握好这个度,不贪功冒进,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军主,鞑子刚刚退走,目前,这方圆数百里正是一边真空,我们何不趁机扩展一下势力范围呢,何必再此浪费时间啊!”赵天雷明显的另有看法,依旧坚持己意。
这一回,李金羽终于将那装逼的眼神落了下来,投射到赵天雷的脸上,端详片刻,轻笑一声,“天雷,别看你现在比我大,但是我还是要劝你几句,戒急用忍,你过于着急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事关自身利益,那些官绅们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听到李金羽这么说,赵天雷的声音大了许多,“军主,就那些蠢货,见到鞑子跑的比兔子还快,能挡得住我们?”
“呵呵!”
又是一声轻笑,李金羽开口说道:“别看这些老爷们见到鞑子跑的比兔子还快,那是因为他们知道,鞑子,终归会退走的,他们的立身之本,土地,鞑子是带不走的!至于些许外财,又算的来什么!”
“可是,还有那些父老乡亲们呢?鞑子将他们掳走,就没有人给他们呢种地了呀!”
“天雷,你认为向我们这样的草民,这些老爷们会看在眼里吗?说不定他们这个时候还在扼腕自庆呢,要知道,这些被鞑子祸害的父老乡亲,可并不全是佃户啊,还有相当一部分的自耕农的,他们糟了兵灾,留下来的那些土地,最终会便宜了谁呀?还不是那些地主老爷们!你所说的种地的问题,当今天下流民潮遍地都是,还会缺少人手种地?”
仔细一想,也是这个理,赵天雷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见识浅薄了许多,还是军主见多识广啊。咦!不对呀,据自己了解,军主自幼便生活在山寨之中,还用不上见多识广这个词吧,看来古人诚不我欺啊,老人们常说的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正是指的像是军主这一类的人啊,想到这,赵天雷的眼神里边满满的崇拜之意。
“军主,我们是不是就像太祖时期伯温公所说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啊!”
李金羽也是一阵暗爽,“天雷,现在谈这些有些早了,既然你不再反对我们拿这些鞑子练手的决议,那么,我们就来讨论一下该怎么办吧!”
“嗯!军主,首先,今晚夜袭,是不可取的,既然军主并不急着回去,那我们可以继续跟鞑子耗着,抽冷子再给他一下就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才香吗。”
“我也知道,今天晚上夜袭不行,可是,也不能就这么让鞑子舒舒服服的过下去啊,你看,我们采取疲兵之计如何?”
“疲兵之计?!”
很是惊讶的一喊,赵天雷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军主,这也不可取!”
“为什么?”
李金羽感觉到自己提出的这一个建议很不错的。
“是这样的,军主。疲兵之计,通常是针对双方实力旗鼓相当的情况下,采取的一种策略,而现在,我们相比较鞑子而言,就连他们的一个零头都比不上,虽然,今天看似也是一个相持的局面,但那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跟鞑子相提并论了。”
点了点头,李金羽倒是同意这个看法,“我倒没有自大的认为目前可以跟鞑子旗鼓相当,今天杜度那厮不理睬我们,只不过他已经认定我们拿他没有办法而已,再者说,他要认为,跟我们纠缠下去是徒劳的行为,这才不理会我们的,只是埋头赶路。不过,这些跟采取疲兵之计有什么关系吗?让鞑子晚上睡不好觉不是很好的吗?”
“军主,你想多了,我冒昧的问一句,我们这一点兵力,能给鞑子造成多大的损失呢?”
歪着脑袋,李金羽很是沉得住气,“自然造不出很大损失,不过,我就是想恶心恶心鞑子而已。”
看到自家军主有点小孩子气,赵天雷感到非常的亲切,心说,这样才符合军主的年龄吗,以往也为免太过于老成了吧。
不过,他还是继续解释着:“军主,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杜度又是打老了仗的,他只需要使用一部分人手防范我们就可以了,其余的继续睡觉,如此轮班,不会让他们呢很疲劳的,再者说,我们弟兄也是需要休息的,骚扰鞑子,也是耗费体力的。”
虽然已经被赵天雷说到心里去了,不过,李金羽还是固执地想要骚扰一下鞑子,不为别的,就为了吓唬一下杜度。
“我明白了,本来也没抱很大的期望,只不过是想着吓唬吓唬杜度罢了,走,天雷,你我率领一小部分,跟杜度打个招呼去!”
看到军主兴奋的样子,赵泰来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心说,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就先由着军主的性子吧。
赶过去跟李政说了一边,李政倒也没有反对,只是嘱咐他们小心一些。
趁着夜色,李金羽领了数十人,就摸到了鞑子的大营之处。看那营盘,戒备森严,无数的鞑子来回巡逻着,时不时的从里边人喊马嘶之声,看起来规模颇大。
夜深了,浓浓的夜色弥漫在整个大地上,远处的鞑子大营已经点起了灯火,营地里的各种声音基本上已经消散,只剩下巡逻队密集的脚步声。
借助夜色的保护,李金羽几人把战马的四蹄用厚厚的棉布包裹住,悄然潜行着。
鞑子的巡逻小队来回穿梭。
杜度已经下了死命令,将队伍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这一路潜行,实在是太艰难了,几乎没挪动一小步都要费老大的劲来躲避鞑子哨兵的视线。
几经周折,总算是靠近了鞑子的大营。
看到那营外密布的拒马以及遍地的铁蒺藜,李金羽原本还有些小期盼的心思彻底地凉了下来。
这个杜度,胆子也为免太小了点吧,自己不过就是四百人的小势力,连他的一个零头都不到,至于怕成这样吗,这个防御,慢说自己今天晚上不是想要夜袭的,就是真的夜袭,也吃不到什么好果子。
既来之则安之,目测了一下距离,应该到了己方弓箭的攻击范围了,李金羽摆了摆手,整支队伍停了下来。
张弓搭箭,将目标定为了营墙。
暗中,李金羽发动了战法,火计,用来提升火攻的威力。
随着李金羽的一声轻喊:“射!”
李金羽带头,将扣在弓弦上的手指头松开,只听得,“嗖!”
却是一直火箭飞向了鞑子的大营。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嗖嗖嗖!”
紧随其后,所有的华夏军战士,纷纷将手中的弓箭射了出去。
火矢!
这一次,李金羽他们射出的是一支支熊熊燃烧的火矢!
漫天的火矢,散发着迷人的光芒,犹如夜色中的萤火虫一般,猛然扎在了木质的营墙之上。
漫天的火矢,散发着迷人的光芒,犹如夜色中的萤火虫一般,闪烁着,猛然扎在了木质的营墙之上。
箭矢上涂抹的都是火油,点燃了干燥的营墙,一时间,熊熊的烈火燃起,映亮了鞑子的哨兵那张无限恐惧的脸。
“着火了!着火了!”
如鼠彘般四散奔跑,有的呼叫,有的灭火,都是些底层的士兵,混乱中竟然忘记了有敌来袭的事情。
见到鞑子只顾着救火,根本就没有人关注自己这一边,李金羽的胆子大了一些,再次向前靠近了几步,突然,只感到浑身发冷,冥冥之中有股声音提醒他前方有危险。
李金羽赶紧的制止了队伍前进的脚步,凝神望去,忽见前方地面有些异常。
向后摆了摆手,“天雷,看看前边的地面!”
赵天雷得到了李金羽的提示,也凝神看去,借着火光,就发觉前方的地面上,出现了不是很明显的色差,甚至有的地方明显的就像是新土,顿时就明白了,“军主,是陷阱!鞑子在前边挖了许多陷阱。”
“嗯!”
李金羽点了点头,“鞑子真是看得起我们啊,就这么几个人,还摆出这么大的阵场来。这一点值得我们学习,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战略上蔑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天雷,以后领军的时候要学着点。”
大喜过望,赵天雷赶紧点着头,“军主教诲的是!属下一定谨记!”
从李金羽的这一番话里,赵天雷最起码听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自己要受重用了。
时间紧迫,李金羽停止了交谈,继续下令射击。
这一次,他特意的挑了一批弓弩兵职业的士兵,一个个的经历了这些场的作战,射术最低的都到达了中级了,虽说算不上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可大体的做到指哪射哪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接下来的几轮射箭,李金羽没有继续固定一个方向射击,而是根据鞑子大营的布局,特意挑选了几处在他看来比较重要的地点射击。甚至于,他还暗中施展了绝技连珠,也许今天晚上老天爷保佑吧,也可能是鞑子的这些哨兵都是些普通士兵,普遍武力都偏低,华夏军的将士,十有八九都顺利的施展出了连珠。
顿时,箭如飞蝗,铺天盖地,几十人就形成了覆盖射击需要的效果。
顷刻间,鞑子大营里边是无数处火光燃起,点缀在迷人的夜空里边,犹如大型的篝火晚会,再加上鞑子声嘶力竭的伴歌,精疲力尽的伴舞,热闹极了。
不过,鞑子毕竟人多,骚乱中,杜度得到了信息,感激组织大军灭火,同时,又调拨了一部人马,横亘在李金羽跟大营之间,阻止着有可能的袭击。
天色太晚,再加上不知道外边来了多少人,杜度咬着牙忍了,没有大动干戈的外出寻找李金羽作战,只是忙活着救火。
本来还以为鞑子会忍不住出来的,结果呢,杜度将龟派气功彻底地发扬光大,死活不露头,让李金羽的热情之火猛然间就熄灭了。
“这个杜度,真的能忍啊!”
李金羽不由得嘘叹着。
“就是,看来这个杜度不能小看!”
一旁的赵天雷也是郑重地说道。
眼见得实在没有什么可乘之机,李金羽也就不再陪在这里跟鞑子虚耗了,一声令下,众人拨马离开鞑子大营,只留下那点点火光证明着今夜他们呢来过。
大火终究被扑灭了,统计了一下损失,属下来报,共计死伤士兵86人,其中战死32人,烧毁帐篷36座,其余物资若干宗。
整体来说,损失倒不大,不过,不管是谁,本来睡得好好的,却被这么硬生生的叫醒,心里肯定会不痛快。
中军大帐里,眼见得帐下各级军官一个个面带疲容,杜度却笑了一声,“哈哈!”
帐下军官都有些纳闷,大帅不会是被气疯了吧,怎么笑起来了。
眼瞅着众属下满脸的不自然,杜度开口说道:“这伙贼人已经是黔驴技穷了!”
“大帅,此话怎讲?”
捋了捋胡须,杜度说道:“这不很明显吗,明明他们在营外等候,就连我们忙乱之际都不敢过来攻击一下,只是在营外等候片刻便撤退了,这不就说明他们呢已经拿我们没有办法了,只凭着这种骚扰,又奈我何!”
“奥!”
“大帅英明!”
“这伙敌人已经不值得一提了!”
一时间,帐下众将欢声笑语的议论纷纷,先前那种疲态荡然无存。
看到手下情绪已经被调动成功,杜度心下也是一阵欢喜,不过,欢喜之余,他还是暗藏着一丝愁绪,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拿那一伙子人没有办法呀,唉,这仗打的!憋屈!太憋屈了!
这一个想法,杜度始终没有透漏出来,满脸的笑意,拍了拍巴掌,打断了帐中众将的议论,“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拔营出发!”
众将一声,“扎!”
纷纷退了下去。
帐中又只剩下杜度一个人。
等到这些人走了,杜度满脸的笑意顿时隐了起来,丝丝愁绪挂在了上边,一时间竟是再也坐不住了,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竟被李金羽搅动了愁心。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不停地在帐中踱着步,杜度满腹的心思。
不过,世间万事并不以人的根本意愿而转移,终究,天色还是亮了。
眼见得日头方明,杜度压下了心中的愁绪,一夜无眠,整张脸上带出一丝苍白。
帐外已经传出了集结队伍的声音,阵阵嘈杂又带有一丝有序的脚步传过。
终于,队伍集结完毕,该收拾的也都收拾起来了,包括那些营墙、拒马、铁蒺藜等等。
警戒的骑兵已经在营外停驻了好一段时间。
大队会合以后,依旧是昨天那种行军的安排。
鞑子大军井井有序的踏上了漫漫行军路。
在大军行军过程中,杜度强压着那股想要休息的意愿,始终抬眼四处遥望着,满心思的盼着那一伙人彻底的消失。
可惜,天不如人愿。
就在大军行进了一段时间以后,远处,那一伙人又出现了,依旧是徐徐的跟在队伍的远处,不急不躁。
唉!
杜度长叹一声,吩咐了一下全军加强警戒,自己带着满腹的失望回答了马车内补觉去了。
一路跟随,终于,在行进到一处小村庄的时候,由于道路变窄,鞑子的行军队列不由得改变了一些,这其中的转换,不免露出了一丝破绽。
结果,又被李金羽那双鹰眼给捕捉到了。
又是一轮袭击。
其结果与昨日无二,留下了数百命死伤的鞑子,李金羽率众扬长而去。
就这样,一连就是三日。
白天袭击,夜晚偷袭防火,直搅得鞑子大军士气低落了很多。
不过,连续的袭击加骚扰,即使华夏军有着义勇兵效果的加成,也有些顶不住了,一个个面带疲色。
眼见这样,李金羽决定先暂时停止这种无谓的骚扰,全军寻找一处地方暂时休息一下,养精蓄锐,再接着战。
不过,李金羽还是不愿意就这么回去,他率领着大军甩开了鞑子的视线,一路疾行,不一日,便见到前方出现了一条大河。